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暴虐

蒙仁说自己要跟着提前示警，实则只是找个借口去报信。

少主这回运粮是临时的，除了他和粮铺里另外两个蒙家的，其他谁也不知道，仓库那些都是他们亲自跑的，消息不曾透露丝毫。

契丹这两年，的确多次派兵试图截断粮草，但这个月初朝廷的运粮队伍已被截过一次，现在不过半月，途中还有蛮夷埋伏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而且朝廷的运粮队伍一路走来，歇歇停停的总备受关注有迹可循，混进吴朝各城的蛮夷奸细便会传信出去。

这次的粮可是少主凭空拿出来的，一个多时辰前取出来，现在已经出城门了。

队伍里有牛车，拉的粮草又多便走得慢些，按目前的速度中间再歇上两刻钟，最晚酉时也该到营地了。

即使有奸细报信，也来不及的。

蒙仁没想到，他们运气这般不好。

车队行到一处山坳间时，初听到一声略显突兀的鸟鸣，他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大声示警。

“有蛮夷！”

秦尧的声音几乎与他同时响起：“戒备！”

原本分散开来护着长长车队的侍卫们，迅速拔出武器策马向前聚集。

早已被反复叮嘱过的车夫们也连忙拉住牛马，将装满粮草的车停在原地。会武的抄起武器一齐向前靠拢，不会武的“呲溜”一下钻进车底，保命为重。

随着那声鸟鸣落下，左右两边竟同时冲出蛮夷来。

有的刀上还可见血迹，鲜红流淌的、暗红干透的，显然已在别处屠戮过。

蒙仁心道不好，竟正巧碰上了来边疆劫掠的蛮夷，还是好几支队伍一起，瞧着有六七十骑。

解下腰间的狼牙棒握在手中，不知道秦家这些侍卫武艺如何，少主该有自保的手段吧？

蛮夷来势汹汹，几息之间便已打着呼哨冲下了山，极为嚣张的样子。

包括秦尧在内的一百侍卫皆是精锐，之前救程夫人那次，对上守城军也只有几人受轻伤。

不小心被划到，撒了止血药后绷带都不用上的那种轻伤。

这是他们第一次对上蛮夷，论马上功夫，的确是游牧民族更胜一筹，且偷袭经验老道，猝不及防间有几人被冲在最前边的先锋砍翻坠马。

张珈终于养好了晕船后遗症，恢复了气力，叮嘱云雀好好在马车上别动后，抄起她的大刀跳下车，解开一匹马儿翻身骑上加入战场。

珠鸢则抽出软剑，一直骑马跟在少主身边守卫。

见甫一交手交手便形势不妙，刚从马车上抽出长枪的秦仪君大喊道：“开枪！”

侍卫们身上都是有配手枪的，但无秦仪君的命令不能轻易动用。

山坳前后空无一人，枪上都有消音器声音传不出去，不用担心暴露，且再不用枪，会有更多伤亡！

这一百侍卫可是她立战功的基础部队，不能折在这里！

收到命令后，十几名侍卫包括秦尧退后一些摸向腰间，其他人自觉挡在前面，迎向陆续袭来的蛮夷。

秦仪君也扔下长枪，拿出一把手枪，上膛瞄准。

她空间里倒是有好多品种的枪械，步枪冲锋枪甚至大狙，可都不是十二岁的她能驾驭的，后坐力会伤了她的筋骨。

而且这种距离近大混战的情况下很容易伤到自己人，声响还大，暂且用手枪就足够了，等到了正式战场火炮会更有用。

其他枪械要用在合适的时机，她早有计划。比如大狙，就很适合斩首行动嘛，干掉对方的主将之类的。

蒙仁锤翻一个蛮夷，果真如他所说，一棒子下去将蛮夷锤得口溢鲜血、歪倒坠马。

他没太听懂少主这命令的意思，余光瞥见她手里持的长枪，莫非侍卫中有支长枪队？

听说秦家主擅长的武器便是红缨长枪，应该是这样了。长枪不错，一寸长一寸强，对付马上功夫极好的蛮夷，长枪的确比刀剑之类的其他武器更占优势。

看来今日伤亡能小些，蒙仁这样想。

可他们后退什么？长枪又藏在哪里，怎么不一开始便拿出来？

正当他疑惑之时，只见那后退的十几人摸出一个黑乎乎的物事，举至胸前。

这是干啥？蛮夷当前你搁这儿摆什么姿势？

“噔——”

“噔噔——”

清脆的金铁交击之音接连响起，下一秒，十几个一马当先正在与侍卫们交手的蛮夷猝然停手，无力坠马。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将刚冲下山还没交手的蛮夷吓得不轻，见同伴无故倒地，他们也不是傻子，调转马头试图逃跑。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秦仪君射杀了两人后，继续下令：“全留下！”

她不得不承认，当她看见蛮夷刀上的血迹时，心底的暴虐之气已彻底压不住了。

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那些无人村、膨胀长蛆的尸身、赤裸的女子、襁褓中的孩子……为求活命背井离乡流亡在外，死在路边无人收殓的难民。

杀了他们。

秦仪君只有这一个念头，杀了他们。

况且枪都拿出来了，被看见了就有泄露的风险，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牢的。

瞬时之间，攻守倒转。

秦仪君开枪喜欢瞄准脑袋，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对方必死无疑。

就连心脏也不怎么靠谱，这世上有心脏长在右边的人，万一叫她遇上了呢？

这里可不是法治社会，能让她动用枪支的，必是死不足惜的敌人。

她也不想因为一些狗血事件泄露秘密，放跑敌人。

在她的教导下，侍卫们也都养成了这个习惯。当然，打活动靶偶尔会有脱靶、打歪的情况，再一一清查补刀就好了。

另一边，蒙仁的狼牙棒还没锤下去，对手的脑袋便骤然爆出一朵血花，随即栽倒在地，他楞在当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似乎是因为，秦家侍卫手里那黑乎乎的物事？

惨叫的蛮夷越来越少，耳边清脆的声音明显起来，是暗器吗？

看着躺了一地，汨汨流血失去气息的蛮夷们，蒙仁默默将已无用武之地的狼牙棒系回腰间。

他收回之前的话，是这些蛮夷运气不好，撞上了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