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构筑部
Angela目送着A离开办公室，等待木门发出关闭的咔嚓声后，她转过半边身子，抬头望着大屏幕上那个男人的背影
“快结束了吗？”
她松开了端放在身前的双手，并将它们放入身披着的白大褂两侧的口袋里，两侧的口袋微微鼓起，像是里面的手攥成了拳头——
“呵……”
她嗤笑一声转身离去……
……
咔嚓——咚
*木门开关的声音……
离开办公室的A乘上前往下层的电梯，这次的电梯下降了许久才缓缓开门，他穿过一条暗长的走廊来到一扇透着亮光的木门前打开门走了进去……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啊…我所爱之人都拖着残破的灵魂成为了没有温度的尸体了。”
A进门后，看见——这是一间敞亮又温馨的办公室，米色瓷砖铺成的天花板与褐色油漆粉刷的墙面，在A左手边的角落里，一把褐色牛皮座椅前，一张木制办公桌上放着台白色的大脑袋电脑还有一盏红色的台灯，而右边的角落只有一张白色的沙发
二者中间站着一个拄着拐杖，西装革履的男人，他背对着A望着墙面正中间巨大的‘脑叶公司’标志，在觉察到A的到来，他才缓缓转过身
“…经历了那么多曲折，我们终于见面了。”
那是张中年男人的脸，被精心修理过的络腮胡与额头上皱纹清晰可见，A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像极了衰老后中年的自己……不，那就是中年的‘自己’……
“你…是我？”
中年男人笑笑并不打算正面回答这个再明显不过的问题
“还记得吗？那天我给你寄了一封信，一封发件人与收件人相同的，古怪且破旧的信，信上说我们很快会见面。”
“……记得，一直以来我都有所察觉，我在一无所知时便猜测过我的灵魂是否破碎成了无数片？不然我也不会收到那样一封信…还有同样破旧的黑色笔记本，我总是很喜欢给自己留礼物。”
在这间温馨的办公室里A东看西看，来到木制办公桌前拍了拍电脑又拿起台灯摆弄……
“……希望这里的环境能让你满意，我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我们的办公室还原成这样。”
“……”
A拿着台灯看了好久才放下
“当初这盏台灯我没选择其他颜色。”
“是觉得红色很适合她吧，匿名送出后没想到出现在自己的办公桌上。”
“……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远比我想象的要平静。”
“你当然会这样想，毕竟这个地方是你内心深处那个柔软地方的映射。我们是喜欢干净整洁的那一种类型。但是她，总会把收拾地整整齐齐的房间弄得一团糟。”
“然后最终我们放弃了重复收拾房间，转而去适应…习惯这种杂乱无章。”
拄着拐杖的中年男人笑了
“没想到你还能记得这么远的事…而且不止这一两件。”
“因为经历了很多，无数的碎片拼凑出的完整的记忆让我感到沉重……”
“可也记起了很多美好的东西吧？可悲的是我们的内心无法把握住那些美妙的时刻——初次在实验室相见，躺草坪上吹风……”
“……这是什么？”
A摸索到办公桌下，一个黑色半框眼镜被他拿了出来
“噢，你找到了他的第一副眼镜。”
“……等等，还有些东西……”
一盒香烟、一个公文包、一本写满日常的旧笔记本、一双白色的手套以及一个半透明的糖果袋子……
“你找到了对你而言很重要的东西，它们承载着你的过去，‘她最喜欢的牌子’，‘他刚加入我们时提来的’，‘她的备忘录’，‘他在那之后戴上的第一双手套’以及‘他能凭空拿糖出来哄小孩的秘密’。”
“……”
“我很确信你已经意识到了，这个空间会随着你的内心而发生变化，你的内心创造了这间办公室，它是从你心中的最深处被提取出来的。没错，这座庞大设施也是如此，许多部分都是从我们头脑之中提取出来的，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建造出如此巨大且复杂的地下建筑。”
“…这部分我还没有完全记起……”
“这很正常，我们反复进行无数次抽取提炼，直到我们终于能够固化出那些本没有稳定形态的事物，不断的重复让记忆被稀释地愈加模糊，记忆中最深处的罪孽逐渐被忘却……我们已经重复了无数次，按外界的时间来说自这个‘设施’形成起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整座设施已经被囚禁在这个周期中反复循环了上千年乃至上万年…这短暂的永恒让我着迷。”
“也让人痛苦。”
“……人类的命只有一条无一例外，而那残酷的未来就像无情冰冷的怒涛向我们袭来。我们无力抵抗，只能任由它们将我们冲回绝望地岸边……你会感到痛苦也是正常的，你知道吗？实际上，时轨的技术只能在非常局限的范围内控制时间的流动，起初这项技术只有一些微不足道的荒唐用处，比如将某个死刑犯永远固定在他死亡的那一刻以此来加深他的痛苦，又或者将某个大限将至的人永远的固定在他最开心的一刻。”
“…的确荒唐，但，不仅如此。”
“没错，时间轨迹如果能将这项技术与我们的能源技术相结合，那么这项适用范围极小的技术就获得了扩展延伸的可能性…尽管他们像狮子大开口一样向我们索要巨额的资金和庞大的能源支持，我们仍然毫不犹豫地决定投资时轨公司…于是，时轨的第二项科技，‘tt2’就这样诞生了。”
“如果我们有了将时间无限逆转的能力，那我们就有机会够到那片不可能的苍穹……当初的研究所机缘巧合下成立公司，掌握大量资源时她就是用这句话说服我投资‘t公司’……这部分我还记得。”
“遗憾的是她没有想到，牺牲很多很多之后我们打破了这一说法，这一看似绝对的物理法则。尽管我们能无数次执行时间逆转，然而每一次逆转总是会留下某种形式的畸变和扭曲。不得不承认这项技术仍有缺陷。”
中年男人用简短的话解释着那些困扰着或曾经困扰着A的问题，为什么会有不同性格的‘x’或‘A’以及那些‘考验’？显然，大多数问题都已经有了答案……
“但看看，即使道路是这样的崎岖你依然走到了这一步，当然，没有Angela你是做不到的。走完这趟旅途是个巨大的成就。”
中年男人闭着眼深吸一口气似乎是要教A如何去放松
“来吧，深呼吸放松身心……你一定已经精疲力竭了，但你还不能休息，接下来的道路注定是残酷的，无比的残酷。你面前的我，我们以及即将面对的‘我们’同样都是残酷的。‘我们’所有人都会用尽全力妨碍你前进，如果你还没准备好——”
“可以逆转时间回到起点？”
A打断了中年男人的话，原本完成记忆同调后从未表露笑意的他此时嘴角微翘，那是自信的笑——
“抱歉，我不打算那样，无论我曾多少次来到这里，这都将会是最后一次，如果想让大家都有一个完美幸福的结局，那么也是时候该斩断这场循环了…由我。”
中年男人笑着背过身去
“…是吗？那么这一次‘我们’能走到哪一步？很多人都如你一般自信，但我不希望你是他们中的一员，我希望你是能真正得到救赎的……”
……
不久，A拿着一袋半透明的糖果袋子离开，构筑部办公室，乘上了前往上层的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