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DAY23——恐慌
脑叶公司，闹钟时间凌晨四点——
叮铃铃～叮铃铃～
关掉提前设定好的闹钟，x从床上爬起挪动到卫生间，在镜子面前用清水洗脸，水龙头哗啦啦的释放着水流，他抬头，看着镜面反射的自己，脸是模糊的，就像被蒙上了一层纱
「镜子里依旧看不清自己的脸……」
对此他早已经习惯了，含一口水吐进水槽，x顶着乱蓬蓬的头发准备离开他的房间，一开门，一个小男孩站在外面，踮起脚尖举着拳头似乎是有敲门的打算
“tiphereth？找我有什么事吗？”
男孩仰着头望着x，像是在傻笑，不过这样的笑容才是孩童应该露出的
“您不疑惑我为什么站在这吗？”
“疑惑，但我猜你会告诉我的。”
「两个tiphereth都有自己的特别之处呢～」
x这样想着，回以温和的微笑
“…我以为您还在睡觉，本来不想打搅您的，可听到有水声我就猜到您起来了，您瞧我刚准备敲门呢……我能问您一些事情么？”
“当然可以，你知道的，工作时间还没到。”
男孩收回准备敲门的手，乖巧的站着
“我思考了一些东西，我总是忍不住去想它们，今天我想到了，它以谜题的形式出现在了我的脑袋里，我想跟您聊聊…您有注意到我们有在消费某些记忆与情感吗？”
“怎么说？”
“即使我们是机械，您也见识过我们的喜怒哀乐吧？”
*x流露出复杂的表情
「机械……」
“我们甚至会有各自的弱点，这些都不是简单的程序，为什么？我们身上到底装载了些什么东西？如果那些东西是存在的，那又为什么要装载它们？大费周章的创造一个不完美，有缺陷的东西出来有什么意义呢？我尝试过寻找答案…但我最终放弃了…也许您会知道答案？”
x歉意的摇摇头，面对这个问题他非常为难
“让你失望了…我也不知道呢，我连我自己出现在这的意义都不清楚……”
“别灰心，那些问题的答案就深藏在您的记忆当中，您迟早会想起来的，到那时再告诉我好吗？”
“…我的记忆？”
虽然早有猜想，但得知答案藏匿于自己所失去的那部分记忆时，x依然吃惊
“我们的不完美与缺陷应该是有理由的，我们是人造物，却又不是机器…是人造物…却又不是机器？不是…机器……”
男孩的目光变得混浊，任凭x的手如何在他面前晃动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tiphereth！我正到处找你呢！没想到你竟然偷偷来找主管玩游戏！”
tipherethA气呼呼的向着他们走来，她拍了拍男孩，没一点反应
“tiphereth…你不应该这么‘严肃’的。”
“tiphereth他…怎么了？”
“让我来回答您吧，主管。”
Angela巧合的出现，站在了‘发呆’中的男孩与x之间，对着女孩说
“又到了该替换的时间了，这个周期正在变短。”
“反正只要我需要，什么时候都能报告上去。”
“不管怎么说，他们也还是公司的财产，不能就这样被浪费。”
她俩的对话让x云里雾里，tiphereth注意到x表情的变化
“Angela，我们也许应该先向主管解释清楚。”
“…我觉得主管暂时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毕竟人类可是很脆弱的，不能像我们一样承受这个。”
“他迟早要知道的不是吗？况且这也没什么恶心的，比起员工被扎成筛子，被剥皮，被异想体啃食到内脏流一地，这简直就是儿童都能接受级别！”
“tiphereth，情况有点特殊，你不应该——”
Angela的视线平移到x的脸上
“…我想我应该考虑一下您的感受。”
x疑惑的挑起眉
“Angela，tiphereth…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呃呃…Angela在问你想不想看些新鲜的东西…真是的我们要考虑的东西也太多了吧？为什么公司不干脆把主管也用机械换掉？公司又不是不能这么做。”
“有些事情只有人类才能做到，高层们这么做一定有他们的理由…所以，您的想法是？”
“…虽然感觉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既然是必要的，那我不可能退缩。”
对未知事物抱有好奇心与恐惧是人类的天性，x也迫切的想要知道更多的秘密——
tipherethA：“决定了？那我们到仓库那儿去吧，那边的认知滤网比较薄弱，但没什么可怕的，Angela并不是时刻都给你开着滤网不是吗？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要带tiphereth先过去了……走吧tiphereth。”
tipherethb：“仓库…我知道那儿……”
tipherethA：“你在说什么啊？我们又不经常到那去。”
tipherethb：“我想起了那里曾发生过的事…”
tipherethA：“想起来了？还不赖嘛。”
女孩拉着男孩走在x前面，Angela跟在x的身后，x能明显看出男孩步伐里的犹豫
「会不会像小朋友看牙医那样？这样一想还有些有趣呢。」
x这样臆想着…一路上气氛诡异没人再说一句话，最后，他们来到了仓库，这里有许多重型器械，带有编号的铁盒子随处可见，宽阔的空间，流水线一样的设施，灯光如阳光般洒遍整座仓库，还能隐约感受到气流，如果不是看不到天空，我们甚至会怀疑这是不是在室外
tiphereth们正在做某种准备，留下x与Angela在原地等候，由于该区域认知滤网薄弱，x看到了他所身处的设施的真面目……令人叹为观止的建筑他沉默的看着，在他的视角里，不稳定的认知滤网就像损坏的电视，彩色与黑白不断变换，现实与卡通来回切换
“这样看着很难受对吗？我们来聊聊天转移一下注意力吧，您怎么看待那些Sephirah们的？”
“他们拥有情感，就像人一样……至少我无法将他们当做机械看待…你想说‘他们只不过是机器，而机器就应该像机器一样运作，我不必对他们投入情感’？”
“……”
Angela沉默了良久，x像对tiphereth那样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你还好吗？”
“…我是这里最精密的AI，所以没什么问题，我刚刚正在做某种准备，您可以理解为我提前预知到了什么，因为我是这里最精密的AI，所以我所思考的东西很难向您解释。”
“哈哈…无所谓，我还以为你会给我灌输什么反人类的思想呢，比如把他们当工具看待就行坏了就换掉之类的。”
“……”
Angela再度沉默，以为自己说错话的x也不敢再开口了
……
“程序启动还需要些时间，Angela你怎么这么安静？我还以为你跟主管会有很多话说。”
两台黄色的方形机器人来到x的面前，通过其中一台头上绑着的蝴蝶结以及那说话的语气，x大致判断出了他们——
“…tiphereth？”
“不然你觉得会是谁？你那惊讶的表情从来不会让我感到厌倦，那张蠢脸已经够我笑一整天了，让我告诉你真相吧，设施里的Sephirah们都是这副模样。”
x疑惑的看了看身旁的Angela
“你看她干嘛？她又不是Sephirah，我感觉那个愚蠢的机器人更新协议系统应该囊括你愚蠢的大脑……你想问那是什么玩意？多亏了那东西…这里就是我们诞生的地方，也是我们最终的归宿，也许在做完所有的工作过后，我们就能唱着歌在这里‘休息’。”
嗡——
*机械运转，刺耳的噪音环绕在耳边，x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
碰——
x不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剧烈的震颤没有任何预兆，巨大的装置从天上落下将两台方形机器人的其中一台压了个粉碎，像血一样鲜红的液体溅得到处都是，被铁皮包裹，内脏一样的东西裸露了出来，血腥程度不亚于将活人砸成碎肉
“希望你的下一个版本能活的更久一点，Angela，下一个版本准备好了吗？”
“还需要一点时间tiphereth，我会尽快把他送来，不管他是否已经准备好了。”
x懵了，表情凝固呆愣愣的站在原地，我们很确定他没在思考，或者说已经停止了思考，在他的视角里，那被砸碎的不只是一堆铁皮那么简单——
『认知滤网故障…滤网故障……』
“…他…那里的…是那个男孩……”
废铁与‘沉睡’的男孩，两种形象在x眼里来回切换个不停，视线逐渐变得猩红，腿一软的瘫坐到地上，他看了看‘女孩’，她的身上沾染了红色，却在若无其事的与Angela对话
“…Angela，他是怎么了？该不会崩溃了吧？这么脆弱的吗？”
“人类就是这样，主管，您所看到的一切都是被处理过的图像，我理解您疑虑以及想知道真相的心情，您眼中的所有东西都是被处理过的，所以是否知道真相并不重要。”
x自嘲的笑笑，恶心的东西在不断入侵他的大脑
“你是想通过这件事来警告我吗？你已经知道我在做什么了吧？所以我也会像它那样吗？也许我与它们一样都是一台机器只是我自己不知道……不管你们要干什么…我是不会让你们如愿…你们不会成功的。”
如同精神失常，x首次失态的露出憎恶的表情
“把你们召集到这来还真不容易～那名员工是陷入恐慌了吗？嗯……好像是主管，穿着ego没认出来……”
*一台拿着笔记本的机器人进入仓库，能从一些特征看出，那是malkuth
“我都忘了，主管还穿着ego，我们是该好好检查一下主管身上ego的状态了，还是说这是主管自身的问题？换一名普通员工看到一个活人被碾碎都不可能被吓到瘫坐在地上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可是，tiphereth，Angela，你们真的不管管主管吗？他好像要……”
“…你们不会如愿的…你们不会成功的…”喃喃着，x颤抖的举起手枪对准自己的脑门
“哈哈…我得到真相了，谜题都解开了…这是个地狱…只有地狱才会碾碎孩童，我想到了在地狱中寻求解脱的办法…哈哈…我会站在天堂嘲笑你们的——”
*红润的眼眶与哽咽的声音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