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真香

靳老将军从前觉得某些世族用人都吃不上的好东西喂马是奢靡无度，但轮到自家骑兵享受这一切时，又觉得真香了。

马和人一样，吃不好吃不饱就会变得瘦弱。蛮夷骑兵战斗力高，跟他们强健的坐骑脱不开关系。

靳家有做生意，也有商户投靠“孝敬”，但坚守底线未曾搜刮抢占，也不做伤天害理之事，论财力自然比不上那些大世族。

但秦家的大手笔，让靳老将军暗自咋舌。

方才他用手捏了一颗马料，放在鼻端闻了闻，除了突出的豆子和麦麸气味，还有一股子咸香。

放下后老将军因好奇实在没忍住，不着痕迹舔了碰过马料的手指，真有咸味，里面加了盐！

吃了盐才有力气，这一点马也和人一样，但食盐贵重，朝廷分配给军中的量很少，人马分下来都不太够。

这样的精粮，的确如福惠县主所说，吃了能让马匹更强健！

蒙鳌来信中说，秦家捐了足够他那三万大军起码吃上一个月的粮草，这两万斤马匹精料是从中匀出来的。

靳老将军羡慕了，这种心怀大义又有本事的豪商，当初怎么没投到他家来！靳家明明比后起之秀蒙鳌权势更大。

转念一想，秦家或许就是看中了蒙鳌根基浅，倚仗之处更多，才与其结盟的，此次他算是沾了蒙鳌那小子的光。

而今福惠县主有食邑，深得圣眷，秦家生意日渐壮大，再加上是前朝将门，定然颇有底蕴，靳老将军待秦仪君的态度愈加和善。

甚至开始思考，叫承安娶了她当媳妇儿如何？

他和秦仪君交谈几句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原来小丫头就是被那些世族竖子给烦得避到北疆来的，其祖父已决定只招赘不出嫁，那他何必讨这个嫌。

可惜了，唯一有食邑的异姓县主，身份地位没得挑，再加上秦家的财力，对承安拿稳军权、收服军心是极有帮助的。

聊着聊着，靳老将军生出了自家孙子配不上的感觉。

福惠县主的谈吐、见识，都不像个十二岁的小丫头，他有些信那个神女转世的传闻了。

而且……这打心眼里自尊自信、不拘小节的性情，跟大女儿小时候的一模一样。

可惜自从大女儿入宫成亲之后，就像被关进笼中的鸟儿，渐渐沉寂下来。

又没个一儿半女，就这样枯坐后位。前些年老妻在世时还能进宫去看看，只说女儿活得了无生趣，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靳老将军不愿军权旁落，也有大女儿的原因。只要靳家手里有军权，即使下任皇帝是过继的宗室子弟，也必须敬着靳皇后。

若靳家没了军权，到时候新皇继位，一个未曾生养的先皇皇后算什么？无论是在宫里还是去皇家寺庙养老，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秦仪君不知道面目慈祥、尽力收敛煞气的老将军，心里早已千回百转。

除了那两万斤马饲料，她知道西夏偷袭事件后，还特意带了两个兽医马夫和一些药物来。

过去了个把月，当时的伤马已死了许多，但还是挽救了几条马命，秦仪君这一手见面礼真是送到了靳老将军的心坎坎上。

她带的秦家侍卫除了身手了得，还大多是社交积极分子，很快用肉脯开路和一些将士搭上了话。

刷好感度这种事情，当然要从上而下全面兼顾啦！

秦仪君没有操之过急，借着饲料给靳老将军搭上话、留下好印象，此行目的已然达到。在营地修整一晚，第二天便告辞返程。

“仪君啊，若有机会，年底去京都靳家做客，定然好好招待！”靳老将军又亲自相送。

“好，我还没去京都玩过呢，到时一定上门叨扰靳爷爷！”秦仪君也不客套。

两人都有心交好对方，一天过去便亲近不少。

无论是出于私心还是利益，两人关系好都有利无弊，何况靳老将军是真心喜欢这性情与自己大女儿如出一辙的小丫头。

“对了，靳爷爷，这次秦家的库存虽已掏空，却还在想办法继续筹措粮草。我不想见那些讨厌的东西，会在北疆待上一段时间，您若有紧缺的只管告诉我，我叫商队管事想想办法，只不过……”

秦仪君补充道：“只不过筹措运货也要银钱，靳爷爷可不能叫我家吃亏。”

靳老将军听了这话已是喜出望外，有些东西需要门道，不是单有银钱就能买到的。秦仪君此话，相当于向靳家示好。

交谈过后他知道，这小丫头年岁虽小，处事却娴熟，已是真正的秦家少主，忙道：“当然，做买卖哪能吃亏！”

当场下了两个订单，军中必不可少的东西——药物和粮食。

粮食前段时间已由投靠靳家的商户筹措了一批，但数量比较少，朝廷的境况眼瞧着一日不如一日，还不知道往后能否及时提供粮草。

再说了，谁会嫌粮食多呢？

药物更不用说了，昨晚那两个马夫给军中马匹治伤时用的药效果拔群，据说也是秦家秘方，市面上买不到的。

这种药物无论多贵，靳老将军都打算想办法买一些的，没想到小丫头自己提出来了。

“承安啊，你再带人送仪君一程，西夏这段时间虽安分了，契丹那边却嚣张得很，路上危险！”谈完两个采购订单，靳老将军又附送保镖服务。

秦仪君几番推辞不过，只能无奈地看着靳承安带两百军士跟上了她的队伍。

大可不必，保镖只会让她的侍卫亲兵们没有练手的机会啊喂！

还好没了货物，回去的速度会快些，晚上天黑之前应该能到，不用在路上吃馕饼过夜了。

然而走到半路，秦仪君不由得庆幸靳老将军的坚持。

为什么会有大几百人的契丹军队，跑到了西夏和宁西州的交界处，还如此巧合，正好叫他们撞上了啊！

如果不是靳承安带了两百人来护送，即使秦家侍卫手里有枪，也难免会出现较大的伤亡。

不过，这些蛮夷似是……被追杀的残兵败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