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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水上火襄阳罹难(1)

霍成君道:“这么说来,这一路之上,我全是破绽。”刘爽摇头道:“这倒也不是。只是南中之事后,很多人先入为主,自然而然地会以为天王阁是无恶不作的,甚至开始我也是这样以为的。但当我跳出这种偏见开始考虑天王阁到底要做什么的时候,一切就豁然开朗了。这些年你们故意隐藏踪迹,偶尔让天后在江湖上行走,所以江湖上知道天后的人多,知道天王的人少。当然所谓的知道也只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直到这次去了南中,才是她第一次公开亮相。她一出现,大家都以为天王阁在襄阳,几乎没有人知道天王阁真正在的地方是江东。”

说到此处,刘爽神色瞬间变得凝重道:“你们甚至做好了,如果这次惹了江湖众怒,就牺牲七二妃的打算。然后真正的天王阁再度隐藏起来。你们所谋者大,不会在乎这点儿江湖威望的。”

霍成君不置可否,道:“你还没有说我的弱点在哪里?”刘爽道:“你明明练的是毒功,但掌中无毒,也就意味着这些毒都在你的体内。寻常之下自然无事,你已经适应了这些毒物,但剧斗之下可就不好说了。更有甚者,这些毒一旦反噬,那才是生不如死。”

霍成君笑道:“《九毒神功》确实是入门,但《九度神功》才是大成,你什么都不懂,竟然信口雌黄,白白浪费许多时间。”说着一掌迎面攻向刘爽。

刘爽双手垂于两侧,面露淡淡微笑,平平倒下去。霍成君一掌扑了个空,又冲上来,却见刘爽已经已经从悬崖上坠落,正要跳下追赶,却见下面壁立千仞,如刀削斧砧,她虽自诩轻功高,也是借着竹竿跳上,如今没有可凭之物,也不敢跳。

这时才明白,什么九毒、九度云云,不过是故意吸引自己的注意力,趁机走到岸边,一面观察好地形,一面谋划着逃生之路,冷笑道:“这天下假的比真的好用多了。刘爽,迟早有一天你会觉得死在此处才是你最好的归宿。”

只见刘爽快速下坠,眼看就要撞到一个凸起的石锥,手中钩强倏然出手,勾住远处的小船。钩强绳索长达五丈,正好可以够到,随即扣动机关,身子倏地飞到船边。小船也被钩得向岸边略微靠近。

刘爽站在船上,大声道:“天王,我们襄阳再见。”说着扣动竹竿,在岸上用力一点,船荡入江中,顺着江水而下。刘爽将竹竿当做船桨,左右滑动,浪花不兴,逆流而上。

霍成君眼睁睁看着刘爽离开,白净的面庞变得铁青。

刘爽知这附近大多是天王阁的地盘,丝毫不敢停留,一直划到了中午,忽见前方有许多小船,江上雾气蒙蒙,虽然不大,但距离稍远,也看不清楚,吃了一惊,暗想:“难不成天王阁的手已经伸到了此处?”立刻停下手中的船桨。

这时,那边之人也停下来,道:“那边的大哥,你们是从夏口来的吗?”

刘爽一听,不禁大喜道:“前方可是真凝?”真凝一听叫道:“刘爽!”旁边几艘小船也叫道:“是刘大侠!”纷纷划船赶来。

刘爽纵身跳上真凝的船,其他船也纷纷靠近。刘爽定睛一看,除了孙一拳、金刚、真凝,还有君山派的杨章、罗奇等人,正要寒暄,张梓也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却是郑牙子、令狐杰三人。

刘爽没想到一日间遇到如此多的好友,心下畅快,道:“辛苦诸位了。”张梓看他只穿了一身内衣道:“你这是去哪儿了?感觉像是刚刚被女人从床上赶下来的。床上你如果不行的话,我可以教你。”

刘爽知他出言无状,无可奈何,白他一眼,道:“诸位怎会在此?”真凝道:“我们一路赶来,听说你被天王阁的人带走了,所以试着来寻找……”说到此处,戛然而止,那意思自然是“寻找尸体”。

张梓道:“我就说他不会死的,不但没有死,而且还过得很快活,乐不思归了。”众人哈哈大笑。

刘爽抱拳道:“多谢诸位兄弟了,我们不如先回去,再慢慢说此间事情。”杨章道:“刘大侠说的是,前面就有君山派的大船,我们不如先上船回君山,让刘大侠好生休息一番。”金刚扯着大嗓门道:“没错!刘大侠从龙潭虎穴中闯出来,一定是疲累不堪,我们先不要太打扰刘大侠,让他先好生休息。”

刘爽道:“就依杨兄之言,在下也十分想念师掌门。”一面跳到杨章船上,低声在耳边吩咐。杨章连连点头道:“刘大侠说的是,刘大侠客气了。”招呼几个弟子,各在耳边低声吩咐。

一行人架着小船逆流而上,没多久就到了江口。潘桂还是严守原来的寨子,严路接手了沧浪派的寨子,沧浪派已经完全退回沧浪江上。此举一来示好,二来将所有的锋芒全部交给君山派,与当年韩国将上党交予赵国有异曲同工之意。

二人已经得到了杨章的信号,把所有随行之人全部留在寨中,杨章带着一行人上了大船,继续向西,前往君山派。

杨章把刘爽安排在主舱,自己反而在客舱。刘爽让金刚和孙一拳把“川西四怪”拦下,只留下杨章、真凝。

真凝道:“子正,你怎么会在这儿出现?”刘爽道:“我刚从天王阁的总坛逃出来。”杨章道:“天王阁总坛不是在襄阳吗?”刘爽道:“不!那是个假的。试想他刚刚被皇上派大军剿灭,又原地起了天王阁,这是担心大汉的铁骑不够锋锐吗?”

道理讲清楚了,其实很简单。但没有人讲之前,总觉得十分神秘。

刘爽道:“杨兄,回去之后让师掌门做好准备。在下估计天王阁暂时不会动手,不过事情总归有变化,在下也不敢打包票。”杨章道:“是!只是刘大侠两过君山而不入,不免可惜,师父也会责怪我等。”刘爽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不过现在时间紧迫,不得不如此。”杨章道:“在下也晓得,只是临别之际,不得不如此感慨。”

刘爽送杨章离开,真凝才问道:“我们去哪儿?”刘爽道:“去襄阳。”真凝道:“去襄阳?”刘爽道:“没错。”真凝沉吟片刻道:“那里并不是天王阁的总坛,我们去那里做什么?”

刘爽道:“我担心天王阁要灭口。”真凝道:“那些都是他们自己人,为什么要灭口,只要把她们全部都接到夏口不就是了?”刘爽道:“天王阁还要继续隐藏,暗中谋划,如果她们从襄阳撤走,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们是故意隐藏,如果‘意外’被江湖中人发现,不小心被灭了门,就可以长久的隐藏了。”

真凝叹道:“都是自己亲自带大的人,真的下得了手吗?”刘爽道:“所谋者大,一定下得了手。”真凝道:“那么问题来了,你是去救她们还是去火上浇油?”

刘爽点点头,这些人虽然为天王阁所弃,但未必会认可自己。而且以天王阁之能,一定会做的滴水不漏,让她们觉得是自己这段时间在江湖上惹了众怒,道:“这个我还没有想清楚,这里去襄阳,快马加鞭一天多的路程,可以好好思量思量。”

船没有去君山,而是到了南郡便停下来。刘爽和孙一拳、真凝下船,金刚把“川西四怪”灌醉,本想着自己清醒,但三人“过于热情”,自己也喝醉了。

南郡乃荆州大城,虽比不得成都,但比永安、永昌繁华的多。三人到时,天色已暗,城门马上要关,街上之人往来匆匆。刘爽让孙一拳先去订了客栈,低声吩咐真凝去做大量的采买。自己则远远跟着孙一拳,看他确定了客栈和房间,从后门后窗进入。

不多时,孙一拳也端了一桌子酒菜进来,真凝还没有回来,二人先简单吃着花生米,喝着酒。

刘爽道:“孙一拳,那日你们从荑道离开,后来去了哪里?为何会和‘川西四怪’在起义?最主要的是为何会和君山派一起?”孙一拳道:“那天我们偷听到沧浪派要对君山派动手,想着如此大乱,可能会对公子的计划有影响,这才暗示公子。不过我们万万没想到,天王会亲自动手,更没有想到的是天王阁总坛竟然不在襄阳。”

刘爽淡淡一笑道:“此事说明白了不值一提,想不到时却如此困难。”孙一拳叹道:“是啊!”刘爽道:“你可否将襄阳天王阁之事告知于我?”

孙一拳道:“说来惭愧,我也离开天王阁十六年了,当时的情形与现在很有可能截然不同。”刘爽淡淡一笑道:“人会是有习惯思维的。既然总坛叫天王塔,所以我猜当时的天王阁必然是依山傍水,高耸入云,十分气派。甚至许多餐食礼节,都是按照宫中的规矩。”

孙一拳越听越是惊愕,连连点头道:“公子所言不差,在下早年也去过京城,天王阁像是竖起来的长安城。”真凝奇道:“一座城如何束起来?”孙一拳道:“天王阁的设计布局像一个小的长安城,只不过依山而建,就像平地起高楼,竖起来一般。”

刘爽道:“明白了。不过被皇上派兵剿灭后,现在和过去可能大为不同。”二人纷纷点头。

刘爽又道:“孙一拳,你是带艺投入天王阁还是在天王阁学的武功?”孙一拳道:“在下早年学过一些皮毛功夫,这一拳的功夫是在天王阁学的。当时和我一同学艺的还有七十二个孩子,燕湘妃、戴雪青她们也是其中一员。不过听说后来皇上天威降临,大多死于非命。我当时已经在迷踪山庄,侥幸逃脱。”

刘爽道:“教你们武功的是尊姓大名?”孙一拳道:“教师叫墨止戈。”刘爽道:“墨家之人?”孙一拳道:“在下当时还小,也是个粗人,也不知道。后来被公输前辈耳濡目染,这才了解了一些。在下只能大概评估应该是墨家之人。”

刘爽对孙一拳道:“孙一拳,现在有个事情还需要你帮我。”孙一拳道:“公子吩咐便是,说什么帮不帮的。”刘爽靠近孙一拳道:“天王阁要对付迷踪山庄,请孙先生立刻返回告知公输前辈。”

孙一拳脸色微微一变,道:“公子此话当真?”刘爽点点头道:“之前我只是有些怀疑,现在看来,是板上钉钉。”孙一拳道:“公子的话,我是绝对相信的。只是我还是好奇,公子为何会有如此判断?”

刘爽道:“天王阁只派了燕湘妃一人去南中,却派了潮霍汐、黄缃、苏问、严碧琼去了成都,这本身就让人起疑。”孙一拳道:“不是因为苏问反叛?”刘爽道:“如果你是苏问,从襄阳叛出,应该先去哪儿?”

真凝想了想道:“名山大川?深山老林?荒野大漠?如果是这样,去成都似乎没什么问题。”刘爽道:“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别忘了入川要不沿着江水逆流而上,要不绕道汉中。其中永安有燕湘妃的红雀山庄,汉中有英林的寻剑山庄。当取那条路?”

真凝道:“当时燕湘妃已经去了南中,她若因此选择红雀山庄也无可厚非。”刘爽道:“没错!但是当燕湘妃从南中回来呢?到时候这边的人已经派出,燕湘妃正好返回成都。她岂不是插翅难逃?”

孙一拳点点头道:“没错!这么说起来,如果她真的是想叛变,第一个应该入京,毕竟天下想要天王阁彻底挫骨扬灰的是当今皇上。”刘爽道:“没错!”

真凝道:“但天颜难见,她进了京,又没有见到皇上,万一被天王阁发现,岂不是性命不保?”刘爽道:“这话也没错!所以她有可能去,也有可能不去。核心不在于她去哪儿,在于无论她去哪儿,都不可能首选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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