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好人？坏人？

x扶着墙，摇摇晃晃的在长廊上行进，整个人就像喝醉了一样感到头晕目眩，心脏跳得很快，记忆中空白的部分正在逐渐被填满，只是过程十分缓慢，犹如大坝一侧的水只能通过一个小孔流向另一侧那样，曾经的记忆正在被灌入，每一次眨眼，脑袋里就会出现新的内容——

恍惚间，他看到一名短发女孩站在自己面前，眼前的场景也随之发生改变——

在一堆大型钢铁支柱与混凝土墙壁下，那个女孩手捧着几张白纸微笑着向他打着招呼

（…嗨！备忘录上的任务快做完了，我正在熟悉这份工作……虽然用的时间比别人还久……）

“‘曾经’的……某段记忆？”

那个女孩犹豫着想说些什么

（……我听说他们一会要进行分离实验了，我看到了参与人员的名单，上面没有我的名字…我知道您觉得我的能力还不足不够资格参加这场实验…能不能破例一次？我在这学了不少东西，相信我我能帮上忙的！我敢肯定，拜托了，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那就破例一次吧…Elijah（依莉娅）……”

“……可是，你当初不是这么说的。”

真切的声音传入x的耳朵里将他从回忆中惊醒，他茫然的看向四周，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来到了‘控制部’，面前是控制部的Sephirah——malkhuth

“……我说什么了？刚刚状态有点差，估计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就当没听——”

“如果某人从来不知反思，那他会成为什么样的人…不被人欣赏…对人漠不关心。”

malkhuth拿着那破旧的本子站在那，她的神情里透露着严肃与悲伤

“…malkhuth……？”

x头一次感到如此‘紧张’，那双眼睛仿佛将他的灵魂绑上了十字架

“每当我有问题，我就会努力的去寻找答案…但这根本没必要去提出假设、分析……因为我已经得到结论了。”

听到这，加上逐渐回归的记忆，x也明白了，即使自己还没完全记起‘自己’做过什么，罪恶也依旧留存于自己身上，以至于让他感受到‘沉重’

“你有没有痛苦到用指甲狠狠抓挠地板，在生与死之间徘徊挣扎的经历？指甲在脱落，鲜血从嘴角流出…撕裂、窒息……听起来很不好受对吧？但其实没你想象的那么痛苦，因为我清楚的记得自己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还能安静的看着自己的被折断的指甲。”

“如果是那种痛苦…普通人不可能不喊出来吧？是因为自己已经发不出声音去叫喊了吗……”

意识到对方异常的x尝试着共情，对于不曾记得的事情他只能暂时依赖自己的沟通能力去安抚对方的情绪，可只是让malkhuth露出了两秒惊诧

“你明白？那你知道当人发现自己不是自己时会止不住的狂笑吗？我看到某人的脚停在我面前，他的影子笼罩在我身上……他…他们，那些都是谁的脚？我一直希望他能来看看我，当他总算回头时，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x低下头隐约看见一个影子匍匐在自己脚边，刚弯下腰想扶起，就意识到这‘只是个幻觉’

“…这是你从那之中看到的绝望碎片吗？真正值得你关心的只有那些散落的指甲吧……那一刻我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失落与无助，如果不是你我永远都不会知道那是怎么样的感觉，可真是多谢你了。”

“对——”

“对吧，连身体都控制不了那种感觉真的是太糟糕了……对我说实话吧，我至少还能好受些……”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

x抬头看到了那强挤笑容的脸……

啪！

有响指在耳边打响，周遭的一切像被涂上了白漆一样，malkhuth不再动弹，A从x的侧面走出凝望着malkhuth的眼睛

“……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你不记得，是因为潜意识在抗拒那些记忆？你本该记得的，我也本该消失的。”

x后撤一步，大声问

“到底发生了什么？！快说别浪费时间！”

“……跟你一样，她是个缺乏耐心的人，急躁让她总是犯一些常见的错误，曾经有一次她花费了很长时间去解释一场实验，我们为什么要进行这一项实验？她在后面再也没有提起过了……每当她得知自己未获得授权时，我都能从她的眼里看到闪烁着的欲望，这近乎成了她的执念……到了后面，即使carmen提拔她为部长也无法缓解。”

A的手划过malkhuth的眼睛，她的面容立马变得模糊

“不看她的人，只听脚步…总是急匆匆的，不禁让人好奇她整天都在忙些什么……即使她身为部长，cogito依旧是她权限无法接触到的东西，她唯二能做的就是提醒员工们工作以及记录研究项目的变化……她很清楚现阶段的cogito与被消耗掉的‘样品’完全不同根本无法给人类注射…当我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她一半多的牙齿已经脱落了……”

这回，x清晰的看到了那个匍匐在自己脚边的影子，是malkhuth…是Elijah…她浑身是血的向自己爬来不停的呢喃

（杀了我…请您杀了我……）

x看向A，几个透明的身影在他身边，对着在地面爬行的Elijah记录着，了解了事情的始末，x怒不可遏的大步跨越Elijah的身躯，用双手揪起A的衣领质问

“你们只是在那看着吗？这个时候不应该做些什么吗？！”

A在x不可思议的目光下穿过他的身体，在Elijah身后抬头仰望

“做什么呢？你这副虚伪的善意能做什么呢？别把自己当成什么圣人，你只不过是为了‘忏悔’而存在的一个游离‘在剧本’之外的意外，你什么都做不了，无视她就好，无视她吧，将那份痛苦无视掉然后做好记录。”

A仰着头闭上眼，等待自己‘妥协’

“……谁说的？”

x走到Elijah面前半跪在地注视着她绝望的双眼

“是‘你’什么都做不到，不包括我……既然说什么做什么都已经晚了，那就想办法补救…你有看过自己的心吗？它是粉红色的，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的‘良知’现在要帮你‘擦地’了，你好好反思吧，反思自己为什么找那么多借口。”

啪！

又是一声响指，世界的色彩又回来了，x望向A，他看到他笑了，还没看清他那笑容是否包含着什么，是讥讽？是轻蔑？是欣慰？又或者是无话可说的无奈？这些已经不需要去思考了，因为已经不重要了，他现在要面对眼前的问题——

一棵长着眼睛、银制的‘树’在他面前‘生长’着，那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树上长出的数条触手缠绕着铁皮碎片与破旧的本子

“……malkhut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