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我不带孩子
“你这般,很好。”傅三爷道。
宋清辞:不,三爷,我不好,实在难当重任。
她想了想后,终于找到借口:“三爷,您知道,我是要回京的。我在山上不知道能待多久……”
如果不是她娘发疯,她现在应该已经回到京城了。
“如果我把瑾月带野了,我离开之后,她怎么办?”
傅三爷若有所思。
“但是三爷可以考虑,适当多放她出来走动走动……就是,不必非要来找我。您想,不管她将来做什么,都要和人打交道。如何权衡和人相处的分寸,遇到分歧时候如何解决,这些她现在恐怕没什么机会学到。”
瑾月的最大问题,是她身边有一群围着她,以她为中心的人,把她养得过于自我。
“而且我想,不管三爷从前的身份如何,现在都在这里。人是很有韧性的,能适应各种不同的环境……”
不要试图在土匪窝里,养出一个大家闺秀。
那是空中楼阁,不接地气,最后只能失败。
“我小时候,锦衣玉食,后来我爹出事,就随我娘天南海北寻找我爹。虽然有点恋爱脑,但是我想,我也不算长歪了吧。”
傅三爷反应了一会儿,“恋爱脑”,很新奇的说法,但是他听懂了。
“我娘说,人生就是那么回事,给你苦你咬牙吃,给你甜你就好好享受,顺其自然,日子怎么都是过。”
“三爷,寻寻能适应,为什么你觉得瑾月不行?就因为她是女孩子?你把她限住了,你告诉她不行,那她就真不行。”
“其实,您可以把她也当儿子养的;至少,不用担心以后她被人欺负。”
“我不知道三爷从前过的什么日子,但是三爷现在不见得比以前不开心吧。您想给瑾月的生活,未必就是幸福的。高门贵女,奴仆环绕又如何?难道她就不用在婆婆面前立规矩?难道她就不用相夫教子,忍受丈夫三妻四妾,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女人的战场,其实可能更残酷。但是因为女子势弱,甚至都没有发声的机会。”
“三爷,我娘是把我当儿子养的。只是我不出息,贪图安逸,所以才这般烂泥扶不上墙。但是我想,瑾月资质比我好得多,三爷像教养寻寻一样带她,她强大起来,日后三爷可能就省心多了。”
“我没养过孩子,也不该乱插嘴……”
“是我和你请教的。”傅三爷道,“我回去之后会好好考虑,多谢你。只是今晚,可能需要麻烦你,帮我哄她。”
“三爷这么客气就见外了,我这就去。”宋清辞笑着道。
只要不把这锅长期地甩给她,偶尔帮帮忙不算什么。
瑾月听说可以留在宋清辞这里,眼泪都没擦就乐了,两条小短腿跑得飞快,直往宋清辞屋里钻,抓都抓不住。
风寻:“可让她得逞了!”
宋清辞忍俊不禁。
她安排瑾月睡榻上。
瑾月想和她在床上挤。
宋清辞不答应:“不行,你会把我的鸡崽儿压坏。”
开玩笑,她床上孵小鸡呢!
谁都别想靠近。
哦,除了松子。
宋清辞抓苦力,让松子帮忙孵小鸡。
松子抗拒,但是拒绝无效,委委屈屈地趴在蛋上,只希望早点鸡飞蛋打。
瑾月也对孵小鸡这件事情充满了好奇。
她再三央求,总算得宋清辞松口,趴在床边,眼巴巴地盯着那毫无动静地鸡蛋。
风寻在榻上铺好被褥,没好气地道:“这要真让你们孵出来一只小鸡,那还不当成眼珠子,要供起来?行了,都赶紧睡。”
她有一种带两个孩子的感觉,真不省心啊。
瑾月躺在榻上,兴奋地睡不着。
黑暗中,她小声地问宋清辞:“姐姐,你睡着了吗?”
宋清辞:“……睡着了。”
瑾月吃吃地笑。
“赶紧睡,要不把你撵出去,找你爹去。”
“姐姐,对不起。”瑾月忽然道,“那次真的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了。”
宋清辞:这坏孩子,三更半夜说这些干什么?
真讨厌。
“我知道你今天帮我说话了,谢谢你呀。你来了之后,我特别开心。”
到底,也是个可怜的孩子罢了。
宋清辞开始圣母心泛滥。
“行了,赶紧睡觉。”她说。
“姐姐,你要走吗?”
宋清辞停顿了片刻后“嗯”了一声。
“你家住在京城吗?”
“嗯。”
“其实,我也是京城人。”
宋清辞:“哦,快睡吧。”
她可不想探究三爷的秘密。
虽然,她有时候也会好奇。
“等你走之前,把你住在哪里写下来给我;告诉我,我怕记不住。这样等我长大之后,去京城还能找姐姐。”
宋清辞胡乱答应,心里却想着,人生的一段偶遇,纵使再恋恋不舍,也总会很快成为难以拼凑起来的回忆。
不过,多年之后,能再见三爷,她应该会很高兴。
瑾月说着说着,就没有了声音。
宋清辞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不由笑了。
到底是小孩子,又哭又闹也累了。
她起身走过来,给瑾月盖好被子,又拿着枕头挡住,防止她跌到地上,想想还是不怎么放心,又把一床被子放到脚踏上铺好,然后才回到床上。
傅三爷不知是出于什么考虑,让瑾月出来了,和其他孩子一起玩。
不过瑾月身边带着个嬷嬷,姓曾,四十五六岁模样,面容严肃。
宋清辞之前从来没有见过她。
可想而知,她一直在后山,从未出现。
瑾月偷偷告诉宋清辞,那是傅三爷的奶娘。
宋清辞觉得曾嬷嬷有点吓人。
就是往那里一站,什么都不用说,但是一举一动都带着“规矩”两个字,让人不自觉地就敛声屏气。
有点压抑啊。
这种人,宋清辞原本下意识地避而远之。
但是瑾月总来寻她,曾嬷嬷也就跟着来了。
宋清辞:求求了,能不能放过我?
我就想安安静静地孵个小鸡,行不行了?
天知道,曾嬷嬷一来,她丝毫不敢造次,有种被最严厉夫子支配的痛苦。
虽然,曾嬷嬷对她彬彬有礼。
可是她自己怂啊!
好瑾月,别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