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群雄混战百草湖（2）
虞郁语道：“汉人处理瘟疫是这样的：先派人医治，实在医治不了，就把得瘟疫与好像得瘟疫的人聚在一起，然后派军士远远射火箭，不但要把生病之人杀死，还要把他们彻底烧的干干净净。”说完，也不理会速霜，径直走了出来。
稻花正在门口等她，速霜和她说话时，一般会用汉语，稻花听不懂，只是看她神色凝重，面上露出许多关心。
虞郁语心下感动，很想带走稻花，但想到她家里的父亲和弟弟，她是不可能走的，只好上前紧紧抱着她，在耳边道：“一切小心在意，大小姐派我去做些事情。”稻花道：“你要一路小心哦，等你回来肯定又升官了。”
虞郁语也赔笑道：“没错！等我升官了，我把你调到我的手下。”稻花很激动道：“太好了！一姐！我肯定好好伺候你。”虞郁语道：“傻丫头，到我属下，我还要你伺候什么，和我一起吃香的喝辣的享福。”稻花道：“好！我都听一姐的。”
虞郁语拍拍稻花后背，没有回头，大步流星离开了村子。
感觉到自己越来越远离伦有谷，虞郁语没有了最开始的畅快，心下不知为何，憋得难受，终于还是忍不住，找了一株大树，扶着大树痛哭了一场。哭完之后，感觉舒服了许多，正要上路，看天已经黑了，自己竟不知不觉哭了一下午，只好暂歇。
第二天一早，有心事的虞郁语很早就起来了，迎着尚未完全散去的白雾继续前进。不知不觉中，雾气散了，隐隐约约间，看到了两个人影。山间经常数日看不到一个人，虞郁语早就麻木，也没有在意，埋头上前。
忽听得那人问道：“前方可是虞中尉？”虞郁语微微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在王府还有个官位——王国中尉，回头看去，却是青缦，只见她穿着也是虞汉人截然不同的衣裳，不过以她在江东如此久的经验，也没有看到某个村子的村民穿这种衣裳，想来是南中当地的衣裳了。在她旁边的人一身洁白，甚至连鞋子都是白色的，在如此繁茂的森林中，时不时就会下雨，山路更是泥泞不堪，莫说是鞋子，就算是腿上也经常沾满各种泥，能保持如此洁白的，自然是日月了。
虞郁语一开始非常厌恶刘爽，后面在霍成君的影响下才慢慢接受。对于青缦则为见面前就十分佩服，只因她们所住之所，几乎是照搬公输秋华在襄阳的设计，常年生活在深山地下，甚至有流水从中通过，却没有十分烦闷之感，和住在寻常的物种无异，这种平平无奇的设计更显巧夺天工。
青缦师从公输秋华，不知道做了哪些简单的调整，整个天王塔十分完美的排气系统竟然就此报废，烟雾倒灌，一个小小的火灾竟然毁了天王阁。
从那时候开始，虞郁语就对这个素昧平生的女子充满了敬意。
青缦道：“虞中尉，你不是在伦有谷吗？怎么会在这儿？”虞郁语忽然想起青缦不止师从公输秋华，也和刘爽一样师从义妁，乃是真正磕头拜了师的，道：“青缦姑娘，你来的正好！伦有谷发生了瘟疫，快！”
青缦面色大变道：“瘟疫？”虞郁语道：“没错，是瘟疫，伦有谷中已经有三成左右的人感染了瘟疫。”她本来对别人的死活并不十分感兴趣，这时候离开了伦有谷，却忽然觉得那里的人必救不可。
青缦道：“这瘟疫病情十分古怪，有时候寻常的药就能治好，有的时候什么药都治不好。”说着左右徘徊，道：“他们世居于此，自己产生瘟疫的可能性极小，难不成是外人带来的？”
虞郁语道：“有可能是稻花，她前几天生病了，后来她的父亲和弟弟都生病了。昨天早上，速霜就说军中有了瘟疫。”
青缦吃了一惊，道：“瘟疫后期虽然传播速度极快，但刚开始时需要从一个人传三个人，三个人传九个人，伦有谷有三千多人，怎么可能两天传染了三成，有一千多人？”
这些虞郁语并不清楚，只是速霜这样说，她就这样信了，道：“这么说来，稻花那晚根本就不是简单的风寒。”
青缦道：“什么风寒？”虞郁语快速将那夜的情形说了。青缦点点头道：“那种情况下确实容易感染风寒。但风寒来得快去得也快，稻花正青春年少，哪怕不用药，过几天也能好。”一面说着，一面沿着山道向下，道：“如果从时间来算，戴尘或是黄很自身带着疾病，最后感染给稻花等人的可能性大一些，然后经过十天左右的传播，军中又是集体灶，传播更快，这才有可能。”
虞郁语道：“那为什么我和速霜没事，据我所知，如果真的发生了瘟疫，武功高强的就算能多抵抗一会儿，也不可能完全无事。”青缦道：“你也说了，武功高强的能多抵抗一会儿，你现在不是没事，有可能是没有爆发。”虞郁语本来无病，被青缦这么一说，感觉浑身上下也不舒服了。
日月道：“这般凭空猜想没什么意义，无论如何，都要去寨中看看。”青缦道：“没错，只是去之前，我们还要准备些东西。”日月道：“你要修建病迁坊？”青缦道：“我们要做好两手准备，病迁坊要建，也要做好我们自身的防护，瘟疫不会因为我是医生而不传染我。而且此处处于深山老林，不知道是否能找到生石灰。”日月道：“这里千港湾叉，应该有的河里有贝壳，我们可以烧贝壳制造生石灰。”
青缦想了许久，道：“好！我们现在就去伦有谷。”
虞郁语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还是道：“有个事情……就是倒还和她的父亲和弟弟都是用了刘爽留下那个绿色和白色瓶子的药好的。”
青缦道：“那个里面有金银花、板蓝根、连翘等成分，你虽然是误打误撞，确实对风寒有效。”说着眉头皱的更紧，道：“风寒怎么可能一夜就好，就算稻花年轻，身强体壮，但一个老人，一个孩子，不可能都是一夜就好。而且风寒怎么可能转化成瘟疫呢？”
虞郁语有些心虚，道：“其实……我也不知道用多少，三个人差不多大半瓶都用光了。”
这个瓶子是青缦亲自收拾的，知道每个瓶子的大小，一听之下，只觉全身发凉，道：“难怪这病去的快了。只是这轻症下猛药，好的虽快，也留下了后遗症。这两个人若以后不注意，很有可能因此折寿。”
虞郁语算不上杀人无数，但也是个杀人不眨眼之徒，对于别人的性命也不在心上，这次听到有人因她折寿，竟有些伤感，道：“可有不救之法？”青缦摇头道：“没有，因为时间太迟了。他体内的药该消化的消化，该滞留的滞留。”
虞郁语心如刀割，十分内疚。
青缦道：“管不了太多了，你不懂药都抢先救人，我不能思前想后错失良机，先得去救人。”对日月道：“快走！争取天黑前赶到伦有谷。”
日月道：“救人需要药，你随身携带的药根本治不了那么多人，要不要我去采一些？”青缦点点头道：“也好！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病，至少从她用的药来看，金银花这些都是有效的，不妨多准备一些，就算治不好，也能缓解，说不丁就能多救几个人。”
虞郁语急忙道：“我也去吧。”青缦道：“不行，你得和我一起，因为我听不懂她们说什么。”这个虞郁语不会想不到，不过是担心稻花和家人，不敢直面稻花，关心则乱而已。
日月自行去附近找药，此处常年埋藏于群山之中，山中有大量的草药，不过要花些时间去寻。虞郁语领着青缦返回伦有谷。
越靠近谷底，虞郁语觉得脚步越发严重，一面想快点见到稻花，也面又害怕见到稻花。如此反复纠结之下，还是天黑前赶到了伦有谷。
青缦取出两个手绢递给虞郁语。虞郁语奇道：“这是做什么？”青缦道：“捂住口鼻，免得自己被传染了。”说着叹口气道：“如果用樟木混合而制，效果会最好，如今中能用中原的丝绸勉强遮蔽了。”
虞郁语接过了，和青缦一样遮住了口鼻，这才走近村前。从外面三三两两的守卫来看，谷中的疫情更发严重，他们用大荷叶遮在口鼻前，只露出一双疲倦又满是恐惧的眼睛。
虞郁语道：“快去回报大小姐，就说天下最好的医生之一已经到了。”那守卫急忙跑去汇报。
过了没多久，却见速霜亲自从村中出来，以为是找到了刘爽，大声道：“刘大侠在何处？”这时雾气刚刚起来，还能看清远处的情形，看到是一个比虞郁语还矮小之人，自然不可能是刘爽了。又想到刘爽易容改装之术天下无双无对，万一这是他现在的装扮，来得及没有换呢？
青缦看速霜步履蹒跚，皱眉道：“你也被感染了。”这下速霜看得清楚，应该不是刘爽，但心中还是存着幻想道：“刘大侠，这里都是朋友，不必担心。”
青缦道：“我不是爽哥哥，我是他从小的跟班青缦。”说着手如闪电，已经抓住了速霜的手腕。速霜武功不弱，但正如青缦所言，这短短一日她也被感染了，虽然现在还不严重，但重病之下，还是无法躲开青缦这一抓。
青缦屏气静听，过了一会儿道：“好像是寻常的风寒……寻常风寒怎么可能传染得这么快呢？”
虞郁语长舒了一口气，如果是寻常风寒，也就意味着她的用药是对的，只是有些过量了而已。是药三分毒，如果因此让稻花他们身体变弱，就好好教他们武功，强身健体，弥补自己的过失。
速霜道：“虞院长，这是你哪里找来的庸医，说着扶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青缦手如闪电，快速取出一枚银针，刺在速霜肺腧、中府处，跟着用力在速霜背后一拍。
速霜的咳嗽立刻停止，感觉嗓子瞬间不痒了，呼吸都瞬间通畅，惊呼：“虞院长，这是你哪里找来的神医。”
青缦道：“你病还没好，只是呼吸畅通，感觉有了些力气而已。”速霜道：“神医有这的手段，治好本村之病不再话下。”青缦道：“话说的太早了，先去村中看看。”
虞郁语这时候才有时间插嘴道：“大小姐，这是闽越王的师妹……”青缦直接打断道：“不！我是武帝时王太后贴身女医义妁的唯一弟子，师父只是爽哥哥的属下，她可不敢让爽哥哥拜师。”
速霜知道了，此女就是大名鼎鼎的青缦。她虽然并没有真正在江湖上走动过，江湖上知道她的人也不多，但对于天王阁之人而言，这个名字可谓如雷贯耳，无人不知。
青缦看外面守卫之人，道：“你们用这个布条遮住很不错。不过部门不用守着了，在这里立个牌坊，上书：此地瘟疫，靠近危险，后果自负。”
虞郁语正要把这话翻译给他们听了，速霜直接打断道：“不必了，我们族人虽然有自己的语言，却没有文字，附近几十个村子都是这样，写了也不认识。”
青缦道：“文字看不懂，就用图画，把木头末端烧黑，用黑色画一个骷髅头，上面画个叉表示不能穿过之意。估计很多人看到这个就会主动回避。加上此处本来就很少有人来，应该足够了。”
速霜点点头，没有等虞郁语，直接翻译给几个守卫，同时临时指定了一个队长。
三人进入村中，虞郁语只感觉村中寂静的可怕，短短一日，期间巡逻的人少了许多，似乎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青缦道：“目前村中感染情况如何？”速霜道：“已经超过一半的人感染，村中恐慌情绪十分严重。”青缦道：“是军中一半，还是村中一半。”青缦道：“是村中一半，军中估计有三成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