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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不可提及

沈离山自然知道岳栖鸣的厉害,但是现在也没有把握他们两人之间岳栖鸣一定是站着离开的那个人。

顾清恪很满意自己手里的武器在岳栖鸣身上造成的创伤,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剑上的血。

卷口的剑,剑刃不听话不规则地排列组合,把顾清恪的舌头划开了一道口子。

自己的血混着岳栖鸣的血,血腥的香甜让顾清恪迷醉。

他盯着地上努力运转自身灵力的沈离山喜滋滋地赞道:“师尊的剑也和师尊一样性子烈,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无用功。”

沈离山没有理他。

岳栖鸣的剑雨艰难地发动攻势,顾清恪应对得游刃有余。

沈离山只想赶快将身上碎裂的骨头修复,让自己尽快能站起来,和岳栖鸣并肩。

顾清恪和岳栖鸣的鏖战没有给沈离山机会。

直到岳栖鸣倒在不远的地方,沈离山仍然只能艰难地挪动一下身体。

很快,岳栖鸣就在离沈离山一指的距离上不再有呼吸。

沈离山能看见他的眼睛。

他看见了岳栖鸣眼里的光消失的那个瞬间,笃定黑暗的门在这一刻开启。

令人费解的顾清恪没有杀掉沈离山。

他轻而易举地将沈离山抱了起来,往一个方向走去。

“师尊啊,我们都如此迷恋死亡的深渊。但是我现在还不希望里面有你,不然以后的日子可怎么精彩。我要你看着我杀尽天下人,屠戮忘恩负义的世人,为你点亮尸油熬制的灯,照亮你以杀证道的成仙之路!”

沈离山觉得顾清恪一定是疯了,至少遇到的这个顾清恪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抱着沈离山哈哈笑着大踏步穿过石壁。

沈离山在模糊的泪眼中看到千匹红绡从天垂落,如血的颜色昭示着鲜艳的死亡。

穿过重重殿宇,顾清恪将沈离山暴露在天光里。

脚下山呼万岁的那些人似乎也是前世那些人,两股声音重叠在一起,沈离山恍惚间看见殿宇上面的牌匾,茶山居。

这是泄露天机的时刻,这是另外一个乱世本来的样子。

顾清恪说的是统一修真界,以暴制暴。

“恭喜上尊寻回道侣。”

“上尊法力无边,掌握时空之门的秘密。”

“恭迎离山仙尊!”

……

乱糟糟闹哄哄的那些声音渐渐远去,沈离山失血过多之后还是昏迷了。

“启禀上尊,逍遥山的人应该如何处置?如今没了元阳,又没了岳栖鸣,逍遥山上的只有温流撑着了,不足为虑。”

下属不敢抬头,自然看不清顾清恪隐藏在黑暗中一双贪婪的眼睛。

他来来回回勾勒沈离山的身形,呼吸都变得需要抑制。

他没有耐心为逍遥山考虑。

挥一挥手指,语气冷淡:“烧了吧。”

沈离山醒来的时候,一大群鸟儿拨弄了风的舌头传来叽叽喳喳的讯息。

它们聊天它们惋惜,他们惊恐到有些后怕,它们描绘逍遥山上的大火如何烧了七天七夜,还不如无量门一夜之间填满山川永沉水底来得干净利落。

呼啦啦。

它们都飞走了。

顾清恪厌恶地看了一眼逃跑者四散的天空,真是多嘴多舌。

即便不说话,顾清恪也能看清沈离山眼神中的愤怒和忧伤。

很意外,没有那么浓烈的恨意。

“是我,给你下了点药,让你睡得久了点。毕竟,谁也不能低估你的能力,我也不行。”顾清恪像是在聊今天的天气,“我让人把逍遥山点了,反正也没有什么用。”

“你……”沈离山脑中什么东西炸了,碎了曾经还坏有的一丝脆弱的幻想和可能。

“不必生气伤身体,我把温流他们给你带回来拘在下头了。等你好了,你自己想看就去看看。”顾清恪展示着自己的大度,一只手撩起沈离山脸上的一缕头发想给他别到耳后去。

沈离山警戒退缩的动作刺激到了他:“你能做什么呢?你什么都不能做。你还能好起来吗?这得看我的兴趣。”

“你到底想要什么?”沈离山其实想不太明白,如果真的怨恨自己在小的时候带给他的伤害,大可以杀了自己就好了。

如果这个秘境中模拟他的人生是那样艰难地走过荆棘,已经像云端的山村在地震之后不可避免地必将坠入河谷,先拿他祭旗就好了。

“你不明白自己的价值。”顾清恪不喜欢他的眼神中对死亡说着不屑一顾。

可他也说不出口,为什么恨着的人不能让他死了。

折辱他羞辱他把他在乎的人都杀光,就是不可能让他安安稳稳去见阎王。

为什么要大费周章招魂不得又钻研各种禁术,让自己的灵魂被反噬得千疮百孔。

也许真的是疯了。

他很多时候都觉得这不是上天的惩罚,而是上苍的恩赐。

道侣契分享的不是寿命,是把握着不可撼动的归属。

“我一个卑劣的人,有什么好的。”沈离山在他眼中看见了陌生的狂热,他不理解,大为震撼。

“好?当然不好。就是因为有够坏,我们才能是天生的一对,是互相杀戮互相欺骗的一对,是搅翻了一个又一个的世界的一对。我们是什么修仙者?我们不仁慈,我们是杀神!”

顾清恪越说越激动,越说越靠近沈离山。

他劝说自己不是自己想的那样,这个人不过就是想要折辱自己而已。

这个顾清恪实际上就是秘境造出来的一个假人罢了,就跟能轻易被捏碎成粉末的吴刻勤一样,都不是真的血肉之身。

都不是真的。

一定不是真的。

对,没有看见青崖。

顾清恪是不会伤害青崖的,毕竟在崤山的日子也只有青崖会叫人去救他了。

“陆青崖?你在想他?”

“青崖在哪里?”沈离山想也许这人还有一点点良心。

顾清恪笑得比哭难看:“三百年了,山都塌了,水都满上来了,什么都一起沉下去了。你怎么还是想着他?”

沈离山不知道眼前人究竟是难过还是只是变态,便沉默着不想让对话变成一场尴尬的话本烂俗桥段。

沈离山的沉默让顾清恪装出来的镇静撕下了伪装。

如果沈离山能回到这句话之前,他绝不会在自己实力受限的情况下去问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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