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名剑森森藏迷雾（1）
真凝道：“没见过三个人就敢造反的，就算他们想利用郅支，也得有些本钱。不然的话，堂堂匈奴单于凭什么信任他？就凭一个自杀王爷后裔的身份？”
张梓道：“说不定他是个疯子呢？或者说他就是想让汉匈大战，虽然自己没便宜占，但能恶心别人也是很好的。”
真凝竟也不知如何向他解释，毕竟这种人比起自己有目的的人多得多。
金刚放下酒杯，一拍桌子道：“我们想那么多做什么？刘公子心中早有谋划，我们听话照做就是了。”他本来只是轻轻将手放下，但酒后力道把握不准，发出啪的脆响，桌上的盘子都被弹起来，刘爽暗运内力，将桌子稳住。
令狐杰也应和道：“正是！正是！”一面说着一面看向刘爽，其他人也顺着眼光纷纷看向刘爽。张梓刚刚塞了一大块鸡肉到口中，看众人停箸，不甘落后，强行咽下去，额头上渗出大片汗珠，口齿不清地应和：“正是，正是！”
刘爽道：“诸位兄弟，此次前往九原，倒也不必担心，大概是个肥差。令狐兄弟自从离开太行山至今没有回去过，何不趁此机会回去看看，看看山上还有多少人？能否重振太行山寨的威名？”
令狐杰早有此意，也和郑牙子说过，但郑牙子等人一直乐此不疲，都没怎么理会。在他们看来自己也死了两个兄弟，也没有回川西看看，和令狐杰也没什么区别。
令狐杰不等郑牙子、张梓反驳，抢着道：“如此甚好！太行山上本来还有两百多个兄弟，这大半年没回去，估计也走的差不多了，不过和小弟关系不错的十几个兄弟，只要小弟召唤，他们就一定会来的。”
张梓这时才有机会说话，道：“四弟，你不和我们去九原了？”真凝道：“既然子正如此安排，肯定有他的道理。”张梓一听是刘爽的安排，也就不说了。郑牙子瘪瘪嘴不说话。
刘爽道：“你们且去太行山等消息，到时候自然有用得着诸位兄弟的地方。”郑牙子道：“大哥如此说，我们自然会听的。”
金刚道：“我呢？”刘爽道：“金刚、真凝随我北上，随即而动。”二人齐声道：“是！”
张梓指着上官期道：“那他呢？”上官期道：“婢子自然是跟随公子左右，随时侍奉。”张梓连连摇头道：“不好不好！”金刚道：“公子日常起居还需要人照顾，哪里不好？”张梓道：“青缦、叶水君、霍潮，现在又多了个小七。大哥，你身体会受不了的。”
金刚哈哈大笑，真凝摇头不语，令狐杰面露尴尬，只有郑牙子洋洋得意。上官期面色瞬间变得铁青，恨不得当场杀死张梓，只好强行忍耐，把脸别过去。
令狐杰忙道：“不知道霍姑娘去了哪里？”刘爽道：“她去收拢旧部，准备反攻天王阁！”张梓哈哈大笑道：“天王阁已经元气大伤，剩下的几个高手也人人自危。霍潮只需振臂一呼，这些人肯定都会在她身边。”真凝面色微变，道：“以她之前天后的身份，到时候成了真的天王，可就不好说了。”
刘爽道：“随她去吧，她要给霍汐报仇，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我都不惊讶。”真凝从怀中取出一红色布帛道：“这个地方要不要顺道去？”刘爽伸手取过，打开一看，却是英枕和赵馨儿的结婚请帖，日期在二月初一。
刘爽奇道：“怎么在你手里？”真凝道：“另一个姑娘给我的。”张梓指着刘爽，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这“另一个姑娘”自然是叶水君了。真凝道：“这丫头对公子迷恋的很，要不是我拦下来，她估计都要闯宫了。”
刘爽道：“她现在在哪里？”真凝道：“公子不必担心，我已经把她劝到名剑山庄了，现在有可能已经返回洛阳。”
名剑山庄是英一剑次子“纯钧剑”英桨的山庄，就在长安西郊。
真凝道：“看时间，从九原返回肯定是来不及，是让‘川西四怪’准备一份礼物，还是我们绕道并州？”
刘爽没有立刻回答，沉吟片刻，反而道：“名剑山庄是不是最近出事了？”真凝奇道：“你怎么得知？”上官期也面露惊讶之色。
刘爽道：“水君和她的大舅舅英林，三舅舅英枕关系都是不错，唯独和这个二舅舅英桨关系一般。我估计她就是从名剑山庄出来的，你再把她送回去，以她的性子，不满都挂在脸上，甚至会闹出不小的动静。这些时间我虽然在宫中，行动不便，但并非完全闭塞，她能如此安宁地呆在名剑山庄，要不英一剑就在庄内，但这大过年的，长辈忽然到了晚辈的地方与礼不合。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名剑山庄出了事情。水君虽然单纯无状，却很识大体，遇到这种情况也会压着自己的性子，甚至会主动劝解宽慰他人。”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真凝，有的人能理解刘爽这番话，但大多不理解，他们已经习惯了，凡是刘爽说的，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肯定不会错。
真凝道：“子正真是料事如神。英桨的夫人，大名鼎鼎的‘玉手’王玉怜死了。”刘爽微微一惊，王玉怜号称“玉手”，一面是传说中她这一双手如白玉一般白皙纯净，另一面也是说她每次下手干净利落，毫无破绽，是超越当年“闪电手”王逸的存在。更因二人都是江湖上的绝美之人，甚至有传闻说她是王逸的私生女。
但凡偷盗者，尤其是江湖上能有恁大名望的偷盗者，都是万分谨慎之人，这种谨慎不仅在于偷盗，还在于日常的一举一动之中。若说他们被武功高强之人直接打死，也算寻常，但若说他们被人偷袭暗害而死，这其中本身就有极大的疑问。
刘爽道：“什么时候的事情？”真凝道：“具体什么时候我也不清楚，不过我是正月初七连哄带骗把水君带到名剑山庄的，这种时节，明明应该十分喜庆，庄内却是一阵萧索肃杀之气，从那时起，我就暗暗留心了。接水君的管家和丫鬟出来时，都穿着孝衣，我想趁着送水君的机会进去看看，却被告知王玉怜的死讯，将我挡在大门之外。”
刘爽奇道：“告知你王玉怜的死讯然后把你挡在门外？”张梓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我家死了个人，不欢迎外人来，这不很正常吗？”真凝道：“像你这样说就好了，何必要把谁死了告知？”
张梓抓耳挠腮，双颊通红，道：“这个……这个……也很正常，毕竟……毕竟王玉怜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说出来吓唬吓唬人还是不错的。”
王玉怜名震天下不假，不过以这种方式说出来，不但不会吓唬别人，还让人心生疑惑，没多久就会被传的满城风雨。
刘爽道：“这几天街上有相关传言吗？”真凝道：“这才是最让人觉得奇怪的地方，长安城不少做白事生意的都只知名剑山庄死人了，具体是谁不知道，有些精明的看出这次采购不少，纷纷猜测，但具体是谁，都不清楚。”
金刚道：“难怪你这几日没事总去这些地方，原来是打探这些消息。”
真凝道：“奇怪的事情还在后面，这王玉怜死了至少五天了，其他地方的人不到也就罢了，英一剑就在洛阳，距离长安如此之近。快马加鞭的话，这两天就应该到了，至今别说是英一剑了，连个下人都没有来。”
刘爽道：“还有别的吗？”真凝道：“暂时就打探到这么多，名剑山庄高手如云，我可不敢进去打探。”
刘爽点点头，看众人神色凝重，刚刚的欢愉气氛一扫而空，笑着道：“此事暂时押后，今日大家欢聚一堂，自然先说这欢乐的事情，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再处理这些让人焦头烂额的事情。”
张梓被真凝抢白，还想着如何反击，听了刘爽这句话，立刻道：“喝酒！喝酒！喝完酒再说这些事情，有大哥在此，没有什么处理不了的事情。”先自己喝了一杯。
话虽如此，但所有人都知道英家在刘爽心中的地位，再没有刚刚的欢愉，只是简单吃喝之后便各自离开了。
上官期让客栈下人收拾狼藉的杯盘，道：“你要处理这个事情，很有可能会耽搁皇上的大事。”刘爽道：“耽搁不了，毕竟这边死了人，英枕的婚也结不成了。”上官期道：“你是关心王玉怜，还是担心英枕？”
刘爽道：“也许这就是个意外，只是因为正好在正月，这才显得神神秘秘的。”上官期笑道：“你若愿意，你完全可以这样想。”
刘爽躺在床上道：“你我是同屋而睡呢？还是各睡各的？反正床是我要睡的。”上官期道：“我对你可没什么兴趣。”刘爽道：“你若愿意，你完全可以这样想。”这话是上官期刚刚说的，一模一样地还给了她。
刘爽道：“按照大户人家的规矩，在天王阁你都那样伺候我了，应该也算是我的人了。这江湖上自然不比这官宦大户人家，不过我好奇的是还有谁愿意娶你？”上官期冷冷地道：“我服侍的是王爷刘爽，不是一个江湖宵小刘爽。”
刘爽道：“好吧！既然如此，跪安吧！本王要休息了！”说着头转向里面，闭目养神。上官期冷冷地道：“你还真把自己当王爷了！”刘爽置若罔闻，纹丝不动。
上官期无奈，只好默默地退出去。刚到门前，却见到一个鬼脸儿，饶是她武功高强，也被吓了一跳，惊呼：“你在做什么！”来人却是张梓，道：“小七，非常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上官期早就忘了刚刚的情况，被他如此一说，却又想起来，忍不住腹中一阵翻滚，差点吐了出来，呵斥道：“滚！”
张梓却不为所动，道：“大丈夫恩怨分明，我得罪了姑娘，自然要向姑娘道歉，不能得过且过，就算你只是个小丫头也不行。”上官期看他神色严肃，不禁有些想笑，道：“好！咱们不要打扰王爷休息，去别的地方说。”
张梓道：“好！只要姑娘接受我的道歉，甚至是愿意惩罚我，去哪里都行。”上官期无奈地道：“走！快走！你们和王爷是好兄弟，他自然不会责怪。到时候怪罪下来，又要我一个人承担。”张梓道：“是！姑娘说的是！我们立刻走！”说着二人一前一后走下了楼梯。
刘爽充耳不闻，一直躺倒天快亮的时候，猛地清醒过来，悄然打开窗户，从窗户跳出去。
天尚未亮，但正逢正月，街上灯火通明，十分明亮。刘爽“冯虚御风”飞奔向西，一直走到长安西郊，一座不大不小的庄子映入眼帘。名剑山庄毕竟在京城，一个无品无爵的江湖中人，无论如何都不敢建个大宅子。
这时太阳已经初露红光，名剑山庄门前没有挂灯，正月中显得十分突兀，门前也没有守卫，大门紧闭，十分萧瑟。
刘爽大步走到门前，敲动门上铜环，发出清脆的响声。不多时，大门打开一条缝，里面伸出一个脑袋，对刘爽上下打量，问道：“你是谁？”十分无礼。
刘爽抱拳道：“在下刘爽刘子正，拜见名剑山庄庄主英庄主！”说着亮出手中的龙渊剑。这下人未必认得龙渊剑，但看剑鞘上七星闪耀，显然是江湖上罕有的名剑，忙道：“公子请稍后，小的这就禀告。”把门轻轻关上。
不多时，大门打开，却见叶水君先冲了出来，不顾身后一众丫鬟下人，直接扑倒刘爽怀中，刘爽只好轻轻将她抱着，过了一会儿才分开。
刘爽看她半个多月未见，头发又长了不少，双目红肿，面上红扑扑的，像是这几天哭的，不过身上穿着的还是一身偏喜庆的衣裳，没有戴着孝帽孝条，十分古怪。
二人携手进入名剑山庄，只见两侧的下人丫鬟一身孝服，满面疲惫，看来这几日为了王玉怜的葬礼，辛苦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