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锦绣庄园幻真实(1)
霍汐双掌不断,或左收右出,或右收左出,或右旋旋风,或左旋旋风,连绵不断向苏问攻到。苏问武功本就不及霍汐,看到其二人同出,吃了一惊,先输了半招,两招过后就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随着旋风不断扫到,霍汐身上脸上都是泥泞,连身子都似是重了许多,手中的竹棍也使的不那么灵活。
这时,刘爽在空中荡了个大圈子,又反弹了回来,这般大范围晃荡,刘爽似是气力有所不及,手一松,竟直接横着飞了出去,挂在旁边的树枝之上。
苏问看那树枝就在自己头上不到一丈处,不禁大喜,竹竿撑地,身子倏地弹出,伸手抓住那根树枝。树枝带着她飞起来,向另一边荡去。
霍汐叫道:“你跑不了的,顺着树枝荡过的另一边飞奔而去。
苏问看自己越来越高,心下却是越慌,自己到了高处,一刻也不敢松手,不然的话无论摔到哪里不死也是重伤。眼看自己已经荡过最高点,渐渐向地面而来。霍汐早已快步奔到地下,对着上方连续拍出掌力。
苏问若是任由自己下落,必会被掌力击中,下坠之力加上霍汐雄浑掌力,极有可能会立毙于当场。眼看离地面还有三丈有余,苏问索性心一横,立刻松手,右手竹竿点在树枝之上,横着飞了出去。此处离地面尚高,中间横着无数条枝杈。苏问索性眼睛一闭,右手挥动竹棍,用一个乱披风式,也不管周围是什么,全都扫过去,剧烈舞动之下,身上的烂泥也跟着四散飞出。
却在此时,忽觉手腕一麻,手中的长棍几乎抓不住,跟着便觉自己被一人抱在怀中。急忙正眼来看,却是一个男生女相之少年,身着一身洁白衣衫,但早就被她浑身上下的烂泥弄得脏兮兮的,甚至连白净的脸上也都是各种秽物。
正是刘爽!他已经换了自己的衣服,还特意换了平日里很少穿的白衣。
苏问正不明所以时,已经到了地上,刘爽伸手将她挡在身后,双掌猛地推出,却是霍汐已经做了三个旋风拍到。
只听得“噗”“噗”“噗”三声闷响,三股旋风全被挡在身后。刘爽揽着苏问的腰际,反手又是一掌,借势飞身而起,向后逃去。
霍汐被刘爽掌风所迫,退了回去,刘爽带着苏问一路狂奔,很快就消失在丛林中。
奔行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刘爽这才停下,把苏问放下,抱拳道:“刚刚情势危急,唐突之处,还请姑娘见谅!”
苏问面上一红,但她满脸是泥,也看不出来,看刘爽洁白的衣衫已经全是泥泞,面上也有不少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深深一躬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在下逃命至此,不敢胡乱报自己姓名,免得给公子惹来大祸害,敢问公子高姓大名?”刘爽笑道:“姑娘不必客气,其实天王阁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因为我的名字叫刘爽,字子正。刚刚斩断了天王阁在南中的运毒之路,现在他们应该是恨我入骨。”
苏问眼前一亮,大喜道:“你就是刘爽!我在总坛听过你的大名!”忽然想起什么事情,眼神躲闪道:“不过有个事情也要告诉刘公子,这《身通经》之事,是我传出去的。”
刘爽笑道:“这也无妨,你需要我帮你掩护,你也无形中替我做了掩护。这个就叫‘虽未谋面,深交已久’,甚至连姓名都不知的情形之下。”苏问道:“刘公子胸怀坦荡,在下佩服。”
刘爽道:“前方不远处便有一条小溪,可以先去那里把自己洗干净,后面的事情再慢慢细说。”苏问道:“好!但凭刘公子吩咐。”
二人去了溪边,这片溪水不深不宽,但很清澈,水中无鱼。刘爽到了上游,苏问去了下游,二人相隔一丈以上,两边都是草木,谁也看不到谁。
刘爽把白衣换了,穿上了自己习惯的深蓝偏紫色的长衫,那白色衣衫也懒得洗,随手丢到了溪水中,简单洗了脸,把身上的泥垢洗干净。
刘爽很快做完,看不远处有一片竹林,走去一把将之拍断了,从包袱中取出小刀,这本是义妁穿给他做某些疑难杂症开刀所用,此时却成了斩竹刀。
他将刀横卧,一刀贴着竹节上方刺入,两边用力,割断竹子,又从上方竹节的下方再次刺入,依法施为,取下中间的竹筒,纵向连劈五刀,得到五个竹片。
这时,苏问走近,只见她还是穿了一身翠绿的衣衫,头发刚刚洗完,还没有吹干,高高盘在一起,用一条短竹固定,似是已经成婚。她二十五六岁模样,面容白皙,加上她身上的衣衫,乍一看如同葱玉一般。
她手中还抱着刘爽丢掉的白衣道:“这么好的衣衫,为什么丢了?”刘爽道:“南中落后,这白衣也不十分白净,与霍潮霍汐他们穿着的衣服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等什么时候去了成都,再换一身白净的。”苏问淡淡一笑道:“说的也是,就是不免可惜了,不如我帮刘公子收着吧。”
刘爽道:“有劳了。敢问姑娘尊姓大名?”苏问道:“在下苏问,是天王阁的绿鹦尊者。”刘爽道:“你们都是天王阁之人,为何会被霍汐追杀?”苏问道:“天王阁祸国殃民,早已惹得天怒人怨,在下虽是天王阁属下,也承蒙天王养育,但他们随意杀戮,哪怕是阁中之人也不放过,在下实在看不过,只好逃走了。”
刘爽抬头看着小溪道:“我们沿着溪水顺流而下,应该很快就能找到村寨。”一面说着,一面向前走了几步,一面继续制作竹片,一面道:“说实话,这些话我也能随意编纂出来,如果不是看到你正在被霍汐追杀,我一个字都不会信。当然,我现在也不完全相信,有可能是你和霍汐一同演的苦肉计。我也不完全不相信,因为为了异常苦肉计,杀死自己一个属下,这个损失也不免太大了。”
苏问道:“在江湖上行走,多留个心眼是对的。刘公子把背后交给在下,已经是对在下最大的信任了。不过在下有个事情还是要告知刘公子,此事乃是促使在下离开天王阁的直接原因,希望公子认真考虑。”刘爽道:“苏姑娘说的是,一边防备,一边利用,这才是大多数江湖中人的情形。姑娘请讲。”
苏问道:“天王这次来抓公子,并不是因为南中之事,更不是想杀死公子。”刘爽道:“除此之外,我和天王阁还有交集吗?”苏问道:“有!因为天王想和公子合作,待皇上百年之后,扶持公子成为新的皇帝。”
刘爽吃了一惊,手上也不免一顿,他早就想到天王阁中有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尤其是从公输秋华那儿听到天王阁的发展历程,更是坚定了这样的想法。但无论如何,他都没有想过自己是可能继承皇位的,一来是自小生活在南中,而且长达八年在杳无音讯的山崖之上,对朝中之事不熟,更不会想到做皇帝的事情。二来他一出山就在江湖上行走,许多想法都和江湖上的人差不多,不太想做官,更不必说是做皇帝了。
今日被苏问已提醒,想到做万万人之上,心下不禁狂喜,又有些惴惴,但多年修炼的表情控制并未直接显现,道:“做皇帝?我比较好奇的是谁知道我是皇子?江湖上虽然很多人知道我和王叔的故事,但对我的身份并不认同,甚至有人觉得我的名字是假的,只为掩盖背后真实的身份。”
苏问道:“因为天王阁很长时间都是霍光和其妻子掌控!他们对朝中的事情了如指掌。”刘爽道:“这个公输秋华已经和我说过了,但现在的天王是谁?他如何掌握许多朝中之事?他不过是一个江湖门派而已,如何能保证我能做得了皇帝?凭什么和我谈合作?别忘了,霍光和霍显都死了十多年了,他们在朝中的根基也早就被皇上铲除了!更别忘了,就算现在我直接入宫,万一我那个哥哥‘不幸’身亡,我可以名正言顺的做皇帝,何必要他的协助?”
苏问被他接二连三的反问说不上话来,心下却并不生气,反而充满了赞赏之意道:“公子如能这样想,自是最好。无论公子是否有做皇帝之心,天王阁都要铲除。他们如果不能和公子合作,一定会和别人合作,到时候大汉天下恐有倒悬之危!”
刘爽笑道:“苏姑娘说的也有道理。”苏问忙道:“苏姑娘之称公子且慢叫。别人不知道公子的身份也就罢了。在下知道公子的身份,岂能胡乱僭越。公子可直呼在下的大名。”
刘爽道:“天王阁我是一定要灭的,一来是当年皇上已经出兵剿灭过一次了,只是他们运气好,而且朝廷大军也不了解江湖上的遁走之术,让他们侥幸逃脱。二来他们把南中毒物运到中原,我虽然不知道他们最终是作何用途,但从她们祸害南中百姓来看,到了中原也未必会转了性子。只是对于天王阁我也不熟悉,不知苏问你有何妙计?”
苏问道:“要想剿灭天王阁,在下思虑良久,觉得光凭公子和我二人绝无可能。还需借助他人之力。”刘爽道:“可借何人之力?”苏问道:“一可借助朝廷之力。在下可悄然潜入长安,将天王阁这些年之事一一与皇上陈明,加上公子皇子的身份,皇上大概会相信,到时候天兵一到,玉石俱焚。”
刘爽点点头道:“若皇上愿意出兵,确实乃上上之策。但进得了长安城,未必见得到皇上。”他现在越来越明白王逸为何会忽然失踪了,他必是入京面圣,陈述厉害,给刘爽回归皇族寻找一个机会。
苏问道:“若此计困难,可退而求其次,去寻峨眉掌门余飞鹤,藏剑山庄庄主英一剑,他们都是正派的高手,振臂一呼,对付天王阁,也十分容易。”刘爽道:“只要这二位出马,江湖上没有摆不平的事情。不过天王阁前次被灭后,这些年都在休养生息,不少门派压根不知道天王阁还存在的消息。就算那些耳聪目明的大派,天王阁和他们也没有发生冲突,让他们出手,名不正言不顺。”
苏问道:“如此一来,只能悄然潜入天王阁,斩首!”刘爽想了想,道:“当年皇上已经把天王阁斩首了,这些年来他们还是活了过来,而且还活的不错。”
苏问道:“如此在下再无良策了。”刘爽道:“不!你还有计策,只是担心我不同意,没有说出。”苏问踟蹰片刻道:“公子从我这里得到消息,把我擒获,交给霍汐,让她带着我们返回天王阁。公子在和天王虚与委蛇的过程中寻找机会。”
刘爽点点头道:“这个计策很好!不过这个计策还要优化一下。”苏问道:“如何优化?”刘爽笑而不语,过了许久才说了一句话:“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到成都?”苏问道:“快的话,一天一夜就可达到成都。”刘爽道:“那我们就辛苦一些,连夜跋涉,争取后天城门一开,我们就能进入成都城。”苏问不知道刘爽葫芦里卖着什么药,只能同意。
刘爽道:“不过现在你要帮我多做些竹片,做一百多片应该就差不多了。”苏问惊道:“一百多片?那得多大一包,得有多沉?”刘爽淡淡一笑道:“这样才能以假乱真。”苏问不明所以,但看他高深莫测,只好先放下包裹,和他一同制作竹片。
二人都是武功高强之辈,一百多片竹片很快就做好了。刘爽将他们全部打包一起,把随身的衣服全丢了。苏问想了想,又全收了起来。
二人一番跋涉,一天一夜只休息了两个时辰,每次休息时,刘爽总在竹片上用银针胡乱写着什么,苏问看了几次,刘爽也不避讳,终究没有看明白。
第三天早上,二人终于到了成都城外,城门尚未开启,就在门前等待。刘爽又开始不停地在竹片上写字,今天终于写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