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紫瞳往事

陶绯没有看见雪豹，岳栖鸣心中种下了怀疑的种子。他尝试着给玉髓注入一股灵力，希望那边的沈离山能看到，能平安。

与此同时，尽管带着几分不情愿。他还是给自己的师兄元阳仙尊去了一封信，问关于紫瞳的消息。

虽然也有许多人说过关于紫瞳的事情，但几百年来岳栖鸣从来没有见过有一件因为紫瞳而引起的祸事。他从来不相信心魔的存在，从来都是鬼修为祸人间。

意外在现实世界看见一双紫瞳对于岳栖鸣而言完全是一种对世界的心得认知。

紫瞳是否真的等于那些祸事？

他想起很久很久之前师尊给自己讲过的那个故事。

从前有一个美丽的仙女，执掌人间的法度。仙女变换人形在世间行走，观察人心，不仅奖励遵法的，也考察法度的可行性和适用性。理性和智慧并不与温柔善良相悖。

她小心谨慎但还是不小心在一次救助虔诚心善的老婆婆的时候暴露了身份，被老婆婆的小儿子知道了她是天宫的仙女。

他人长得帅气聪明伶俐，起初也不敢冒犯，只是请求仙女能让自己长长久久地陪伴在家人的身边。

仙女并不想同意这样的请求，因为阎王那里的命书显示小儿子的寿命长不过老婆婆，两年之后就会死去。

老婆婆爱子心切，以为是自己活得长久抢夺了儿子的寿元。为了舍去仙女帮助接续的寿命，把气运换给儿子，她在无人知晓的夜里竟然自杀了。

仙女心中愧疚，自己出手竟然改变了她的气运让她直接去世了。

小儿子是婆婆的老来子，自小受宠与婆婆感情深厚，不堪忍受母亲骤然去世的打击跳海自尽了。

一下子出了两条人命，因果缘由论起来，仙女脱不了干系。

为了还这段缘法，仙女只好去龙宫里走了一遭，把小儿子的尸体捞了回来。一口仙气吹拂下去，小儿子活了过来。

只不过，小儿子寿命已尽，地府不收，身体不腐，人间为异。

家人朋友都觉得他是个怪物避之不及。

人不人鬼不鬼小儿子十分痛苦，觉得天地之间没有了来处也没有了去处，无所栖居无所依靠。生不算生，死不能死，他责问天地对自己不仁。

仙女在一旁看着十分不忍，于是教给他修行的法门，让他能吸收天地之间的灵气修习内心。盼他有朝一日能顿悟内心，修仙有成。

他在仙女的指导下修行有成一日千里，跟随仙女在人间走动看遍世间百态。

就这么下去也没有什么不好。但仙女终归有天职，人间百年对于她而言不过是须臾，很快就要回到原本的世界去。

小儿子与仙女相处日久，竟然对仙女生出了非分之想，不自量力想要仙女留下。为此他不择手段壮大自己的修行，利用自己不人不鬼三界不管的漏洞褫夺人心攫取他人修为为自己所用。

等到仙女发觉有异，昔日纯孝善良的少年已经变成了贪婪不知餍足凶残不以为意的大魔头。一双紫瞳摄人心魄动摇人心，在世间为所欲为，掀起一片腥风血雨，人人自危。

“你既杀了我又救了我，允许我强大，为何见不得我比你强？你既然能仙，我为何不可？你能决定我的命运，为何我不能拿住你的？”

不知道是哪个在现场的人记住了这句话传下来，让人见证一个凡人的狂悖。岳栖鸣当时可能修行尚浅，竟然觉得说得有一些道理。

反正这个没有留下姓名的骄纵的小儿子成了一个传说中的魔头，而魔头的下场总是要被镇压。

因为这场镇压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所以后来让人谈之色变，让人胆寒心惊，甚至让人们差点见识到规则被改写。它成为禁忌，那个魔头自然也被可以淡忘下去，毕竟神只也不希望一个人类曾经这么挑战过神的尊严，曾经以这种方式接近过成功。

不应该小看贪念和执着，它比对善的追求更容易激发人的潜力。

在所有对人类和法度的设计中，上天都很注意让捷径并不能真的通往成功，也特别在意让这种几乎要成功的反面典型的宣传几乎销声匿迹。

毕竟接近成功的失败也很容易让人演绎成传奇，受人追捧。他不能成功不能说明我不能成功，万一我就成功了呢？

紫瞳心魔的传奇很快就从大众的记忆中删除出去，即便留下的片简残篇中也写得很简单。

岳栖鸣甚至不能保证自己听到的这一个版本就是真实的那一个，只有一个是真实的，那就是紫瞳真的很强大也很邪恶。

不管顾清恪现在体内的是不是紫瞳心魔，岳栖鸣都应当给与足够的重视。

接下来呢？

接下来该怎么办，岳栖鸣也不知道。毕竟，秘境之中的一切他都无法知晓，只希望顾清恪对沈离山目前还是善良的。

元阳仙尊的回信来得很快，可能因为时间紧急又太过重大，信中说已经亲自去拜访过乌金山的师叔确认紫瞳在千年之前就消失了。如果真的紫瞳归来将对天下的鬼修是一件最振奋的消息，不管真假都不能让这个消息泄露出去。

现在无量门的无故覆灭，昆仑玉城和中原修仙世家生了隔阂势如水火，门派之间的争斗已经浮到面上来，也不排除会有人铤而走险剑走偏锋。在紧张的局势之下，不要在弥漫硝烟的空气中再落下任何一颗火星尤为重要。

岳栖鸣知道师兄的担心，平安过完一生是许多普通人的心愿，而生命漫长的修仙世家之间的争斗一旦开始，带给他们的将会是几代人痛苦的生活。

这个凡人会是开启一切争端的那根导火索吗？

岳栖鸣若有所思地望着眉间落雪的顾清恪。

“师尊！”陶绯惊慌的声音唤回他的思绪。

“怎么了？”

“雷阵！”

原本如往常一样落着细雪的天空突然被厚重的乌云挤满，罡风卷起碎石满地乱滚。

一道闪电劈在石壁上，轰隆雷声炸响在头顶。

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