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红雀红血泛昏缠（4）

刘爽道：“不！你们是双胞胎，但是是三个人。”霍汐笑道：“双胞胎？三个人？我莫不是听错了？还是你讲错了？”

刘爽道：“你没有听错，我也没有讲错。你们应该是姐妹二人，只是其中一人她的体内有两个人，她时而是冷冰冰的霍潮，时而是暖洋洋的霍汐。而你才是这第二个人。”

“霍汐”脸上洋溢着永不变化的微笑，道：“这是什么意思？”刘爽道：“原因有三：第一、许多我和霍汐说过的话霍潮都知道。姐妹情深许多事情都会分享，据说双胞胎还会有神奇的心灵感应，但无论如何，不可能我和一个人说的话，另一个人完全知道。例如，我曾经和霍汐说过对她和霍潮的感觉，请问眼前的‘霍汐’，我说的是什么？”

“霍汐”神色渐渐变得凝重，道：“第二呢？”刘爽道：“第二、霍汐被余飞鹤伤到，看着不重，实则深入脏腑，急需救治。霍潮被我打伤，虽然也是内伤，但和她在迷踪山庄受的伤相比，轻了许多，以她的恢复能力，早就恢复了，不可能还有伤。但我在红雀山庄遇到的那个‘霍汐’，伤太重了。”

“霍汐”道：“霍汐不本来就应该重伤吗？”刘爽道：“不！她的伤是暗疾，不会那样显现，更不会呈现出重伤的样子。那个人既不是霍潮，也不是霍汐，而是你假扮的。”

“霍汐”点点头道：“原来如此。第三呢？”刘爽道：“第三你应该能想到，今日这一战乃是分心分神之战，就算是演戏，也要演的真实，所以除了最后的受伤，你我都是全力在拼。平时霍汐的内伤并不会显现，但今日这一战她一定会气息不畅，你的一切都太顺畅了。”

“霍汐”长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出道：“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刘爽道：“刚刚。”“霍汐”奇道：“刚刚？”刘爽道：“没错！因为霍潮、霍汐几乎从不同时出现，我一直怀疑她们是一个人。只是我一直不理解，她们这样子做是为什么。所以从迷踪山庄开始，我在想方设法试探，想方设法查证，但没有什么结果。所以之前虽然有许多疑点，但我对于月影潮汐掌并不了解，加之霍潮如此快的恢复速度，我以为这种武功可能有加速身体痊愈之功。”

“霍汐”道：“能想到她们是一个人，已经是很了不起了。至今天王阁有的人认为只有一个霍潮，有的人认为只有一个霍汐，有的人认为她们是双胞胎姐妹。还没有人知道这两个人其实是一个人。”

刘爽道：“包括天王？”“霍汐”不置可否道：“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怎么开始怀疑我的？”

刘爽道：“其实也不久，今日之战我第一次怀疑你。”“霍汐”道：“第一次怀疑我就敢直接找我指正？”刘爽道：“因为你在途中替换了她，我担心她伤势比我想象的要重。”“霍汐”道：“你刚刚还说她的伤不应该那么重。”刘爽道：“没错。那只是我的怀疑，我现在觉得我怀疑的第二点是错的。”

“霍汐”眉头剑尖锁紧，道：“我又上了你的当，你也只是怀疑，甚至很多想法都不清晰，结果欲擒故纵，让我乖乖承认！”

刘爽道：“也不完全是。今日之战让我忽然想起了在南中时的燕湘妃，很快就想到了南中时的霍汐，当时她在和我谈条件，背后有人飞一般的把青缦和甄凝掳走。那人武功应该不在我之下。所以想到这一点就可以立刻确认你们是两个人，加上前面我已经说的，她们是一个人的推断，要推理出有你存在并不难。至于其他的疑点，有的是我确实怀疑的，有的是我随口编的，其实都无所谓。”

“霍汐”轻笑一声道：“好一个无所谓。”

刘爽道：“你到底是谁？霍潮还是霍汐？”“霍汐”道：“我从不穿乌漆嘛黑的衣服。”刘爽道：“原来你是霍潮。”霍潮道：“没错！霍汐是我的姐姐，但她从小到大一直模仿我。本来也没什么，毕竟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姐妹。直到某一天，我忽然发现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出现了，这种一样不是长相，而是举手投足之间都一模一样，甚至连武功都一模一样。原来我这个姐姐模仿着模仿着内心竟然当真了，产生了另一个我。”说着，霍潮的瞳仁渐渐放大，似是看到了什么十分恐惧的事情。

过了许久，霍潮才道：“从那以后，我就听从射御院之意，渐渐藏于幕后，霍汐既是我，也是她。但我几乎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她有时候知道自己有个妹妹，有时候知道自己有个姐姐，对我也毫不怀疑。”

刘爽道：“她是霍潮的时候知道霍汐爱穿她的衣服，所以无论穿什么，你就是她的姐姐。她是霍汐的时候知道妹妹素来只穿白衣，所以看到一身白衣的你，就知道你是她的妹妹。”

刘爽道：“苏问为什么不知道你们是姐妹？”霍潮道：“她不过是外围堂主，平日里偶尔能见到天后，她每次见到的都是霍汐，自然只知道霍汐了。”

刘爽点点头道：“外围堂主就有如此手段，这三宫六院恐怕各个是绝顶高手了。”

霍潮道：“你想让我告诉你射御院之事，我也可以告诉你，不必这般的拐弯抹角。毕竟我也是要灭了天王阁的人。”

刘爽心下一震，但他纵是心中澎湃，表面平静的本事已经练的炉火纯青，淡淡笑道：“一路之中，我问过霍汐的两个人无数次，没有一次告诉过我，我不得不更加婉转。”

霍潮道：“三宫是到底是谁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知道西宫掌管天王阁的财务，我们的花销用度都是从她那儿拨取银子、铜钱。北宫掌管天王阁的奖惩，每次返回天王阁，先去北宫报功过，然后才能回自己的住所。六院都是南宫的手下，礼周院培养本阁子弟，教授武功。我们都算是她的弟子，不过我和姐姐的功夫算是天王亲授的。射御院指挥阁内大部分人行动，严格来说我们算是她的下属，不过他很少给我们下令，我们大多时间天王会亲自下令。数齐院是天王的智囊，每次行动谋划都是他。其他的乐雅院、御风院、书文院具体做什么我也不清楚，我也从未见过他们三人。”

刘爽道：“你说了许多，又似是什么都没有说。”他了解了天王阁内部架构，但得到的都是些代号，唤作阿猫阿狗也没什么区别，反而多了许多想入非非的留白。

霍潮道：“现在我什么都告诉你了，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刘爽道：“什么问题？”霍潮道：“你为什么要救这些人？”刘爽道：“老子曰：反者道之动也。之前我一直想摆脱这些跗骨之蛆，在点苍山用威逼，结果有的人信了，大多数人不信。所以换一种方式施恩，看看这些不吃硬的江湖汉子们是不是吃软。”

霍潮道：“很显然，这不是主要原因。他们在自相残杀的时候你也在冷眼旁观。而且你我这以歌相对，那些功力浅的也挡不住，会死的。”

刘爽道：“医者仁心。我虽然不能救天下之人，但能治几个算几个。”霍潮道：“你可是有可能当皇帝的人，还会如此婆婆妈妈，妇人之仁？”

刘爽想了想，终于还是道：“天王阁十几年没有公开杀过人了，你这几个月杀的人比天王阁过去十几年都多。”霍潮道：“你若说想给我积阴德，那还是算了。”刘爽道：“你虽然知道很多，但你应该很少离开天王阁，或者说每次离开时间很短。所以你既不是毫无江湖经验之人，也不是十分懂你们天王之人。”

霍潮有些迷惑，斜眼瞥向刘爽。刘爽道：“这个天王阁是正是邪我不知道，但至少现在天王并不想杀很多人，更直白一点说他并不想和正派为敌。”

霍潮道：“天王确实没有让我杀这么多人，不过别的嘛……”说着诡异一笑道：“那是你想多了。”起身道：“现在可以放我离开了吗？”刘爽道：“我从来没有控制你。你随时可以离开。不过请告诉我霍汐在哪儿，我要给她疗伤。”霍潮面色微沉，道：“跟我来。”

刘爽跟着霍潮走出营帐，红衣女子们已经差不多收拾妥当，刘爽唤来燕湘妃道：“去那儿。”燕湘妃心领神会，道：“天后，刘公子，这边请。”

二人跟着燕湘妃，来到最深处的一处帐篷，门前有四个女剑客守着，看是他们来了，齐刷刷行礼道：“天后！庄主！”

霍潮道：“你们在外守着。”燕湘妃道：“是！天后！”

刘爽跟着燕湘妃走入，只见霍汐躺在病榻之上，双颊如雪一般惨白，额头上却渗出点点汗珠，身上盖着一条洁白的被子，看着十分吓人。不过看的出来，这是霍潮的杰作。

霍汐本来紧闭的双眼听到二人进来后睁开，问道：“妹妹……”后面的话没有说，因为她已经看到了身后的刘爽。

刘爽道：“我给你疗伤。”霍汐面色绯红道：“妹妹，让他出去。”霍潮道：“姐姐，这是为什么？”霍汐道：“她用银针治伤，会……会……”终究是个少女，后面的话说不出来。

刘爽道：“我先把脉，在研究治疗方法。你若不愿，那时再说不吃。”霍潮点头道：“姐姐，把手伸出来。”

霍汐和她心意相通，把右手从被子中探出，露出一整条洁白映血的手臂，尤其是那双手，本来十分白净饱满，指尖能隐隐看到细细的青筋，如今却干瘪如鸡爪。刘爽伸手按住脉搏，静听片刻，思考良久道：“当时我觉得你腰部虚弱，以为是被峨眉派武功伤到了脾肾，没想到峨眉派的武功还在我想象之上。她体内有一股峨眉真气在体内肆意游荡，平日里还不觉如何。如今趁着你重伤，大肆侵吞你体内真气，长此以往，你全身功力将不复自己所有。”

霍潮骂道：“这峨眉派自诩名门正派，竟也有如此阴毒的武功。”刘爽道：“这倒未必，不过峨眉内力如峨眉金顶旭日，中正平和，绵薄悠远，固本培元，可谓天下之最。试想若霍汐为峨眉弟子，这种内伤就会不药而愈。”

霍潮把姐姐手臂放回被中盖好，问道：“如何治法？”刘爽道：“修炼《身通经》。”

霍潮吃了一惊，道：“你说什么？”刘爽道：“你若愿意，我也可以教你。”霍潮道：“你说的是让天王都渴望一观，天下江湖中人趋之若鹜的《身通经》？”刘爽道：“没错！”霍潮道：“莫不是你想念一些假的口诀，到时候故意引姐姐走火入魔？”

刘爽道：“要治疗她的内伤，只有三种法子：第一、用峨眉内功化去那股体内的峨眉真气，这样最简单，但会损失部分功力，整体来说是最优之法。只可惜，我们都不会峨眉内功。第二、我用《身通经》帮她调理内息，将这股峨眉真气化为己有，但这样我会功力大损。我不能带着手无缚鸡之力的病体去见天王。第三、我教她《身通经》，她自行化解峨眉真气。你们可以两个选一个。”因为第二个方案，刘爽已经明确拒绝。

霍潮看向霍汐，霍汐道：“我想做皇后。”霍潮微微一愣，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偷偷瞥向刘爽。刘爽充耳不闻。

霍潮道：“既然如此，那不如做个交换，你传授给姐姐《身通经》，我教你月影潮汐掌。”刘爽道：“先声明，我教的只是《身通经》的心法，其他无关的，我也懒得教。”霍潮道：“如此最好，我只教你月影潮汐掌的掌法，心法之类的，我也懒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