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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抽丝剥茧说匈奴(3)

刘爽摇摇摇头,把两寸长的短箭递给赵馨儿道:“赵阿姨,你见过何人用这种兵器?”赵馨儿摇摇头道:“这些年我都在并州,所知可能并不比你多。”

刘爽原地徘徊几圈,计上心头,低声对赵馨儿耳语。赵馨儿连连点头,最后却面有疑惑,道:“子正,如果不是如此呢?”刘爽道:“如果不是如此,则是正中了这幕后黑手的下怀,他会动手的。只要他动手而不是离开,我们就有机会找到他。”

赵馨儿面色复杂,最后终于道:“若不是如此,这王家就替大汉挡灾,也算是死得其所。”他们与王家相伴发展了几十年,虽是对抗多合作少,但毕竟这么多年了,真要看到王家灭亡也有些不舍。

赵馨儿面容渐渐变得冷峻,对那丫鬟道:“去叫王二爷。让他亲眼看看王家的杰作!”丫鬟被赵馨儿神色吓了一跳,急忙跑入府中。刘爽也默默走进去,寻了个僻静之处,换回了王襄的模样,身子一晃,离开平原君府,寻了马,快马加鞭返回王府。

到了府上,没有去找王君,整个王府层级严重,只有王君找他,他没有直接找王君的资格,而他回来的事情自然有人会报给王君。

回到屋内,却见霍潮和赵、魏、韩三妾都在屋内,四人谈笑风生,好不欢乐。他推门而入时,除了霍潮一脸如常,其他三女面上瞬间变色,立刻起身低头站到一边。

霍潮道:“你回来了?”刘爽点点头,道:“你们先下去吧。”三妾点头称是,缓缓离开。

刘爽道:“你竟然和她们聊的来。”霍潮淡淡一笑道:“你想不想知道她们是什么情况?”刘爽道:“愿闻其详。”霍潮道:“赵氏,无名,出身贫寒,是被王襄买回来的丫鬟,看她颇有姿色,纳了做妾。魏氏,青楼出身,被王襄看上,赎了身,本名不知道了,只是在青楼的时候,老鸨给了个名字叫璞儿。韩氏,当年韩王信投奔匈奴,战败被杀,有一支留了下来,一直在匈奴,后来武帝驱逐匈奴之后,流离辗转到了晋阳,借着懂匈奴语,常年倒卖匈奴的马匹牛羊为生。汉匈后来交恶,边境关闭,其父被举报私通匈奴全家被杀,她也沦为了营妓。王襄看她可怜,买通官府把她买赎回来。她的名字也算是汉匈结合,叫燕枝。和匈奴阏氏的封号同音,也和官话中的胭脂同音。”

刘爽道:“这么说来,除了智氏,都是贫苦出身,这个王襄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好色。”

霍潮道:“这王府不只是姓王,而是整个府内都有一种真王府的气质。王家三兄妹至今未婚,原因也十分怪异。”刘爽道:“此话怎讲?”

霍潮道:“王楚身为长子,提亲的人踏破了门槛,这里面有当地的豪门望族,也就江湖上的名门大派。甚至当年赵胜有想过和王府结亲,毕竟英一剑名声太响,赵馨儿嫁过去固然能攀上高枝,但难保受气。结果王君都一一拒绝了。下人们私下议论,王楚对于儿媳的要求极高,出身名门、名声响亮、样貌上乘。”

刘爽奇道:“赵馨儿这样的还不算名门?”霍潮道:“在王君眼中,赵胜只是个机缘巧合的暴发户,给王府提鞋都不够。”刘爽揶揄道:“这么说来,在王君眼中,江湖上能配得上王楚的,也只有英家和峨眉派了。”

霍潮哂笑道:“或许是吧。这王秦和王楚不同,他自己眼光极高,寻常的女子一个都看不上,王楚之前还找了不少女子,王秦却至今一个都没有找过。”

刘爽幽幽叹道:“现在有了。”霍潮看她神色有异,道:“谁?”刘爽道:“水君。”霍潮忍不住想笑,还是忍住了道:“你不给人家名分,最后跟别人跑了,也不能怪她。”刘爽道:“我当然不是怪她,因为我的婚事我自己也做不了主。”

霍潮瞬间心下一沉,道:“至于王晋,她从小就和男子一般,下人们都说她有磨镜之癖。”说到这里,霍潮脸色一红,把脸别过去不看刘爽。

刘爽道:“到此处,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无非是挑剔一些而已。”霍潮长舒了一口气道:“关键是这些女子,除了自身不愿意的,大多是嫁给了这七位公子。”

刘爽默默地点头,短短一日他已经知道这二子一女和其他七人是截然不同的,道:“王襄似乎……运气没那么好。”

霍潮道:“这里有两人最特别,王汾是坚决拒绝,如今已经三十多岁了,尚未成婚。另一个就是王襄,是整个晋阳乃是整个并州最知名的花花公子,整日流连于烟花之地。这些女子虽然不是王君眼中的名门,但也是赫赫有名之辈,哪里能忍受得了他。”

刘爽想起赵馨儿给他的“汾”字,今日匆匆,没有来得及问,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王汾的意思,但王汾是她派在王家之人,还是这个王汾是王家关键之人,尚不可知。

霍潮看他不言,问道:“我说完了,你今天看到了什么?”刘爽把平原君府上的事情说了,府上的二十门客如今就剩二人,唏嘘不已。

霍潮道:“王君让王秦去和赵馨儿谈,却故意让这六个人上门寻衅,然后又派人把她们杀了。让赵家离心离德,从而一举吞并赵家?”

刘爽道:“这也是一个推断。但有几个问题解释不了。”霍潮道:“什么问题?”刘爽道:“他们杀人的兵器是短箭,而且似乎是三支一发……”说到这里,就听到丫鬟在外道:“七公子,庄主老爷有请。”

刘爽用王襄的声音应道:“知道了。”然后起身,把写有“汾”字的布条给霍潮道:“你研究研究。”刚要出门,又回头道:“我觉得你现在可以和智淑君好好聊聊,她现在情绪低落的很,最容易趁虚而入。”霍潮道:“我现在发现扮演别人挺有意思的,我也正想和她会会面。”

刘爽出来,却见丫鬟还在。丫鬟带着刘爽出门,一直在前方引路,刘爽微微一惊,“王襄”对这里熟悉的很,去哪儿还要一个丫鬟领路?故意道:“你们去忙吧,我自己去就是了。”丫鬟道:“是老爷吩咐让婢子亲自带着去的。”刘爽道:“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丫鬟摇头道:“婢子不知。”

刘爽暗忖:“难不成露馅了?是哪里出了破绽?王君如果发现我是假的不应该故作不知然后再一举成擒,为何要故意惹我怀疑?还是他们想对付的是王襄?但对付一个王襄,需要这么大的阵仗吗?”心中万般思虑,不清楚王君的真实意图,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王君书房外。

小院之内站了十几个守卫,戒备森严,刘爽暗自心惊,但到了这里,已经没有后退的机会,只好定神走进去。

来到书房门前,丫鬟道:“老爷,七公子到了。”王君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道:“请进。”刘爽已经确定自己真的暴露了,立刻不去想哪里露出了破绽,一面推门走入,一面想脱身之策。

进入书房,上午的一把火只烧了一片,窗帘已经换了,墙上被熏黑的印记也被抹干净了,书架上的书简还有部分是黑色的,书帛已全部被清空,上面干干净净,空空荡荡的。

屋内除了刘爽,还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身形瘦削,面容白净,恭敬地站在王君背后。

刘爽正要对王君行礼,王君却先拱手道:“老夫见过刘公子,老七虽然得罪了刘公子,但刘公子已经教训过他了,今日刘公子也看到了老夫的诚意,不知刘公子哪里还有不满,请直接和老夫讲。但凡老夫能做到,一定全力以赴。”

刘爽淡淡一笑,却不承认,还是用“王襄”的声音道:“庄主叔叔,你这是何意?”

王君以目示背后那男子,那男子道:“刘公子,在下石隐。说来惭愧,在下也是偶尔看到刘公子悄然摸到书房内的身法,这才有所怀疑。公子的易容、改装、模仿他人的声音、动作真可谓是天下无双。在下虽然知道公子是假的,但公子的一举一动无不和七公子一模一样,在下现在也是难以置信。”

刘爽摇头,用自己的声音道:“非也。王襄此人外浪内端,外愚内智,他觉得奇怪是有可能做出这种举动的,而且你根本没有看到我来到这里。不过是对这场火很好奇,最后联想到了我而已,而你在这个之前就怀疑我的身份了。”

石隐忍不住拊掌上前道:“精彩!刘公子不愧是刘公子。说实话,在下昨日随六公子前去上党,一路快马加鞭回来。刘公子丝毫没有暴露,暴露的是那个女人——天王阁的天后。原因也很简单,月影潮汐掌。”

刘爽也拊掌道:“能从这一点就想到我,确实了不起。”说着面上一抹,将所有的伪装抹掉,整张脸如同被洗过一般干净。

王君道:“刘公子仪表堂堂,岂是老七能比得上的,请坐。”刘爽和王君对坐了,石隐打横。石隐给二人倒了茶,还是上午那青绿色的生茶,道:“从刘公子出山以来,平点苍内乱,灭天王之崛起,所做作为,无不是为江湖的宁定。窃以为刘公子混入王府,应该不是为了给叶小姐报仇,而是为了那死的不明不白的左谷蠡王。”

刘爽只是看文书知道他是谷蠡王,并不知道他是左谷蠡王还是右谷蠡王,不过从他出现的地方来看,大概是左谷蠡王,还是故意问道:“石先生认识左谷蠡王?”

石隐道:“说实话,这并州、幽州包括部分冀州,凡是有产业的,基本都会和匈奴做生意,毕竟两国边境如此宽广,不可能面面俱到,总有一些漏洞。”

刘爽点点头,这个之前英枕也和他说过。

石隐道:“刘公子怀疑翦离庄也很正常,毕竟整个晋阳乃至并州,能行如此大事者只有翦离庄和铸剑山庄。英三公子这段时间一直在洛阳养伤,最近才返回并州。那剩下唯一值得怀疑的就是翦离庄了。不过刘公子也应该能想到,如果双方议和,边境互市,真正有利的正是翦离庄,毕竟我们有先发优势。”

刘爽淡淡一笑道:“没错。但这是知道左谷蠡王是来议和的。”

石隐也笑道:“贵为匈奴的左谷蠡王,大摇大摆的进入大汉的领土,不是在议和的,难不成特意来下战书?”刘爽道:“两国之间,使臣频繁交往本就很正常,哪怕是战争之时,也会不断地派遣使者,这其中有议和的,有交换俘虏的,甚至只是为了过过嘴瘾,互相嘲讽的,本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石隐道:“原来如此。”具备敬刘爽一杯茶,然后转向王君道:“庄主,刘公子只是觉得我等知道更多匈奴相关的事情,特来打探消息,尤其是我等知道左谷蠡王被害后一定会商议着其中的关节,刘公子便可以得到其中更多的消息了。”

王君点头道:“原来如此。”

王君道:“左谷蠡王我们确实很久之前就认识了,毕竟汉匈之间除了打仗,还要赚钱。左谷蠡王这次议和,我们也知道,甚至知道他们的整个路线。而且左谷蠡王前几天还悄悄下榻敝庄,就在刘公子现在坐的地方,商议了互市之后如何深入合作。毕竟边境只能简单交易一切日常用品,像他这样的匈奴贵族,想要的可不只是一些日常用度。”说到此处,不禁摇头道:“但左谷蠡王一行被害,老夫是今天才知道。”

刘爽道:“既是如此,在下只能告辞了。”王君吃了一惊道:“刘公子既然下榻敝庄,老夫需好生款待一番才是,这般匆匆离开,是为何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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