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DAY44——躯体

研发部——

“悄无声息地来到这，被众多墓碑所簇拥，你现在是在心中抒发某种感慨吗？还是在哀悼已经逝去的人？”

端着杯红茶的binah在一个像是一片‘坟地’的地方‘巧合’地撞见了徘徊着的A

“我只是来看看。”

“…一些墓碑上的确刻着吸引人目光的文字，但，与真正的景色相比，就像是一张黑白的照片，它们给予你的悲伤会更多一点。”

“……”

binah见A微微低着头掩饰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只觉得好笑，她缓慢的在A的周边来回踱步……

“你曾驻足过的世界非常明亮，那里有温暖的太阳皎洁的月亮，纯白的云朵与漫天闪耀的群星，那是一个辉煌的世界～可‘他们’夺走了你太多的东西使得那个世界再也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于是你紧握虚空，怀揣一颗残缺不全的心苟且偷生——那时已经没有人能够理解你，也没有人愿意拥抱你并送上几句安慰的话语，永恒的失落支配了你的内心——”

binah停了下来，背对着A的她转身面对上A，又悠哉悠哉般品了品手中端着的红茶，轻蔑一样的说道

“而我是‘他们’中的一员，是从你那儿夺走某些东西的强盗——我曾站在最高处俯视你的挣扎……不…不止是你的，我还欣赏过很多人的挣扎，这就和快死的虫子拼命扭动着身体一样毫无意义。但也有极少数人能拖着满是伤痕的身躯咬紧牙关再次爬起来，所以我要做的，就是往那些人身上多踩几脚……呵呵，还记得那时我身后有个可爱的家伙，她那时还太嫩了欣赏不来这其中的乐趣，所以我一般会让她像个孩子一样去拿杯热巧克力，然后安静地看着。啊～过去的回忆还真是美妙～”

“……”

“再仔细回忆一下，那时我本以为这是一段令人愉快的旅途，所以我在出发前稍稍品了一杯红茶……但结果如你所见，我碰到了两个令人感到意外的家伙，到最后，居然让我赔上了整具身体…哈哈哈哈。”

binah像是在自嘲一样笑起来

“…这样看来，你们对我造成的痛苦，和我给你们带来的一样多啊。”

“你还会为这个结果感到意外？”

“哈哈哈，是啊，结果理应如此～倒是你，你非常清楚如何在避免暴力与折磨的前提下摧毁一个人的意志，我甚至不敢想象你们在对我干完了那些肮脏的事情之后会对我的身体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或许你已经将它变得千疮百孔？甚至还把我已经腐烂的灵魂丢在这个深坑之中，也许你还无数次地告诉自己，我所受到的痛苦还远远不够，只有等我吃尽苦头你才能佩戴上‘正义’的冠冕，是么？”

“你说是，那便是。”

“……”

A抬起头与binah对视，他原本疲惫麻木的目光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小抹‘坚毅’的亮点，binah嘴角抽搐了一下似笑非笑

“呵…呵呵，你曾经像个懦夫一样避开了我死前的目光…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因为她那伟大的理想使你与我一同受罚，于是在漫长的岁月中你杀死了那个懦弱的自己？还是因为曾经的你拖垮了自己的英雄，决心要做出改变？你是不是以为，只要在那些无辜者的葬礼上流几滴眼泪就算已经尽到责任了？哪怕那些人未曾得到安息？嗯？”

面对binah的质问，A的神情没有丝毫退让，就像面对一张空白的试卷而自己手中已经握有答案

“你的表情…呵，真是讽刺，如此凄惨的你竟然找到了希望……‘希望’是组成‘水桶’的材料，同时也是一扇大门，它通向每个人心中的河流。像你从他人的水井打水那般，‘水桶’会从他人的‘井’中捞出属于他人的‘水’，但那条古老的暗流，在世界诞生之前就已经流淌在最底部，从不受个人意志的影响，从未停止过的流淌。然而，当她理想中的‘水桶’遇到理想的‘自我’时情况就会发生改变。”

“……”

“你现在的模样就像刚睡醒一样，还感到困倦？又或许只是那样听很难理解我的意思？不妨让我向你演示一下她所创造的奇迹。”

金色的铭文浮现在他们身边，一口石棺在两人之间从地底‘生长’而出，A看着binah走近那口棺材然后微微俯身，像是在凝视着石棺里的某人——

“你不靠近点看看，他是谁吗？”

binah看向A，脸上挂着诡笑

“罢了，你就待在那里吧，这件事所带来的痛苦你无法想象，但为了你，我很乐意这么做。”

binah向着石棺里伸出手，像是在做某种检查，又像是在抚摸，总之A不知道她在做些什么

“那些很久以前就被选中的人，正按顺序等待着。我照记录将他们带来了这儿……按理来说我本该向你介绍一下这个孩子，但考虑到你们早已经认识那就不再浪费时间了…我也很意外这一次竟然‘又’会是他。”

“…他是谁？”

“一个始终不愿真正死去的人，这儿的人大多在很久前就抛弃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唯独他还在与我们一同挣扎…孤独的旅途上有人与你同行，真是美妙又让人感动不是么？”

“……”

binah低下头对石棺里的人说

“睡得还好么？”

员工？？？：“……”

“是的，你正在做一个甜美的梦，尽管你无数次的想醒来，可现实一直在拖累着你……等会我会亲自为你注射cogito，所以再让我看看你心中流淌的河流，内在世界的风景，它们是否还像之前那样充满奇幻的色彩。”

员工？？？：“……”

“是的，有多少人就有多少与之对应的世界。探索这些世界总是别有一番乐趣。”

员工？？？：“……”

“呵呵，要来了。”

binah收回了伸向石棺里的手

员工？？？：“……呃…呃呃唔……唔……”

石棺里的人不知道正在经历什么，发出的声音像是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嗯，普通人勉强能忍受的程度，你真应该看看这个，在平常，我下令调整cogito等级时，这里的员工必须遮住眼睛，蒙上耳朵，但现在不用，若是换成其他的‘井’光是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哀嚎就足以让人崩溃，更别提……呵，普通人根本受不了那样的场面。”

binah斜视的瞥了眼石棺中的人

“‘打水人’本不应该和‘水井’有目光接触的，可我不得不一直凝视着他们的眼睛，不管这再怎么痛苦我都不能移开视线，因为只有我，才能忍受那些藏在眼睛里的空虚与那些不该存在的东西，这，就是你对我的惩罚——换成普通人可能早就疯个成百上千次了，而我还能站在这多亏了你，让我还能勉强抓住自己的精神。”

员工？？？：“…呃咳……咳咳咳……唔啊……”

石棺里的人正在咳嗽，除了咳嗽声还有心跳声，以及血液在血管中流动的声音，那些声音被放大了数倍，进入耳朵里是那样的清晰

“还需稍等片刻，它不像其他的那样，它不会失败的，因为它从未留在这座墓碑上哪怕一次，永远都是新生，这太特殊了，也因如此才能与我度过永恒…你现在应该能猜到那些墓碑承载着什么了吧？”

binah的目光停留在A的身上，她似乎从未停止过对A的关注

“不得不说你今天还真是幸运，当cogito等级调整不当，那些本不该出现的东西会像碎片一样冒出来，就像某种不良反应，说来可笑但它们往往会让人类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水桶’会捞出我们不想要的东西，比如沉睡在人性之下的深渊，潜意识的造物，以及各种各样的可能，那些来自过去现在以及未来的万事万物它们不受我们控制，我们也无能为力，它们正漂浮在周围，与异想体相呼应，一但时机成熟就会突然现身而它们，就是你们所谓的‘考验’。”

“它们不算什么问题。”

“是，你当然会这么想，毕竟我们的火力可以压制它们，但这也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事。提取异想体确实是我的工作之一，但创造它们的人是你很久很久以前就安葬好的carmen，怎么样？在知晓遇见的异想体都源于这些墓碑你作何感想？”

“……”

A的每个微表情都被她的眼睛所捕捉，因此，A每一次的沉默她都能从中读懂些什么

“没错，一点感觉都没有对吗？毕竟你最擅长的就是抹去糟糕的记忆，然后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她的语言让人无法反驳，那样的事实让人窒息，而她在这一过程里，从始至终都未放下过她的茶杯……似乎对她而言，这就是走个过场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