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核心抑制

脑啡肽，能让人沉浸在如梦似幻的世界中，在嘈杂的世界里寻得一丝宁静，但这并非毫无代价

“hod，这是脑啡肽的副作用之一，会让你产生轻微的幻觉，一般来讲两三次后就消失了，别太在意了。”

“可Netzach，我看到tiffany了…我确确实实的看到了她，她还能跟我说话……”

尝试过脑啡肽的hod对于其产生的某种现象感到不安，她无法诉说与理解这种感觉，于是便请来了‘专家’

“这很正常，我之前还看到过一个半张脸都融掉的员工匍匐着向我爬来质问我为什么放任他痛苦的死去，你猜我怎么回答的？我说去他妈问那该死的Angela……别跟她讲，我只在你面前这么说。”

“……可我真的看到她了，你看，她在培训部门口搬书呢…那并不是幻觉……”

Netzach往后看了看，hod指的地方什么都没有，他叹息着捂着脑壳

“呃…不然还会是什么？难道你认为死而复生是存在的？”

“说不定那些死去的员工真的会若无其事的回来找我们……”

看着自己拼命解释却仍忧心忡忡的hod，Netzach稍显无奈

“这话由我来说很奇怪…但，我感觉你今天状态不是很好，把例会翘掉好好休息一下怎么样？”

“不…今天还有异想体管理特训，员工们不能没有我…”

“…你可真了不起，如果关爱员工的Sephirah有排名你绝对是第一。”

“是吗…你看tiffany…我是对的，我是个好人，是个称职的Sephirah…”

看到hod终于笑了，即使她在跟空气说话Netzach也觉得差不多了…自己差不多尽力了

……

Netzach离开后，hod开始了今天的例会，在培训部的会议室里，她将员工召集在一起——

“大家早上好，今天我们准备——”

（准备自己是个好‘Sephirah’吗？）

hod脑袋里有一个声音，她本不想理会

“…准备今天的异想体管理特训。”

（我告诉过你很多次了，你不过是个假装自己是个好人的金属块而已，你真应该向别人学学，什么才配称得上‘好人’）

“…希望大家能好好听我说话，今天这项特训比往常都要难一些。”

（自私的家伙，你只是想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一点，为此你甚至不愿去正视那些做得比你好的人，因为你只想着自己能够好过，散播那些无用廉价的善良。）

“…首先…训练的步骤是……”

（其他的Sephirah至少会承认自己的不完美。）

“闭嘴！”

hod把脑中的想法喊了出来，台下鸦雀无声…

“啊…抱歉…刚刚说到哪了？”

一名员工站了起来

员工A：“hod，我有个问题，你觉得这些训练真的会起到什么作用吗？对于那只长脖子的怪鸟来说，该死的就一定会死，而不该死的就一定会活下来，同理，我实在想不出那些训练有什么用处。”

“…我们总得做好准备吧，总比什么都不做强吧…总比躺在地上无助等死强吧？”

员工A：“对那些怪物工作全凭运气！对我来说还是躺在那等死更轻松一点。”

（你看吧，不管你做什么都得不到救赎。）

“可我都是为了你们好！为了你们我还做了那个心理咨询企划！”

一名员工趴在桌上无所谓道

员工b：“你说那个企划？它太多余了，我宁可拿那些时间多休息一会。”

一名员工干脆大声抱怨

员工c：“为什么偏偏只有我们部门有这种垃圾企划？为什么我不是在福利部或者律政部工作？你倒是学学其他Sephirah吧！”

（认清现实吧，你只是一个无用的废铁块而已，永远活在悲伤与悔恨中。）

“我…如果我不帮你们！你们早就死了！你们从来都不会感谢我！你们是期待我像malkuth一样在你们抱怨前就毙掉你们还是像Geburah一样不顾死活的把你们推上前线？！别告诉我我才是这里最差劲的混蛋！”

（你终于对自己的本性有个清晰的认识了吗？）

感受到hod的愤怒，员工们纷纷离场，留下她一人在空荡荡的会议室

“…够了…tiffany…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嘿，看看我，听听我的声音，你难道连自己都不认识了吗？）

“这…跟那场噩梦一样……”

（啊～你还在做那些噩梦吗？它们不会消失的。）

*铁皮脱落，粗壮的触手缠绕着向天花板生长，裸露的机械零件运作着，扭曲着…培训部里出现了个扭曲的怪物——

……

“您要怎么做呢？主管，x？”

在办公室里，x滑过转椅快速的翻阅笔记

“□的！笔记里没提到过这种情况！核心崩溃跟情绪崩溃有什么区别吗？还要我安慰不成？”

x放下笔记望向Angela，她迟迟没有说话，像是在等他开口

“…不会真要我安慰吧？这些个Sephirah难不成是孩子？麻烦死了……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您只需要完成今天的工作就行了，核心崩溃的Sephirah会给您带来各种各样的麻烦，别担心，他们会挺过来的。”

“只是这样？”

Angela默认后，获得目标的x即刻开始今天的工作，他的指挥工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当前收容的每个异想体，它们的注意事项仿佛已经深深的印在了脑海，以至于本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好啦～我们来拍一部新的培训视频吧？』

莫名其妙的字出现在显示屏上

『请各位好好干！』

这些字正在逐步唤醒x对这名Sephirah的记忆

『大家都看向这边～3，2，1茄子！』

“这些字来自于该名Sephirah的意志，就像是员工们疯狂时的喋喋不休，您不必在意，它们对您的工作并没有影响。”

有所触动的x默默的按下停止键

“…Angela，能帮我接入这名Sephirah吗？能对话就行。”

Angela稍感意外，虽然没其他太大的表现

“理论上是可以的，只不过现在的Sephirah正处于崩溃状态，可能无法与您正常对话。”

“接入就行，至于其他的，看我操作，反正能重来不是？”

x开始注意到了Sephirah核心崩溃后所带来的‘影响’，员工们的意志正在受到某种剥削，他们正在逐渐变得虚弱，他清楚自己要做的，就是在员工们弱到连爬都爬不动前结束今天的工作

Angela正在尝试接入hod的系统，而x此刻担忧的，就是愈来愈虚弱的员工能否完成对新到异想体的工作

「还不清楚它们的‘规则’，只能祈祷不要融毁了吗？呵……可惜，祈祷不是我的风格呢。」

持续深入的工作触发了第三级的逆流，逆流前的黎明考验在x的操纵指挥与员工的强势镇压下几乎可以被忽略无视……三级逆流，其他闪红的收容单元被立即派遣了员工前去处理

「o-06-20…终于还是发生了融毁吗……」

面对一无所知的怪物，该进行怎么样的工作，对员工属性有什么要求，这对主管而言是个极大的考验

「一条内脏裸露，造型诡异的红色怪狗，看上去就不是个善茬……根据异想体的外貌，大致可以判断出其喜欢的工作类型…笔记上是这样写的……我赌它的偏好工作为‘本能’。」

工作员工‘莱昂’，工作结果‘优’；三级逆流，员工的属性已经下降了不少，对新异想体工作的人选自然是需要属性最高的员工以减少意外发生的概率

“主管，即使您失忆了，但您依旧极具有智慧呢，利用‘你必需要幸福’提高员工属性与所失去的属性相抵，从而提高对新异想体的工作成功率。”

“…不用你在一旁解说，‘电话线’接好了吗？”

“您对着那个话筒所说的话可以传入她的脑海中了，但我并不知道会不会有回应又会是怎样的回应。”

Angela皱起眉头神情疑惑的看着x的背影

“听得见吗？hod，我应该没念错名字吧？能跟我分享一下你的想法吗？”

这个语气与口吻让Angela产生思考，随后，她感受到了一个一闪而过的视线——

hod奇迹的有了回应

『我想尽我所能的帮助大家…』

她的回应虽然只是以文字的形式出现在屏幕上，但这至少证明了他们有交流的空间

『我希望大家都需要我帮忙。』

“很好的想法，我赞同。”

『…那些员工…我是唯一一个关心他们的人…可为什么大家都讨厌我？』

“那是因为他们不识好歹。”

『…主管……您没生我的气…对吧？』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你帮了我那么多，我感谢还来不及呢。”

Angela有些看不下去了，开口发问

“为什么您要赞同她的那些荒谬的道理？”

x捂住话筒，回头反问

“你碰上炸了毛的猫是逆着毛撸的？”

“…奇妙的比喻……”

“即使我再愚笨也不可能与情绪崩溃的人去谈论什么道理。”

『请不要生我的气…我是个好Sephirah……』

“我知道，你是最好的那一个。”

x一边有条不紊的指挥工作，一边用极尽温柔的声音回应着hod，他就像在哄一个孩子

『我一直在努力让员工们活下去，可是从来都没有人感谢过我…』

“我向你保证，他们在发自内心的感谢你，相信我，不久之后你就会看到了。”

员工们所下降的属性明显减少，这是Angela从未见过的场景

『主管！员工们正在受苦！没有我的话他们怎么办啊！』

“所以他们不能没有你。”

『…主管，你有看到tiffany吗？她的心理咨询时间要过了…怎么还没来？』

“她被Angela叫走了，她跟我说她很遗憾没能准时参加这次的心理咨询，她很快会回来，希望能赶上。”

Angela皱着的眉头挑了起来，属性维持系统正在缓慢恢复

『主管…如果我做错了什么您不肯原谅的话，就请把这段记忆删掉吧…』

“你什么都没做错为何要求得原谅？”

逆流已经达到五级，正午在即，在考验到来的前一刻最后一点能源收集完毕，x结束了这一天——

『也许从一开始，我就不是什么好人…』

随着屏幕的关闭，培训部的核心抑制工作彻底结束，x带着一抹自信的微笑转向Angela

“没人去死是优秀工作的最好证明，我有什么奖励吗？比如一罐啤酒？”

“…这里只有咖啡与牛奶。”

“……什么？真的没有办法吗？是真不怕我消极怠工啊？”

“…有香槟……”

x高兴的起身，搂住了Angela的肩膀

“哈！有酒早说嘛～准备一下，等等咱俩喝一杯。”

他像对孩子一样摸了摸Angela的头

“…主管，您要去哪？”

在Angela产生短暂的思考时，x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当然是去看看hod啊，我要确认她没事，不然活白干了。”

咔嚓——

门关上了，关于那个视线，Angela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她离开办公室，下到中层，穿越一条深金色长廊，到达某个未开启的部门，这里明显比之前亮了不少，灯已经打开了

她来到这个部门的休息室，已经有两三个员工出现在了休息室里处理那堆成山的文件

“Angela？您找Joshua吗？他在会议室里。”

一名黑色短发的女员工见Angela进入休息室后东张西望，主动上前并回答了Angela可能会提出的问题

“‘西亚’，你还是如曾经那样聪明…谢谢。”

“别客气，您的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甜蜜。”

……

会议室的门被打开，一个黑不溜秋的身影在里面的墙上调试着什么

“为什么不开灯？”

“我正在解决灯的问题…这里的电路比较脆弱，好多都已经老化了…我等等还要布置会议室，主管差不多要来了…要来帮忙吗？”

Angela走到那身影的身边捡起一圈新的电线

“…谢谢。”

“Joshua，你是不是接入主管办公室的摄像头了？”

黑色的身影一边拆着电板一边回答

“嗯，我想提前见见主管，但我好像发现了更有意思的东西。”

“有意思的东西？”

“我从你的脸上看到了三分开心两分难过一分疑惑四分的不知所措…我知道你喜欢之前那个温柔的主管，但，现在这个也不错，至少不用担心他会疯掉，诱因已经消失了不是？不会再有第二个‘b’了，而且他也足够坚强，我能看出来……钳子谢谢。”

Angela默默的递出钳子

“你想问我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我知道为此你付出了多少，我这边知道的是主管朝着自己脑袋开枪却仍然活着，我猜你对子弹动了手脚…为了知晓主管为何会做出如此举动，你重启了多少次？”

“…一百七十三次。”

“原谅我没能帮你计数，我已经停止履行那份系统协议很久了，所以无法感受循环…我再猜猜，你重启，找到问题的根源，删除产生问题的记忆然后再一次次试错，甚至用上了培训部的科技才‘造出’现在这位主管的，对吗？”

“有点差距，但大概是这样。”

“为了剧本能顺利发展，你还修改了部分Sephirah的记忆吧？不然他们一说漏嘴，主管他又要找寻自己丢失的记忆了，然后变得疑神疑鬼的…而且如果是现在的这位主管，以他的性格一定会出乱子吧？”

“你知道这些又能怎样？”

“…你很喜欢一个人默默承受这一些吗？没人知道自己的努力那是很令人难过的。”

Angela露出无奈的表情

“…但愿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