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生死攸关无所得(1)
刘爽看他满面疑惑,身子一晃,瞬间从眼前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穿过,来到陆划身边,轻拍他的大腿道:“我在下面,你在上面,这恐怕不好吧。”
陆划大吃失色,周围的士兵更是莫可名状的恐惧。他们刚刚被刘爽的声波震慑,纹丝不动。刘爽“闪转腾挪”之法天下无双,面对一群木头桩子,真的是如入无人之境。
陆划身子一软,便要倒下,刘爽顺手接住,随手封住他后背的穴道,让他不至于立刻软倒,伸手在肩上一按,陆划如何能反抗,顺势跪倒在地。
刘爽顺着白旁边骑马的大汉一眼,大汉急忙翻身拜倒在地,大声道:“小的凌冲愿意归降闽越王。”
刘爽道:“好!凌冲,既然你们真心归附,立刻整顿大军,交给青缦姑娘检阅,不然的话,本王立刻让你粉身碎骨。”凌冲磕头如捣蒜道:“是!王爷!”然后立刻起身,大声道:“所有队长,检点本队人数,向青缦姑奶奶汇报。”
刘爽本来说的是“姑娘”,但凌冲一来是个粗人,二来内心害怕的紧,脱口而出就成了姑奶奶。
青缦从墙上跳下,道:“我还很小,不是个老太婆。”她本来板着脸,想说的严肃一点,但说到自己“很小”,忍不住嘴角上扬,说到“老太婆”时,已经笑出了声,不但不严肃,反而有些滑稽。
日月道:“青缦,注意仪容。”青缦应道:“是!”
小队很快就清点出来了,凌冲道:“回禀王爷,本来我们带来八九百人,现在还有五百二十一人,受伤一百二十一人。”
刘爽道:“八九百人?没有确数?”凌冲忙道:“小的确实不知道,毕竟这一路过来,有的人离开,有的人加入,这地上死人也不少,还没有来得及清点。”刘爽道:“每个小队不知道本小队有多少人吗?”凌冲道:“有的小队知道,有的小队不知道,毕竟有的人走的时候也不打招呼,来的时候也是偷偷来的。”
刘爽真的有些无语道:“你就不怕这些新来的是敌人派来的奸细?”
这时,陆划也缓过些劲来,道:“像我们这样的流寇,谁会派奸细,无非是看着我们打家劫舍,有羡慕大口吃肉的,有实在活不下去的,有简单叛逆的,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
刘爽瞬间明白了陆划为什么能成为这个小队的首领了。青缦道:“你们为什么会异想天开来打王府?难不成你真没有听过闽越王的大名?”
陆划道:“青缦姑奶奶,王爷的大名天下皆知,尤其是天王阁之人,把王爷传的神乎其神,小的们反而不信了。”刘爽轻笑一声。
日月道:“天王阁是怎么传师父的?”陆划一脸懵,不知道“师父”是谁。青缦道:“就是闽越王。”
陆划恍然大悟道:“原来是王爷。天王阁的人说王爷单枪匹马上了襄阳天王阁,第一次灭了天王阁,又单枪匹马闯到江东天王阁,天王阁的首脑死伤殆尽,只有天王一个人侥幸逃脱。”
这些话虽然有些夸张,但对于不了解内情之人来说,这样的“合理”想象,也很正常。
刘爽道:“青缦,这里交给你,把他们全部约束好。”伸手解开陆划的穴道,道:“你们二人跟我走。”二人低头道:“是!王爷。”
刘爽大步向前,前方之人自然而然地让出一条道。到了门前,门内之人自然而然的打开,府中灯火通明,以杨杏和严碧琼为首的两排守卫兵甲齐备,月光下如寒冰,如白雪,明晃晃,亮莹莹。
陆划刚刚还觉得只是低估了刘爽的武功,如今看到如此情形,才真的感觉自己莽撞了。
二人战战兢兢,生怕刘爽一声令下,立刻血溅当场,甚至忘了,刘爽只要动动手指,他们根本走不到这儿。
一直走到大堂,却见一白衣女子正在屋中,看到刘爽,立刻拜倒道:“拜见王爷。”刘爽道:“虞中尉不必多礼,好好了解一下这边山贼的情况。”虞郁语道:“是!王爷!交给属下即可。”
刘爽道:“这天天和苗粲说这些事情,嘴皮子都疼了,本王先去休息一会儿。”说着摇头叹道:“等他反应过来,估计又要过来请罪什么的,让国相应付一下吧。”虞郁语道:“是!王爷!”
国相就是许商,但他沉溺于各种研究之中,平日很少管事,不过这种官场应付,还得靠他,其他人只怕是开口就把苗粲吓死了。
刘爽返回后堂,他当然没有去休息,而是来找霍成君。
霍成君当然还没有休息,甚至在正装等着他,艾黛在一旁作陪。孩子早就睡了,甚至那些丫鬟也都让他们去休息了。二人没有了孩子相陪,倒也挺无聊的。不过没人伺候,事情基本都要亲力亲为,却也不会无事可做,只能打瞌睡。
刘爽进来,先叩拜了霍成君,然后道:“娘!这些人确实都是些山贼,甚至连山贼都不如,无组织,无策划,无调动,无指挥。”
霍成君道:“他们本来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但也就是这些乌合之众,搅动的江东没有安宁。”刘爽道:“有一事,孩儿想请教母亲。”霍成君道:“你想招降这些人为自己所用,又怕你的父皇怀疑你拥兵自重,意图谋反?”刘爽点点头。
霍成君道:“你如果真的这样做,他一定会怀疑的。刘钦也不小了,你知道你父皇为何一直不让他去封地吗?”刘爽道:“他之前已经去过了。”霍成君道:“淮阳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岂能不知道。只是这样不是更值得怀疑吗?”
刘爽点点头,道:“娘说的是。”
霍成君道:“是因为叶水君,你在这边平定山民之乱,无论如何手下一定会有不少兵马,如果淮阳王刘钦和你一同剿匪,很快大汉第二次七国之乱就会起来了。”
刘爽点点头,他和刘钦关系本来也不亲近,但有了叶水君中间这层关系,这关系瞬间亲近了许多。而且刘钦和太子刘奭也素来关系一般,到时候刘钦倒向刘爽,一切将变得不可收拾。
霍成君道:“明白了吗?”刘爽自然明白了,现在他无论收拢多少叛军,皇帝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时候只要把军队交给苗粲,交给朝廷派来的将军,甚至是就地解散都可以。
霍成君道:“而且我劝你这样做,天下思定,你如果走极端之事,最终也是和当年吴王刘濞一样的结果。”
刘爽点点头道:“这个孩儿自然知道,既然父皇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孩儿只要顺着父皇之意便是。”霍成君点点头道:“你什么时候出发?”刘爽道:“看虞郁语审陆划他们的结果。”霍成君道:“这是不是意味着你准备带着虞郁语出门?”
刘爽点点头。
霍成君道:“那收拢叛军呢?”刘爽道:“交给青缦。”霍成君道:“那个蛮女对你确实不错。但你别忘了,蛮女就是蛮女,她一定会向着山民,到时候只怕是不好收拾。”
刘爽隐隐有这些担忧,但她现在还不能对青缦说,只能自我安慰道:“娘担心的极是,她身边有日月,应该会好些。”
霍成君道:“日月?他太年轻了。墨家子弟确实公正无私,这点毋庸置疑,但他们也有问题。”刘爽道:“什么问题?”霍成君道:“对其他人而言,是严于律人,宽以待己。对于墨家子弟而言则是严于律己宽以待人。他们本来是很正直的没错,但面对汉人和山民之争,他会对汉人的要求高,对山人的要求低。因为一句‘不服王化’,就可以让他的评判标准出现偏差。”
刘爽点点头,他已经察觉了这个苗头,只是觉得日月能自我调节过来。
霍成君道:“他太年轻了,而且最要命的是,他不是传统的墨家钜子了,他对那个蛮女有好感了,他现在正处于蛮女说的都是对的,就算蛮女说错了,他也会认为是自己的理解有问题。”
这就是陷入爱情中的男女,除非撞得头破血流,没有人能劝得动。刘爽也明白了为什么霍成君如此晚了还不休息,一定要等他回来。
霍成君道:“你出府之后,府中只有一个人能让那个蛮女服气,那就是艾黛。她一来是你的王妃,身份尊贵,二来在匈奴真的参与甚至算是指挥过大战,对军旅之事也十分熟悉,三来她对你极好,深得蛮女之心。”
刘爽道:“昭君出马,自然是最好的,只是这府中的大小之事都要她处理,还要和苗粲那边做好呼应,事情不免太多,忙不过来。娘虽然能帮助处理府中之事,但毕竟不便公然露面,许多事情还要昭君出面。”
艾黛笑道:“子正不必担心,我能处理好这里的事情,也能照顾好娘。”
刘爽看她如此,知二人关于此事已经商议许久,也就不再坚持。
霍成君道:“其实你这次出门,带着青缦是最好的,毕竟你们有自己的联络方式,有自己的沟通方式,也只有你们能读懂那些虫子的意思。不过是你看青缦对山民之事如此热忱,甚至不惜放下百草山庄之事,这才在内心做了妥协。娘还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慈不带兵、义不掌财,蛮女对你再好,你要搞清楚你要做的事情。”
刘爽道:“是!娘。”这是霍成君连夜也要和刘爽说的事情。
刘爽返回大堂时,陆划和凌冲已经离开了,虞郁语道:“王爷,我们明天可以出发吗?这里距离百草山庄虽然不远,但一路之上都是山路,沟壑丛生,也不好走。”
刘爽道:“你来安排。”虞郁语笑道:“多谢王爷。”
刘爽忍不住问道:“我好像从未见你笑过。”虞郁语道:“是吗?当年王爷被困在轿子中的时候,我笑的很开心,不过当时王爷在轿中,估计看不到。”
刘爽摇头道:“我说的自然不是这个意思。你过去只会讥笑、嘲笑、哂笑、狂笑。今天你是微笑、嗔笑、嬉笑。这完全不是一回事。”
虞郁语道:“是这样吗?属下可没有发现。”随即道:“属下告退,这就去收拾东西,明天和王爷出发。”刘爽摇摇头道:“我会让青缦帮你收拾东西的,你的那些东西一点用处都没有。”
虞郁语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刘爽的意思:这是一场演技的展示,不是武功的呈现。她虽然知道刘爽精通易容,自己却从未尝试过,想想自己竟然要过一段和过去完全不同的生活,也不禁喜上眉梢道:“多谢王爷!”
刘爽摆摆手,让她离开。她根本没有说陆划二人之事,显然是故意而为之。刘爽也没有过度询问,他只是有些关心,但不至于这点事情都想不到。
第二天天还没亮,刘爽就带着艾黛连夜收拾好的东西,虞郁语也带着青缦连夜收拾好的东西,一同出发。虞郁语只觉包裹极小,提起来却很重,不禁好奇,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刘爽道:“女人的东西。”
虞郁语白他一眼道:“什么叫女人的东西?”刘爽道:“就是女人化妆用的胭脂、水粉、钗子、首饰等很多东西。”虞郁语道:“这些东西我自己也能收拾,为什么要她帮忙?”刘爽道:“先赶路,我想在你打开包裹之前多走些路。不然的话,我们可能会走的很慢。”
虞郁语虽然充满了好奇,但还是按照刘爽的意思,没有被好奇心驱使打开包裹。
二人穿梭在密林之中,什么话也不说。刘爽自幼生活在南中,对于这种闷热潮湿的天气不但十分适应,甚至找到了久违的快感。
虞郁语常年生活在附近,倒也没觉得什么,只是背了几十斤重的东西,无论功夫再高,走一整天也是十分累的,但一天走下来并没有想象中如此疲倦,心下更是惊讶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