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不妥协!
王恒不卑不亢,目光迎向了岑青云,同样一字一句的回应道:“老宗主,弟子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在做什么。”
岑青云道:“我再问一句,有,还是没有。”
王恒神情平静道:“没有。”
岑青云目光如电,盯着王恒,像是要将王恒从里到外彻底的看透。
王恒的目光没有丝毫的退让。
祁俊忽然轻叹一声,道:“王恒师弟,我知道你心中有顾虑,甚至觉得若是借出了剑之符印,将更难以超越我。
只是,作为人族的修行者,我们真的不能如此短视,只顾着眼前的利益。
如果你依然不满意的话,我甚至可以直接在测试考核上,当众主动道歉认错,表现出绝对的诚意。
你不懂,这剑之符印与我极为契合,我仅仅只是观想燕真死亡的那一剑,就已经感悟到了一缕御灵的奥义。
若是有剑之符印,将来我修成御剑道,猎杀妖魔如探囊取物、如斩草一般,那时候,我人族又有多少修行者甚至是普通人可以免遭妖魔的荼毒呢?”
祁俊倒是也说得很实在。
杀妖魔的确是他的执念,但仅仅只是之一。
那御灵奥义带来的荣耀、带来的身份地位的拔高,带来的进入魂源宗大型宗门圣地的机遇,才是他更为追求的!
而眼下,他相信,足够的诚意,足以打动老宗主和岑子衿,同时也可以让老宗主和岑子衿看清王恒的为人,从而真正的从内心疏远。
祁俊的话,让岑青云非常的满意。
这就是格局!
相比之下,王恒就差得太多太多了,没有格局,目光短浅,刚愎自负之极!
这种人,的确是没有历经过天渊妖魔战场的毒打,太过于想当然了!
虽然王恒的确是拥有不错的剑道天赋,但这王恒似乎还不知道自己拥有这种天赋。
可不知道的情况下,王恒尚且已经如此的肆无忌惮、目中无人。
若是知道了,那岂不是要骄傲上天?
岑青云沉吟着,目光再次的看向了王恒,语气缓和了几分,道:“你父亲,其实也算得上是一位大英雄,有着一腔热血和一身铮铮铁骨,而你……
目前来说,你的确是很令人失望!
你王恒,没有丝毫的敬畏之心——对人族,对大局,对天地众生的敬畏之心!”
岑子衿目光复杂的凝视着王恒,她很想开口帮忙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现实之中,她其实也并不了解王恒。
或者说,她所了解的王恒,来自于她的梦魇幻境——可在她看来,梦魇幻境里面的王恒,只是属于她幻想之中的理想模样。
王恒沉默了半晌,才轻叹一声,怅然道:“老宗主有句话说得没错——我王恒的确没有什么敬畏天地众生之心。
因为于我而言,其实没什么值得敬畏的。
我唯一需要担心的是,我配不上自己的梦想,也辜负的爹与娘生命中历经过的苦难与不幸。”
王恒说着,目光略微复杂的看了岑子衿一眼,又道,“我也没有指望过谁能陪我一辈子——因为如果没有光,便连我自己的影子也会离开我,所以我只会做我自己的光。
就如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
此后如果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
王恒的话,让岑子衿莫名的内心一痛。
她是很想站出来说话的,但是身处这样的时代,这样的环境……
岑子衿的立场同样鲜明——剑之符印对祁俊有巨大的帮助,这的确是大局观的问题。
无论祁俊是否有着夺取机缘的目的——在御灵、御剑道上,祁俊的确是目前最为合适的。
这就是能者居之。
更遑论,祁俊能成为真传,心性是考核通过了的!
这意味着祁俊必定是会在天渊妖魔战场上散发光和热,能猎杀更多的妖魔,为人族作出重大的贡献!
所以,哪怕是内心向着王恒,岑子衿也无法在立场上站在了王恒这一边。
而王恒的话,却让她内心莫名的愧疚,莫名的失落和难过。
她很久都不曾出现这种心情了。
岑青云深吸一口气,道:“你有这种认知,还算有点良知,本心不坏,但是心胸太过于狭隘,真的很难成大事!”
王恒道:“我辈修行者,所有人都想拯救世界,却没人愿意帮自己的爹娘打扫一下房间,收拾一下碗筷。
于我而言,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路是一步一步的走的,而我王恒活在淤泥之中,挣扎只为生存,所以老宗主不要和弟子谈格局谈什么人生谈大义。
因为这些毫无意义。
眼前的弟子,仅仅只要能循序渐进的修行剑道,就已经是很实在的了。
至于说格局什么机缘,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老宗主从一开始就笃定弟子有,而且充满了不信任,那弟子说什么都无用。
因为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必定会生根发芽,难以根除了。”
王恒的声音很平静。
语气却很沉重。
岑青云闻言,冷笑了一声,道:“口口声声都是大道理,当真是巧舌如簧,你小小年纪,却一身都是心思,也是难为了你!
将乾坤袋拿出来吧,我亲自检查一番。
我希望,如你所说的那般,真的没有!”
王恒却并没有交出乾坤袋。
他没有任何动作,反而语气淡然道:“在我的家乡,有一个名叫‘六子’的少年。有一天,六子吃了一碗粉,但是却被几名恶徒和小贩诬陷说吃了两碗粉只给了一碗粉的钱。
六子为了证明自己只吃了一碗粉,刨开了自己的肚子——事实证明,他确实只吃了一碗粉。
他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却丢掉了自己的命。
他是家里的顶梁柱,他死了,他的家也就彻底的分崩离析了。”
王恒说着,右手取下了腰间的乾坤袋,却没有递给岑青云,而是掂量了一下,道:“所以我不会剖腹证粉。老宗主想看乾坤袋,要么用强,要么杀死弟子抢了这乾坤袋!”
岑青云的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了起来,厉声道:“巧舌如簧!以你的年龄,以你的出身,你怎么可能懂得这么多,我甚至严重怀疑你的来历有问题!”
“爷爷,您……太过了。”
岑子衿终于没有忍住,轻声出言提醒道。
岑青云身躯一震,深吸一口气,努力的保持了镇定。
王恒忽然笑了。
那笑声,很是苍凉,却又莫名的豪迈。
“是啊,懂得太多。”
王恒自嘲的笑了笑,又接着道,“我若是有如岑子衿师姐这般、亦或是如表妹宁倩茹那般的生活条件,大抵上我现在也很是天真和懵懂吧。”
王恒说着,叹了一声,将乾坤袋丢给了岑子衿,道:“岑师姐,谢谢你多次维护我,你查吧,看看有没有剑之符印。”
岑子衿本能的接过乾坤袋,手却微微颤抖了起来。
最终,她还是没有查探。
“你说没有,那就是没有,我相信你。”
岑子衿说着,又将乾坤袋轻握着,来到王恒身前,牵起王恒的手放在王恒的手中。
她这般动作,让祁俊终于有些动容,也有些破防。
因为这动作,在祁俊看来,有些过于亲近了!
师妹岑子衿的手,他祁俊到现在都没有触碰过!
王恒,竟是被岑子衿主动牵手!
岑青云眉头深深皱起,很想呵斥,最终却还是忍住了没有呵斥。
但是他的表情也同样冷厉。
“子衿,你阅历不深,不知这天下间,有些人的言语能力极强,拥有强大的魅惑、攻心效果。另外,信任是相互的,而不是一厢情愿的。”
岑青云沉声提醒道。
岑子衿轻轻抿了抿嘴唇,微微点头,却没有回话。
王恒则是目光淡漠的看向了祁俊,道:“别说我没有剑之符印,即便有,我也不会借给你!
因为我觉得,你不配!
需要依靠外物、依靠别人的机缘来壮大自己的,统统都是废物!
存了依靠的心思,这本身就是无能的表现!
祁师兄觉得是这样吗?”
王恒逼问道。
祁俊脸色有短暂的阴冷,心中当然也极为的恼火。
这小贱种简直是得寸进尺,给脸不要脸!
不过也对,小地方出来的,的确是鼠目寸光之辈。
区区‘剑之符印’当个至宝,还真以为他祁俊离了这东西就不行了?
祁俊心中反感之极,只想着以后等自己更进一步崛起,到时候便是这王恒跪在自己面前讨好,他也绝不会再给对方半点儿好脸色。
这样一个好好巴结讨好他祁俊的机会都不知道把握,只能说,蝼蚁就是蝼蚁,底层就是底层!
就这,命运坎坷悲惨不是很正常吗?
因为给他再好的机遇都把握不住!
祁俊的内心更加不以为然,对王恒也自然更加的轻蔑。
但祁俊却也没有表现出来,而只是淡然的道:“你的话的确有些道理——那么,希望你在一年后能超过我,我等着看你天才的表现!”
王恒声音冷冷的回道:“那祁师兄就好好看好了!”
王恒的语气非常坚定!
这次,他站了出来,直接将引爆了双方之间的矛盾。
一如他和宁德宁倩茹恩断义绝一样。
一如他和岑子衿说过他要走的路绝不会低头一样。
这一次,如果岑子衿检查了乾坤袋——那么,信任将会彻底的远去。
但岑子衿没有检查。
这让王恒内心得以安定,得以慰藉。
至于其余人,王恒并不在意。
别人没有在意过他,他也绝不会去在意别人。
和祁俊的矛盾也已经不可调和,那么索性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
这种矛盾掀开了,闹大了,到时候,他王恒的任何意外,祁俊都有可能背锅——因为祁俊之前也已经搞过两三次小动作。
如此一来,反而能在一定程度上限制祁俊搞小动作。
祁俊有脑子,王恒也不傻。
而论玩阴谋诡计或者是之类的恶心手段,王恒随便拿出一套《孙子兵法》,能将祁俊玩成孙子!
只是,王恒修行剑道,更讲究直接以实力碾压,不屑于用那些手段罢了!
可不屑,也不代表不会!
果然,王恒这一番话说下来,祁俊的脸色也是颇为精彩。
祁俊知道,这次的目的终究是没法达成了。
但是他反而更加坚信——王恒手中一定有剑之符印!
这王恒如此百般阻挠,不过是不想交出来成全他罢了!
只是,祁俊有些难以理解——这样的阳谋,这王恒竟然不妥协?
而且还如此刚硬?
谁给他的勇气和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