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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臣想念手握锄头的感觉了

他只是误入这个世界的外乡人,无根浮萍,无所依仗。

然而,他手中的东西又太过珍贵,一旦显于人前,那便如同小儿闹市抱金,是个人都想来抢上一抢。

“你放心,我以鲁班第六十八代传人名义发誓,无论谁问,这火枪都是我一个人制作出来的,跟其他任何人都无关,违者就让我传承断绝,断子绝孙。”

鲁六八正了正神色,右手伸出三根手指,指天发誓。

云舒:.......

也用不着这么狠。

有你这么坑后世子孙的老祖宗,也是倒了八辈霉。

况且,发誓这玩意儿,他历来不信,没见天天有渣男发誓,真有报应的有几个?

如果真到了国家危机存亡的时刻,他可不觉得,老头儿会置社稷百姓于不顾。

到时,他估计又会说,就是拼着传承断绝,断子绝孙,也要请他出山,匡扶江山。

呵呵......都是套路,他见的多了。

不过,他也不在意就是了,覆巢之下无完卵,真到了那天,他估计也苟不下去。

踏着月色,云舒一路漫步向家中走去。

春天不愧是万物复苏的季节,早醒的虫儿有对象,单身虫在旁边酸的吱哇乱叫,主打的就是一个我没对象,也不能让你这恋爱谈的舒畅了。

一段路,走了有小半个时辰,终于远远看见自家的大门。

只是门口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走到近前,才发现,是十来根粗壮的竹子依靠在竹墙上。

云舒稍微一想就明了了,应该是王小天家中送来的。

也没管它们,自顾自开门进去。

今天他得知这个世界将有火枪面世,心中还是有些沉重的。

也不知道,那份图纸上的是不是更先进的枪械,燧发枪够用吗?

草草用冷水洗漱一番,他找出锁在柜子里的平板,来到书桌前。

他得看看,还有哪种小可爱是现在科技水平能制出来的。

既然要玩,那就不能输!

兽人......咳咳,华夏人永不为奴!

大卫朝皇宫,御花园。

开国皇帝天成帝负手快步走在前,面色阴沉,侍候两侧的宫人在他经过时,皆屈身行礼,大气不敢出。

一身黑色铠甲的高大青年垂眸,大步跟在身后,坚毅冷峻的面孔上波澜不惊。

直至走到一处灯火通明的凉亭,天成帝一甩明黄龙袍,坐到石墩上。

青年依旧沉默寡言的侍立在侧。

两人似乎在无声的对峙。

最终,还是天成帝先开口:“飞扬,你当真要辞官归家?”

青年抱拳,声音低沉而坚定:“臣归心似箭,还请陛下成全。”

天成帝火气又蹭蹭上来:

“归心似箭?朕赐你大将军职位,让你掌管京城防卫。还给你找了处京中最繁华的大宅安家,金银珠宝,华服美俾,朕哪样少了你了?你说说这些比你山沟沟里的那个破木屋差在哪了?啊?差在哪了!”

说着,胳膊咚咚咚的捶着石桌。

青年单膝跪地,目露感激道:

“陛下待臣恩重如山,臣十三岁离家,陪陛下南征北战十余年,没有一日不挂念家中幼弟,但却未曾与家中通过一次信,送过一次东西。就怕敌人摸到臣家中,以亲人相要挟,坏了陛下的大业。”

青年停顿一下,见天成帝也神色动容,继续道:

“如今天下已经太平,臣想归家看看,给父母坟上添一捧黄土,给祖宗敬上一炷香,也给照拂幼弟的乡亲们道一声谢。”

“那也用不着辞官啊,朕允你一月假期,归家探亲。之后你将家人都接入京中,也让他们享享福,岂不是皆大欢喜?”

天成帝满眼期待的看着青年。

青年沉默。

沉默就是无声的拒绝。

天成帝眼中的期待慢慢散去,带上一缕悲凉。

“你也怕朕,怕朕狡兔死,走狗烹。朕当上这天子才不过短短两年,便真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孤家寡人!”

“朕的妻儿变了,陪朕打天下的老臣们变了,朕......也变了啊!”

“唯一没变的只有你,你不慕荣华,不贪美色,仍然如少年时,孤身闯到朕马前,说要跟随朕杀鞑靼人时,那般简单赤城。只是如今,连你也要走了吗?是觉得朕杀那些贪官杀错了吗?”

青年抬起头,脱口而出道:

“陛下没有杀错!贪官是国之蠹虫,杀多少都不为过!臣要走,只是因为臣愚钝,看不清这官场中的波诡云谲,只怕早晚有一日会中了奸人陷阱,让陛下为难。”

青年无比信任的目光让天成帝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当初那个十三岁的少年郎:赤诚、坦荡!

青年还在继续:

“况且,臣只会冲锋打仗,这京中防卫也已经完善妥当,有没有臣都无甚大碍。”

“若有朝一日,边疆再起硝烟,只要陛下需要,臣必定义不容辞。”

“在这之前,恳请陛下放臣回去,过几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夫生活吧!”

“臣想念手握锄头的感觉了!”

良久,天成帝长叹一声。

“罢了,你既然一心想归家,那朕就成全你。只是你记住,你永远是我卫朝的大将军,这个位置谁都拿不掉,你自己也不行。”

青年面露喜色,叩头长揖:“谢陛下成全!”

接下来的几日,他火速跟接任者交接好工作,跟军中故交战友们告别。

拜别天成帝后,他无官一身轻,城门开启的时候,他第一个打马而出。

走出一段距离后,他擂住缰绳,最后一次回看这座他亲手打下来的巍峨城池,目光中有感慨,却唯独没有不舍,这里不是他的归处。

回过头,他轻轻拍了拍身下的老伙计:“追风,我们回家!”

陪他征战多年的黑色骏马会意,嘶鸣一声,迈开长腿,带着主人往他想去的地方而去。

仍残留战争痕迹的城墙上。

一身白衣轻裘,温润俊美的青年闪身而出,目送着一人一马疾驰而去。

白衣青年旁边,身穿甲胄,眉目舒朗的青年,轻声问道:

“就这样放他离开,你甘心吗?”

白衣青年怅然若失道:

“十年了,也该放手了!”

“不爱就是不爱,我又何必再多做纠缠,若是连兄弟都没得做,那我可当真要呕血了。”

身穿甲胄的青年目露喜色。

“那......我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白衣青年打断:

“我们该入宫面圣了!”

说罢,转身向城墙下走去。

“哦~”

身穿甲胄的青年如被主人抛弃的小狼狗般,垂着脑袋,一脸委屈的跟在白衣青年身后。

白衣青年余光扫过,嘴角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眸中异光闪烁,宛如盯上小白兔的白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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