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师叔

沈离山进洞鱼缸中才发现璞月华的情况比想象中的严重，显然在遇上濮辕之前他就已经是强弩之末，能支撑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

他灵核受损极为不稳定，全身的灵流开始紊乱，随着血液流走的好像还有他对生存下去的渴望。

璞月华的发梢开始变得灰白，并逐渐向发根蔓延。

沈离山第一次这么救人就遇到这么棘手的情况，自己目前灵力恢复的不错。但是被顾清恪封印的灵核仍然不能像之前一样运转，给璞月华疗伤。

他翻找衣袖里的灵丹妙药，看着什么珍贵就给他吃上。之前在幽咽泉边摘的火云琉璃也拿出来送到他的嘴边。

所幸他现在还能吃下去药。沈离山算是稍微舒了一口气。

只要还能吃下去，保命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他体内混乱的灵流需要引导疏通才是大事，自己现在这样完全不能帮上任何忙。顾清恪现在也受伤未愈，金丹修为估计也不能承受璞月华体内的汹涌能量。况且，璞月华算是自己的师叔，和顾清恪又没有什么关系，他不见得会帮忙。

死马当作活马医，沈离山自己上手先给璞月华输入一点灵力作用于他的内腑修复。他细致地顺着经脉慢慢输入，避开狂暴的中心绕过去安抚受摧残的心肝。

顾清恪怕有什么变故，安静地坐在一边守护。太阳渐渐升高，阳光从开着的窗户洒进房，落进小小的鱼缸里，在说面上投下一个光亮又模糊的点。

他安静地看着鱼缸里的人，觉得就这么什么都不做也很安宁。顾清恪想起心魔对自己说的，人心就是魔鬼，永生都不会满足，会不停地躁动，掺杂着世间的罪恶贪欲，永不会有片刻的安宁。

他几乎要忘记了自己原本进来是要带他出去的。不管他是不是狠心绝情对自己不管不问十多年，也不管他是不是要舍弃自己。以德报怨不是自己的行事风格，顾清恪从来都是有仇必报，像杀鱼一样杀掉卖鱼佬他会，以德报怨他不会。他相信自己从来都没有什么德行，心魔也是这么说的。一个真正的利己的恶魔。

沈离山皱了一下眉，可能是阳光太晃眼了。顾清恪赶紧用自己的衣袖遮住，看他脸上的表情舒展开才放下心来。

顾清恪想要什么？他以前想过，以为不过就是见到沈离山以后，让他有一天为自己放弃顾清恪后悔。用什么方法？做到什么程度？怎么样算是后悔？给自己道歉还是重新把自己收到门下？统统不知道。

这么看着他的一刻，心中一个朦朦胧胧的想法浮上来，就是要待在他的身边。不行的话，就让他一直待在自己身边。

“毕诩，你在吗？”声音才在门口，人已经到了房间。宋星辰穿着霞光一样的衣裳像踩着云朵就进来了。

顾清恪赶紧起身把鱼缸遮住，恼恨自己刚才为什么没有把窗户掩一下。

“啊，宋小姐不知有何贵干？”

宋星辰看见床上躺着的沈俊模样的傀儡，赶紧小声说：“沈道长今日怎么还未起来？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

“没什么，就是昨夜有事翻来覆去睡不着今早就起不来了。”昨晚沈离山出去的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宋星辰性子跳脱困不住，才来两天就已经厌倦了天天困在刘宅里，想要出去看看。

但是宋钟源给她下了禁令，不许她踏出刘宅半步，否则就不用回来了。

她知道自己小哥哥一向性子大方也懒得管她的事，毕竟两人一起逍遥，谁也不说谁。她乔装出来玩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也没有告发她。但是，他一旦认真起来就真的出了大事，还是得乖乖听话。

“这里太闷了，又不能出去，你陪我一起上屋顶去看看吧。”宋星辰央求道。

顾清恪担忧沈离山和璞月华被发现，悄悄转过头看了一眼。只见阿喵正趴在鱼缸前头眯着眼睛伸懒腰。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好像看到阿喵给自己使了个眼色叫自己赶紧带着这位大小姐离开。

阿黑也恰逢其时出来摇头摆尾，咬着顾清恪的裤脚就往外面去。

“你看，阿黑也想去。”宋星辰一见就来劲了，“反正现在沈道长需要休息，我们就去玩一会儿。我发誓绝对不是要出门，真的就在屋顶的高高处看看外面。”

“等会儿我叫阿云给道长把早饭端到房间，这样可以吃完接着睡。不耽误。”

这样宋星辰拉着阿黑拽着，硬是把顾清恪给拉走了。

顾清恪一离开，阿喵就跳下来，一巴掌把门关上，跳起来还给落了个锁。

年轻人办事就是毛躁。

活了几百岁的阿喵回到阳光照耀的地方，一边舔舐自己身上的伤口一边眯着眼睛看里面脸上冒着汗的沈离山。

这家伙也不行啊。好像是灵力被什么困住了施展不开，现在勉力给重伤的人输送灵力，几乎等于自戕。

沈离山痛苦里面的璞月华也好受不哪里去。

一口鲜血从璞月华口中喷出，沈离山骤然清醒，扶住他靠着水晶壁坐下。

“你怎么样？”沈离山上下打量他，千万别是因为我下手出错伤得更重了吧。

璞月华看他这么紧张一抬头看见一双硕大的猫眼悬在空中便知道，眼前的人就是这只锁金兽的主人。

“我没事，昨晚上多谢二位了。”

沈离山惊讶他能认出阿喵，转念一想人家好歹比自己多活了那么多年呢。

“师叔言重了，在下无量门沈离山。师祖与您师尊曾同在白云处学艺。”

沈离山恭恭敬敬地施礼，璞月华会心一笑：“缘分。你我年龄相差也不过一二百年，只不过师承缘由竟让你我差了辈分。我拜师晚，年幼便随着师尊闭关，其实也只见过师兄一面，远远地还不曾说过话。”

璞月华让沈离山坐到他跟前，沈离山便照做了。

“如今相见便是缘分。看见师叔能醒过来，就很好。”

璞月华笑得温润如四月的风：“托你的福侥幸捡回一条命。原本想着过不了昨天，能清净地去了也是好事。谁知道遇见你的锁金兽。它真是好样的。”

有人夸喵，喵倒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佯装看太阳去了。

“是啊。她是很好，长得好看心地善良还很厉害。”沈离山也不吝惜赞美的言辞。

太阳好大，喵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嘴角都摁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