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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未若妇人

临颍城乃是一座大城。

其与颍水相临,灌溉便利,县内田地,多是上田,物产丰饶。

而从地理来看,此城地处汝颍之交界,颍川最东面。

李傕、郭汜劫掠颍川时,未活动至此。

袁公路北上时,也未荼(tu)毒此地。

因此之故,临颍城中,富户极多。

在颍阴城下与曹仁鏖战大半月的吕布军兵士,一入此城,正如劫匪掉进金窝,如何会收的住手?

被曹仁杀鸡儆猴、放了小血的临颍县民。

此番遇到吕布兵马,免不了又出了场大血。

而与曹仁特意挑选势力靠中的地方豪强下手,从而杀鸡儆猴不同。

吕布兵士久经劫掠,经验充足。

豪强大族也好,富户小民也罢,皆是一视同仁。

与此同时。

陈宫得知曹操大军动向后,心有忧虑,当即决定去见吕布。

正是欲说服其暂退汝南,以免被曹军截断东退之路。

未想,到了吕布所居的宅院时才发现,压根进不去。

只见前门之处,数十辆辎车拥堵在门口。

每辆辎车上,都有数个木箱。

有的木箱,并未关牢,可以清楚见到里面尽是珠宝,金银。

数十健奴正在往院内来回搬运木箱。

陈宫先是一怔,随即便是面色一黑。

有嬉笑声从院内传出。

“好!”

“君侯当真神技啊。”

“末将不如!”

陈宫黑着脸从侧门绕进,却是一进来便见吕布正与麾下诸将在院中引满投壶。

话说。

吕布从冀州逃命时堪称狼狈,以至于这段记忆,其人总是不愿多想。

但袁本初设宴时的风雅玩乐,吕布倒是记的清楚。

如今每有宴席,务必要与诸将引满投壶一般,附庸高雅。

在众将的吹捧声中,吕布笑意盈盈,自夸道。

“布有百步穿杨之技。”

“区区投壶,岂不是手到——”

话未说完,吕布一转头,恰好见到陈宫满脸黑线的站在一旁。

其人笑意顿时一敛。

吕布咳嗽几声,将箭矢扔下,主动迎上前,笑问道。

“公台。”

“你怎有空来此?”

“莫非是又有什么良策?”

微微一顿,想起良策二字,吕布心中总是不免感到几分别扭。

陈宫面色更黑。

其人深吸一口气,指着还在从门外不断往院中搬运木箱的健奴,问道。

“君侯,这是?”

陈宫本意乃是问吕布从何处得来的这些财物。

吕布却是想岔,一拍脑袋,笑道。

“布之错,布之错。”

“却还忘了公台也在。”

其人遂转头朝着那几名健奴喊道。

“尔等待会也搬两箱——”

话声一顿,想起陈宫还是投他的第一位名士,不能太过小气。

吕布连忙改口道。

“尔等待会再搬五箱给公台。”

“院中舞女,也挑七八个给公台送去,姿色务必上乘。”

陈宫微微一愣,见吕布满脸笑意,更是大为头痛。

其人再次深吸一口气,肃然说道。

“宫非是向君侯求财。”

“宫之意,乃是问君侯,这些财物,君侯自何处取来?”

“莫非是劫掠了临颍?”

吕布对陈宫如此郑重的神情极为不解,但能看出陈宫并无喜意,迟疑片刻后,点了点头。

想了想,其人又解释道。

“公台也知,布麾下诸将,随布出生入死,极为辛苦。”

“布不能不犒劳。”

“此番大战,兵士伤亡甚众,布也不能不抚恤。”

“然而,布又未有多少钱财,也不好总是去稚叔那打秋风。”

“如此只能稍稍劫掠一番了。”

顿了顿,吕布忽然莫名感慨道。

“公台啊,公台。”

“这临颍城当真是个好地方,富户油水十足。”

“布往年在并州时,当真从未见过。”

“布仅仅只是随便拷打几个富户,居然就够布赏赐全军了。”

“啧啧,如此算来,布若是尽占颍川,何愁大事不能成啊。”

陈宫眉头大皱,言道。

“君侯。”

“临颍城内世家极多,彼此联姻,势力盘枝错节。”

“以曹仁之为人,亦未在此城肆意胡来,而是杀鸡儆猴。”

“宫劝君侯退守此城时,曾说过君侯务必要约束部众。”

“君侯当初亦是答应了宫。”

“今何以出尔反尔?”

言至于此,陈宫更是面有忧虑道。

“今颍阴曹仁未除,颍川尚未为我所尽有。”

“君侯想要占据此地,本应善待此地世家,从而收拢民心。”

“如此,纵然我等暂时退出颍川,他日再回,亦有拥趸(dun)。”

“可君侯却放任兵卒在城内大肆劫掠,宫只恐颍川诸县士人,都将对君侯无半分好感。”

吕布闻言,却是以手抚须,自得一笑,高深莫测道。

“公台当真以为布无谋乎?”

陈宫心中一怔。

见吕布满脸自信,不免怀疑其人或许有何高明之举,当下也是心有期待。

吕布再次抚须,笑道。

“公台先前曾言。”

“临颍王氏、贾氏、许氏,皆是郡中冠姓,需得善待。”

“故布早已派兵卒将其等所居之地看护住,不准部下劫掠。”

“布如此举动,莫非还不算是善待么?其等想来会对布大为感激。”

“公台以为布此举如何?”

陈宫闻此胡言,又见吕布满脸自得,简直是被气笑。

其人一抚衣袖,半分脸面也未留给吕布,斥道。

“我以为如何?”

“呵!”

“便是乡间三岁劣童,八十愚妇,亦说不出君侯这般胡话!”

吕布面上笑意顿时一僵。

陈宫却是越说越怒,冷笑道。

“世家联姻,互相通婚,主系、旁系,错综复杂。”

“君侯派兵将这几姓看护住,却放任兵卒劫掠全县,少不了便会有其等旁系之女受辱于兵子之手。”

“君侯放任属下淫辱其等外嫁之女,竟然反倒还想着其等感念君侯之恩?”

“郎朗晴天之下,君侯何必发此徒惹人笑之语?”

众将闻言,再难忍耐,大怒道。

“陈宫匹夫!”

“汝怎敢如此无礼!”

陈宫毫不相让,冷笑道。

“宫所言又哪里有错!”

“汝等俱只顾眼前之利,不谋长久。”

“见识之短,当真是连妇人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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