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大夏血脉
姒开甲的军队遭到伏击,几乎全军覆没。姒开甲自知大势已去,也不甘心被俘虏凌辱,便将长戈搠在地上,纵马引颈自尽。而斟鄩氏也在几个月后,被寒浇以沉船计大败,死伤被俘不计其数。失去了左膀右臂的夏后姒相明白,寒浞满足的并不是割据一方,而是要将他取而代之,他要成为华夏真正的共主!
姒相想到寒浞就不禁脊背发凉,额头冷汗涔涔。曾经他以为这天下最可怕的人是那个桀骜不驯、飞扬跋扈的大柱国后羿,现在他才明白这个隐忍狡诈、善于韬晦的寒浞才是他真正的大敌!
寒浞不好美酒,不近女色,不溺畋猎,不行暴政。除了他不是夏后氏一族,他几乎没有任何可以攻击的弱点。而且现在他替代后羿,也赢得了不少民心。如今他的儿子寒浇又先后大败斟灌氏和斟鄩氏,锋芒正盛,实在是心头大患!
姒相不甘心,他不愿大夏在他的手里易主,他决定在帝丘城再做最后一次决战。
可寒浞已下令命寒豷率三万寒军驰援寒浇,准备一举攻下帝丘城。
寒浇也下令士兵准备好三天干粮和水,其余辎重全都丢弃在路上。寒浇勒马在前,举起手中黑色长戈,道:“弟兄们,杀进帝丘城!你们要的朋贝和女人,鹿肉和果酒,全都在这城里!三日之内,破城!”
“破城!破城!破城!”寒军杀气弥漫,如深秋旷野上无边弥漫的冷雾。
而此时的帝丘城内已是乱作一团。
“报!城中粮草已不足半月!”
“报!左司马已率部逃亡,不知去向!”
“报!城中东南隅马厩失火,十几间民屋被焚成焦土!”
“报!……”
姒相焦头烂额地在殿内负手踱步,全然没有往日气定神闲的模样。
他本来还想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可如今看来,这帝丘城早已是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中将军伯靡呢?传我后令,让他速来见我!”
可姒相没有等来救援的伯靡,他已看到大殿周围的火光冲天,他已闻到梁木燃烧的味道。
“寒浞,你好狠!”姒相的瞳孔中烈火燃烧,渐渐黯淡成灰烬。
“快!活捉姒相!过王寒浇大人重重有赏!”
殿外喧嚣声又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此起彼伏,如同潮水一般袭来。
“罢了,天意如此。后缗,你快走!”姒相望着大殿角落瑟瑟发抖的妃子后缗。
“不,夏后,后缗愿随您共生死!”后缗眼中泛着泪光,不愿离去。
“唉,快走!你腹中的孩儿是我大夏复国的唯一希望,你一定要将他好好抚养成人。我姒相碌碌无为,愧对大夏历代先王,今日唯有以死殉国!”
滚滚烈焰已在大殿燃起,姒相神情镇定地走向烈火之中。
“不!”后缗撕心裂肺地吼叫。
“卫兵,快带她走!”姒相面色沉重地回眸,看着卫兵将后缗带走,他已问到衣服燃烧的焦味,烈焰如同火蛇一般转瞬便将他吞噬其中。火光中那个身材消瘦的黑色身影不甘地倒下了。
待到火光渐渐黯淡,已是第二天的上午。昔日繁华的帝丘城,如今到处是断壁残垣,倒塌的宫殿,焚毁的梁木,已经发干变黑的血迹,还有目光呆滞、衣着凌乱的宫人,无不在诉说着这座城池衰败的惨状。
寒浇阔步走在帝丘姒相的故殿外,目光冷冽,但嘴角却明显带着胜利者的嘲笑与轻蔑。
“泱泱大夏,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姒相,你没有当夏后的本事,早就该退位让贤!也少了这么多夏民跟着你遭殃!”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又变得严厉起来,喝道:“来人,有没有找到姒相?”
一个小首领上前跪拜道,“启禀过王,姒相葬身火海,如今已是一具发黑的焦尸了。”
寒浇道:“将姒相的尸体悬在城头,让那些还敢抵抗的夏民看看,什么叫‘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小首领有些犹豫,道:“这……这恐怕?”
寒浇目光如电,扫视过去道:“恐怕什么?”
小首领道:“姒相毕竟是大夏后主,如今已葬身火海。再这样悬尸城头,恐怕会激起民变!”
寒浇冷笑道:“哼,你懂什么!我就是让这帮不顺从的人看到他们的君主这种凄惨下场,断了他们复国报仇的念想!快去!”
帝丘城外一个破旧的竹筐缓缓升起,里面是一具焦黑的尸体。
很多夏民都不忍上前,不少人忍着愤怒在心底默默诅咒,还有一些人已下定决心,总有一天,血债血偿!
有人说,夏后姒相并没有死,而且悄悄转移到其他部落。
也有人说,一个好心的侍从穿上夏后的衣服替他葬身火海。
还有的说,帝丘城头那具焦尸不过是一头野鹿的烤焦的尸体。
可无论如何,大夏一败涂地,斟灌氏、斟鄩氏对寒浞俯首称臣,姒相也彻底销声匿迹。
可几个月后,不知是谁走漏风声,说当日夏后姒相葬身火海之时,见到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后妃从一个墙洞逃出了帝丘城。
这个消息让寒浞大为震怒,他叱问寒浇,问他为何不斩草除根,还说那个后妃肚子里的孩子若是活着,便是一个潜在的威胁。无论如何,纵然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姒相的那个怀孕的宫妃找出来,以绝后患。寒浇更是又惊又怒,他憋了一肚子的气无处发泄,便下令将城中和方圆五十里一岁以内的孩子和怀孕的女子全都抓起来,一一审问。可是几个月过去了,还是没有任何收获。那些被抓的孩子不是太大了,就是不是夏后氏部落的血脉,整日在城中哭闹,吵得寒浇心烦意乱。最后,他只好将年纪大的孩子和其他部落的孕妇放了回去。可寒浞却仍旧是不放心,下令在华夏部落搜寻姒相遗孤的消息,若是有部落隐匿不报,视为夏朝叛逆,定要派兵剿灭,寸草不留。
而就在半年后,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孩在有仍氏部落的草木棚里呱呱降生了。
“咿咿呀呀,咿咿呀呀……”
这个夏后氏血脉传承的男孩睁开眼睛,打量着周围的世界,他看到了一个温柔恬静的面庞。
“后缗呀,你真有福气!生了个白白胖胖的男孩,以后他长大了一定会好好孝敬你!”身旁一个接生的老妪笑得满脸皱纹凑在一起。
后缗抱着这个新降生的小生命,道:“你爹早就给你取了名字,你以后就叫——少康!”
“小少康!来,让外公抱抱!”后缗的父亲任黔走了进来,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