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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果然好袍

众将相继离去,陈宫亦是独自归家。

从高顺营回宁陵城,唯有一条官道最近。

因此,众将与陈宫免不了需同行一程。

魏越与陈宫本有仇隙。

眼见陈宫面上淡然,未流露半分愧色,其人不满至极,遂开口嘲讽道。

“人以忠孝为立身之本。”

“陈宫。”

“君侯待汝如此之厚,赏赐不断,汝却与郝萌阴谋反叛,欲害君侯性命,可言不忠!”

“汝老母尚在东郡,汝却执意与曹操为敌,将老母安危置之不顾,可言不孝!”

“似汝这般不忠不孝之辈,还有何面目苟活于世?”

“我若是汝,当即刻自戕于此,也免得为天下人耻笑。”

陈宫闻之,颇为淡然的扫了魏越一眼,随口答道。

“汝若有胆杀我,宫身在此,任汝杀之。”

“若是无胆,便休得聒噪,徒惹人烦。”

魏越闻之大怒,右手按刀,目欲喷火。

但到最后,其终究还是只能恨恨的怒瞪陈宫一眼,不敢胡来。

想吕布连这等谋逆之事都能轻易揭过,陈宫在吕布心中之地位可想而知。

若其当真将陈宫斩杀在此,其必会受吕布重罚。

一念至此,魏越心中也是颇为不忿。

他追随吕布多年,更是数次随吕布出生入死,可论及待遇之厚,却远不及陈宫。

眼见魏越恨恨而走,陈宫当下也是冷笑一声。

抚了抚须,正欲继续行路,忽听一阵喊声自后方传来。

“公台先生。”

“公台先生。”

开口之人乃是高顺。

其将兵符交予魏续后,亦是无事可做,随诸将回返宁陵。

陈宫对高顺印象倒是不错,见高顺面露踌躇,遂是主动问道。

“孝父寻宫有何事?”

高顺踌躇片刻,开口道。

“先前营中,虽然君侯未曾多言。”

“但众将皆知,郝萌之叛,先生必然参与其中。”

陈宫不置可否。

高顺见状,微微一叹道。

“既然君侯已经决定将此事揭过,末将亦不会过多纠结。”

“然则,公台先生,”

“顺自并州追随君侯以来,已有数载。”

“以顺之见,投效君侯之人中,能得君侯如此厚待的,唯先生一人。”

“即便是新近来投的那位薛兰先生也远远不能比。”

言至于此,高顺注视陈宫,面露诚恳道。

“公台先生智计百倍于顺。”

“若先生能尽心为君侯效力,必可助君侯成就大业。”

“届时,以君侯之为人,难道会亏待先生么?”

“望先生深思之。”

陈宫见高顺言语如此诚恳,回想起刚刚吕布强令魏续拿走陷阵营虎符之事,面色一时颇为古怪。

陈宫开口道。

“孝父。”

“君侯遇难之际,率先去往的便是孝父营中。”

“如此说来,众将之中,君侯乃是认定孝父最为忠心。”

高顺面上露出几分笑意,言道。

“君侯厚爱。”

陈宫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君侯既知孝父之忠,却还是要将卿之陷阵营,交由魏续统率。”

“此举在宫看来,可谓知忠而不用也。”

“孝父才被魏续夺走陷阵营,如今却反倒来劝宫为君侯效力,孝父心中当真无半分怨气乎?”

高顺闻之,面色一肃,极为诚恳道。

“君侯待顺素来恩重,前番还于万军之中将顺救出。”

“顺感念君侯之恩,尚且来不及,如何会生出怨气呢?”

“况且。”

“顺之陷阵营,本就是君侯麾下兵马,自当任由君侯处置,又有何可怨的?”

陈宫话声一滞,见高顺目光真诚,一时大为感慨道。

“以孝父之才,若遇明主,必可青史留名。”

“奈何所遇非良人哉?”

高顺笑道。

“君侯虽有小过,但大节无失。”

“在顺看来,君侯亦是明主,远胜于袁本初、袁公路等辈。”

陈宫话声一滞。

犹豫片刻,其人正色道。

“孝父。”

“君侯不能纳忠良之言,先与郭刺史结怨于内,后又与袁公路交恶于外。”

“以宫之见,君侯再想图谋汝南,可谓千难万难。”

“天下虽大,却难有一处可供君侯容身。”

“待到开春回暖之际,曹操必举兵而来,届时卿若还在梁国,必然难逃一死。”

“孝父乃明智之人,能纳良言,宫有一策,若孝父从之,愿弃君侯而走,必可保孝父无忧,不必随君侯命丧于梁。”

高顺闻之,面色大变,怒道。

“公台先生这是何言?”

“顺闻烈女不侍二夫,忠臣不事二主,一朝为人臣,自当一世为人臣。”

“且不说君侯待顺恩重如山,便是君侯待顺薄情寡义,顺亦当生死相随,如何能弃主而走?”

“曹军若至,顺自当仗三尺之剑,护送君侯杀出重围,纵力尽而亡,以身相殉,亦绝不悔。”

陈宫眉头大蹙,说道。

“孝父之子尚在幼冲之龄。”

“孝父便是不为自己考虑,亦当为自己妻子着想!”

“何必一意随君侯自陷死地?”

高顺怒意更甚,言道。

“主有危难,为人臣者岂可吝惜家室?”

唯恐陈宫再说,高顺喝道。

“公台先生不必再劝顺了。”

“君侯此次既然不予追究,顺亦不会越俎代庖。”

“然而若先生还敢做乱事,顺拼着被君侯责罚,亦必将取先生之首级。”

“还望先生好自为之。”

拱了拱手,高顺转身而走。

陈宫见状,亦只能一叹。

回到家中,想起吕布、高顺,陈宫心中更是郁闷,一人自酌自饮。

一樽饮尽,正欲斟酒,低头之时,却忽然见得,榻上不知何时竟然有件锦袍,而且样式颇为华贵。

陈宫极为奇怪,遂将家仆唤来,问道。

“此袍是何人所赠?”

“回禀家主。”

家仆答道。

“昨夜傍晚之时。”

“君侯亲自来寻家主,奈何家主不在。”

“君侯便将此袍留下。”

“临走之时,君侯特别叮嘱,言此袍甚为珍贵,务必让家主试试是否合身,他才好让绣工及时更改。”

陈宫闻言,斟酒之手,顿时一僵,人亦怔然当场。

昨日傍晚,他正在郝萌营中,商议入夜袭杀吕布一事。

那时吕布来寻,自然是寻不到他的。

良久之后,陈宫终于回神,却是再次看向榻上的锦袍,言道。

“果然好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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