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长路漫漫问几何(1)
刘爽舒适享受,这才察觉地下有汩汩温泉上涌,原来并不是有人不断烧水,水流清澈见底,顺着水道流出,估摸这方向,应该是从天王塔顺着石阶下方流下,最后汇入洞中的小溪中和别处的溪水混合一起,是以溪水没有那么滚热。
刘爽想着这边的结构,越发似曾相识忍不住双手按额,苦思冥想。
这里是温泉水,一点都不会变凉,刘爽一面想着一面已不知不觉睡着,忽的听到有人问道:“公子可否要用膳?”刘爽想起自己也饿了,道:“拿来吧。”
不一会儿,侍女送来了一大盘,一小盘粥,粥中有鸡肉、鸭肉、鹅肉、羊肉等不一而足,同时还有些苹果、梨、葡萄等水果小片。甜甜咸咸的,十分古怪,但味道确实不错,忍不住赞道:“好吃。”
刘爽问道:“你们都没有出去过吗?”旁边一个女子道:“是,公子。”刘爽“唔”的应了一声,实在不知道该和她们说什么。
侍女看他不说也就不问,过了一会儿又道:“公子是否要安寝?”洞中无日语,刘爽估摸着应该也差不多该休息。起身让人把身上擦干净,走过衣柜,暗想:“可惜没有一件我能穿着出去。”到了梳妆台又想道:“要是能全搬走就好了,不必临时去找材料。”看到巨大的圆床,径直大字型倒下,只觉霍成君确实会享受,这般体验在宫中也是没有的。
刘爽道:“你们平时怎么看时辰的。”旁边的侍女道:“会有光束从上方找到玉椅上,白天金黄炽热,晚上皎白冷艳。”刘爽道:“上面不是已经被他们用石头堵住了吗?”那侍女道:“是!这里有个日晷。”
刘爽一听,立刻起身,却见床左边确实有一个白色的圆盘,上面标注着各个时辰。眼睛来到圆盘上,逆着光看去,正看到一个小孔。刘爽来到小孔前,定睛一看,只见洞中有一枚小小的银针,光线从外面照进,不同角度之下,银针会在墙上呈现不同的角度,最后指出不同的时辰。
刘爽暗自运气于双掌,托在墙壁上,缓缓用力。他如今内功极厚,双掌之力何止千斤。只见墙边泥土纷纷掉落,墙竟被他推进去一寸。侍女吃了一惊,刘爽心里清楚,这里面是空的,不然的话光很难照进来,不过也确定了一点,这堵墙不是土墙,而是用了一层铁皮。
刘爽飞身取来轩辕剑。皇帝刘询把英一剑的轩辕剑赐给了他,并没有收掉他原来的龙渊剑,不过他为了王嫱防身,把龙渊剑留在了宫中。
刘爽运气于右手,对着小孔处一剑刺出,轩辕剑本就锋锐难挡,被他全力刺出,只见一片电光火石之后,竟被直接刺出一个大洞。眼前的皎白的月光让刘爽大喜,长剑挥动,横劈竖斩,劈出一个人形大小的洞。
刘爽当先进入,却见此处似是在一个井中,一轮圆月从上而下照入。在小洞的正对面有一面铜镜,月光经过镜子照入洞中。
刘爽问道:“今天是满月吗?”侍女摇摇头,表示不明白什么是满月,在他们看来天天是满月,这有什么奇怪的呢?
刘爽凝神细思,但这些天他一会儿扮演一个人,只想着不要露馅,时间什么的早就忘却了,又道:“还有别的光线吗?”侍女摇摇头,刘爽道:“这两道光束每天十二个时辰都能看到吗?”侍女道:“中间日月交替的一个时辰看不到。”又补充一句道:“也就是说一天有两个时辰是不亮的。”又想了想道:“如果看不到的话,应该就是月末、月初了。
刘爽点点头,暗忖:月末月初天上无月,看不到也是寻常。不过无论日月,东升西落乃是天道之理。无论是这个井还是那个洞,都深达数丈,一天能直射下的时间只怕连半个时辰都不到。想来这上面还有别的机关。
刘爽伸手要了个烛火,照亮眼前,却见铜镜之后,竟然还有一条小径,但月光太亮,刚刚没有看到。刘爽绕过铜镜,来到后面的甬道,却见此处是一个仓库,那个和他一同上山的红顶轿子就在此处,只见上面绣满了龙凤之姿,看来霍成君说的没错,这个就是当年她嫁入宫中,被册封为皇后时所乘之轿。
刘爽走近,掀起轿帘,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再看旁边,却是各种巨大的红箱子,箱子上也画满了金色的龙凤,红色盖头,一看便是婚礼所用。
刘爽随意掀开一个箱盖子,里面发出耀眼的光芒,虽然只是暗淡的烛火,但各色珍珠、翡翠、白玉……琳琅满目,看着人阵阵头晕。
刘爽虽然不是富可敌国,但基本没缺过钱,对这些宝藏兴趣不大,随手关上了。回头看跟随而来的侍女,眼神清澈,对这些宝藏也丝毫无感。刘爽不知该为她们的单纯而敬佩,还是应该为她们的无知而哀叹。
再往里走,也都是各种结婚所用的东西,没有什么特别的。十几口箱子的尽头,却见一个箱子上方,有一个金玉满堂的锦盒,上前打开,却是一份黄绢,展开黄绢快速看过,却是霍成君被封为皇后的诏书。
经过王嫱之后,刘爽似乎有些明白霍成君了,她的一切未必是为了她的家族,更多的是为了自己,为了爱。
山洞的尽头什么都没有,刘爽只好返回,躺在床上想着上次坐这个轿子的情形。
第二天刘爽很早就被一阵强光照耀唤醒,定睛一看,那堵墙被拆掉之后,阳光直接撒入,屋内十分明亮。刘爽起身有人照顾好洗漱,来到井前,这井看着有十几丈高,钩强够不到,两边被打磨的很光滑,攀爬也没有抓手。走到山洞尽头,在四面的墙壁一一敲过,没有什么异常的。略加思索,把箱子一一打开,打到第三个箱子的时候,只听得“歘”的一声,这个箱子是空的,一面箱壁斜着导向轿子的方向,另一面向下凹陷,下面形成一条又长又宽的甬道。甬道足够轿子从中而过。
刘爽大喜,沿着甬道走下,却是湿滑的地面,感觉自己终于又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不禁心下欢喜。走了约莫十几丈,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个巨大的山洞。山洞的上方藤蔓丛生,下方杂草遍地,飞鸟小兽往来飞奔,好一副生机盎然的模样。
来到洞口,却是一个悬崖,探头向下看去,深不见底,少说也有上百丈高,距离这边一丈左右,另一边也是一个突出的悬崖,隐约看到密密麻麻的丛林中夹杂着些许道路。刘爽想起那个轿子,长一丈有余,若能在此搭桥,必能过去。
刘爽暗忖:“起火点毕竟在洞中,很快就会熄灭,只是烟雾并不能一时散去,他们进不来,尤其是淳于衍死后,以霍成君的性子应该也不会信任其他人配置的药。”徘徊许久,还是觉得霍成君很快就会返回,不必管她的这些侍女了。
刘爽笃定主意,身子一轻,凌空飞度,从两侧悬崖最窄小处跃过去。这边果然有条小路,想来当年霍成君用轿子接他时,轿子就是从这里出去的,后来也是从这里回去的。
夏天草木丰茂,路被挡得严严实实,刘爽一面估摸着道路方向,一面用虫兵开道,上前探路,不至于迷路。
此次行动本来大获全胜,最后却因为一个小小的失误功亏一篑,不过天王阁实力大损,也是大功一件,不过这样的功劳还不能向皇帝汇报。
刘爽一面走着,一面谋划着后面的计划。如今已经摸清楚了天王阁的动向,给下一次行动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同时打草惊蛇,天王阁以后也不会这么轻易地给出破绽了。
不知不觉中走出密林,下面的树丛看着稀疏不少,刘爽忽然想起了阁依寨后的那座山。不过那座山高耸入云,这座山丛林密闭,快到山脚的时候,因为有了人居住,丛林反而不那么浓密了。
刘爽抬眼望去,却见眼前密密麻麻地到处都是人。头发扎成各种奇怪的模样,面上干干净净的,有的人身上还残留着水渍。身上穿着粗布衣裳,染成各种颜色,但与中原各地的花色截然不同。
为首之人用一根细绳束着头发,脖子上挂着一个像是青铜项圈,项圈上套着各种各样的动物牙齿,乍一看十分吓人。
那人看到刘爽下山,立刻拜倒在地,口中高呼着什么。在他身后,还有几十个人,也跟着拜倒在地,口中喃喃有词。
刘爽微微一愣,听他们口中说的是一样的,不过是自己听不懂而已。立刻明白了这也是当地山民的一种祭祀习惯而已,估计他们也把自己当做什么山神鬼怪之类的了。没有看到天王阁的人,刘爽有些失落又有些开心。开心的是自己可以慢慢找青缦,然后再商议下一步的对策,失望的是,自己很有可能走错了路,霍成君不会允许自己领地范围之内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山民。
刘爽只是点头,不敢说话。他们之所以尊重,是因为他们误以为自己是某些神灵之类的,若一开口说错了话,不但不能变成一个犯人,这些愤怒的百姓会瞬间翻脸成仇,甚至会恼羞成怒,发生许多冲突。
终于等那为首之人说完了,刘爽摆摆手转身上山。他当然不是要返回天王塔,只是知道“显灵”是不能太久的,而且这个为首之人估计是什么祭祀的首领,在群落中威望极大,若惹得他不开心,把自己定义为“邪祟”之类的,就更难以脱身了。这时候走是最好的时候。
刘爽正准备离开,为首那人上前拉着刘爽的手,口中叽里咕噜说了半天,刘爽一个字也没听懂,但大概意思应该是让他说几句话。
刘爽想不说话估计脱不了身,正想随意讲一些,忽然想到大汉如今强盛,自己虽然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但他们或许能听懂汉话,若是说汉话,只怕这“神灵”又瞬间变骗子了。想起自己在南中时的话语,学了好几种,张口就来,道:“大家好,我误入此处,这就离开。”这句话只有简单的三个短句,他用了南中的三种语言,除非是长期在南中生活的,不然的话,也未必全能听懂。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夏楠没有听懂刘爽在说什么。刘爽也不特意解释,而是把眼光递给那个首领。
那个首领“恍然大悟”,大声呼号:“呜咽,呜咽,呜咽!”其他人也跟着“呜咽、呜咽”的叫喊。刘爽也不知道这“呜咽”是什么,意思,但看群情激奋,想来和“万岁”、“保佑”、“加油”的意思也差不多。为了保持“神灵”的神秘感,只是淡淡一笑。
那人上前,做个“请”的手势,刘爽微微一愣,虽然不同群落中手势不同,甚至会截然相反,但看他和下面人的表情,这个手势应该和汉人中的“请”是一个意思。这些出乎他意料之外,一时没有更好的法子,只好跟随缓缓走下。
那人十分兴奋,面露欢喜之色,口中“呜咽”喊个不停,其他同族之人也跟着大喊。一面喊叫一面让出中间的位子,让刘爽和这人一同向下。
刘爽大步走下,看到眼前的一条小径,便顺着走下来,那人恭恭敬敬跟随在后面,甚至连头都不敢抬,其他人跟在那人身后,也都抵着头。不过刘爽在下,他们在上,估计还是能看到刘爽的半个身子或是双足。
沿着小道向下有了约莫一刻钟,看阳光所来的位子,应该是忽然转向东。只见远远的有一片农户,房子和汉家的不同,呈圆筒状,屋顶尖尖的,似是用当地的一种木头,堆积而成。屋子鳞次栉比,分布并无规律,粗略估摸这是个大村子,如果按照一个房间一户人家的话,少说有几十户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