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玉蝴蝶？

沈离山出现在山洞的时候顾清恪靠在墙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靠近火塘影子变得巨大铺满了山壁，顾清恪一下子就醒了。

睁开眼睛看着沈离山和岳栖鸣相对而坐。

顾清恪在客栈的这些日子昏昏沉沉总想起在秘境中那些荒诞不经的梦，梦里自己一次又一次地杀死师尊，最后终于被师尊杀死了。

除去那些罪恶感，顾清恪竟然有一丝丝激动，自己竟然有和师尊对战的实力。

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梦境里强大的自己会成为现实。

顾清恪轻手轻脚地把烤好的兔子捧到沈离山和岳栖鸣面前。

刚才趁着两位仙尊还没回来的功夫，顾清恪把捡来的碎石片清理干净在火上烤过拿来当盘子。又洗干净手把兔肉分好装在盘子里放在旁边的灰烬上保温。

沈离山看着盘子里温热的食物，神情冷淡地吩咐他早点去睡。

岳栖鸣见到顾清恪脸上失落的表情端起盘子笑着说：“挺聪明的嘛，这盘子挺好看的。我来尝尝你的手艺。”

“在崤山的时候是不是也吃过你做的饭？”

“好像是给您做过。不过师尊觉得我年纪小做的菜不怎么好吃怕怠慢了仙尊，所以就让无荒堂的大师傅准备饭菜我们去拿过来。”顾清恪低着头眼神瞟了一眼沈离山，他正默默不语地吃着。

“原来如此。你烤的兔肉很不错。”岳栖鸣吃得很高兴。

他人很和善，顾清恪也并不反感和他聊天，只是每每想到沈离山只在他面前展露出的那种轻松心里会有些不舒服。

沈离山好像是困倦了，双手抱在胸前听着他们细细的谈话声靠着墙角睡着了。

顾清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明明是出世不染尘埃的仙人看上去却有逆旅风霜的疲惫，像是走了几千里终于在残垣后面喘了一口气颓然地堆下自己的身体，梦都不知道是否安稳。

“你师尊睡着了。”岳栖鸣压低了声音，赶紧吃完了盘子里的一点肉，“看样子对你的厨艺还是挺满意的。”

顾清恪这才看到沈离山身边的盘子已经空了。他很高兴，至少他还愿意吃自己做的东西，至少还不是敌人吧？

“你也睡去吧。今夜不会有什么事。”岳栖鸣放下盘子便走到门口，轻轻松松挪过来半人高的巨石放在洞口。

顾清恪惊诧之余也觉得安心，至少不用担心半夜有野兽来侵扰。于是靠着陆青崖也昏昏沉沉地睡去。

一夜无话，一夜好眠。

顾清恪醒来之后都在想，师尊还是生自己的气的吧，即使为自己出了头为什么还是不跟自己说一句话呢？

顾清恪看向沈离山的方向，没有人。

栖鸣仙尊也不在。

洞口的大石顾清恪现在挪不开，只好手脚并用爬上去，打算翻出去找找看。

山间晨雾弥漫，沾湿头发沾湿衣角，顾清恪在往山下跑，茂盛的植被占领了人迹罕至的道路，他的衣衫被刮破了也不自知。

行迹匆匆，他也知道自己召唤不了云凭借双脚追不上师尊，更何况根本就不知道师尊往哪个方向去了。

可是不去找，站在原地等沈离山让他觉得更荒谬。

在暗洞的时候沈离山说过，他的徒弟只能自己来审判，还轮不到外人来教训。

他在乎的是自己的骄傲，在乎的根本不是顾清恪这个人。

你说他残忍也好说他单纯也好，他在乎的就是第一。

沈离山是个执着的人，执拗的人，残忍的人，甚至造成顾清恪以往的痛苦也是他执着在乎的一部分。

当他不在乎的时候，就只剩下残忍了。

顾清恪觉得自己真是贱人，为什么双脚不听使唤地要朝那个人跑。

他喘着粗气拖着病恹恹的身体在浓雾的山林里毫无目标地疯跑，路过的小兔子都惊呆了。

他脚下一滑从什么地方滚了下去，连续的翻滚幸好没有撞到什么东西。

他落在一片软软的草地上，落在两个人中间。

一个他认识，另一个他……也认识。

岳栖鸣的手在他脸上拍：“清恪，你怎么样？”

他头晕目眩说不出话，他想把视线聚焦到那个人身上瞧个清楚，他想确认那人是不是真的就是玉蝴蝶。

可是黑暗还是罩了过来。

他在黑暗中听到有人说话，有人吵架，有人窃窃私语，每一张嘴都有不同的阴谋。

声音越积越多，初如聚蚊继如雷滚，轰然作响霹雳惊魂。

顾清恪挣扎着醒来，赫然见到岳栖鸣的脸，他不由得连连后退。

他张皇四望，不见玉蝴蝶的身影，沈离山却近在眼前。

山洞中天光已经大亮，门口的大石头已经挪开，火塘中的火已经熄灭好久。

顾清恪不相信自己是在做一个梦，不可能是一个梦。

陆青崖用一截竹筒装着水端到他嘴边：“师兄，你喝点水。没事了，没事了。”

“这孩子还是吓着了。”岳栖鸣温和的声音刮过顾清恪的耳膜，“他从高处滚下来没伤着脏腑已是万幸。”

果然不是做梦。

顾清恪反而不敢看岳栖鸣，低着头饮水。

不是天灾，不是命数，是人祸！

师尊，他知道吗？

沈离山没有生气，大约是可怜他：“你早上跑出去干什么？我们只是出门采些果子来，你就把自己弄成这样。”

顾清恪该怎么解释自己跑出去在山林里疯跑的事？该不该找机会跟师尊说自己看见师姐的事？

“山林茂密，野兽众多，幸而是遇见栖鸣仙尊，不然你一条小命恐怕保不住。”

是了，这里还有个师尊更信赖的栖鸣仙尊。

看来还是得另外找机会。

“多谢栖鸣仙尊相救之恩，是小人一时头脑发热追逐一只小鹿一时失足，让各位担心了，抱歉。”

顾清恪说得真诚，岳栖鸣脸上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沈离山在岳栖鸣耳边耳语几句，两人叮嘱陆青崖好好照顾他就一起起身到了洞外。

“你这个弟子不是很诚实。”岳栖鸣对沈离山说，“你却很罕见地叫我不要计较。”

沈离山若有所思：“他可能习惯自保。小孩子过了太多苦日子。”

“他既然看见我和玉蝴蝶见面，刚才不说出来让你一剑杀了我，难道是想要找机会告诉你？这么小的孩子心思应该没有那么多吧？如果真的是这么想的，未免对自己也太过自信。我若是个坏人，还能留他到跟你说的那一天？”岳栖鸣不是很喜欢那个自作聪明怪里怪气的顾清恪。

刚才他在山间看见的确实是“玉蝴蝶”，却是沈离山使的障眼法。

沈离山置之不理，伸出手掌心朝上笑着说：“你昨天答应我的事，现在是打算反悔吗？”

“哼。君子一言，愿赌服输。”岳栖鸣一掌拍在他的掌心，不情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