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脓疮症发

“仪君？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说去北疆了吗？”陈烨霖这才敢认。

“皇上召我来献俘封赏的，北疆五城皆已收复，暂无大战，便来京都啦。”

这时，程开霁等人也跟上来了：“明达啊，这位是？”

“见过两位大人。”滕明达先行了礼，才介绍道：“这位正是那晚护送我来程府的兄台，今日才考完殿试的陈烨霖。却不知，陈兄竟是郡主……不，统领大人的小舅舅。”

程开霁闻言颇为惊喜，本以为只是个有潜力的新科进士，没想到还和秦家有亲，那便天然是和他们站在一边的了。

“北疆五城都收复了？还有，统领大人又是怎么回事？”闭关断网近一月的陈烨霖非常茫然。

“哈哈哈，真是巧了，老夫没想到，兜兜转转都是一家人，咱们回花厅继续聊吧！”

没等一行人走回去，程府的管家急匆匆跑了过来。

“家主，外头起了传言，说是皇上脓疮症发，现已高烧昏迷！”

“什么？！”一言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秦仪君立即想到那天在太庙，建隆帝左腿被箭擦过的伤口。那么小一道口子，又立即叫了太医处理，竟然还化脓了？

她得进宫确认情况，要是皇帝真的性命垂危……那么她有两个选择。

一是在建隆帝去世时，立即召集所有人手攻入皇宫，用大炮占据高点控制局面，直接复秦称帝。

二是以始皇帝后人与神女转世的身份，用救建隆帝一命为交换，威逼利诱他在合适的时机主动禅位。

第一个方法会引发众方势力群起攻之，御军未真正归属于她，还有个崔氏占着潼州在一边虎视眈眈，而她人手不够多，即使有火炮也会被用上人海战术，造成很大的伤亡，甚至殃及百姓。

第二个方法的前提是，建隆帝还能清醒过来跟她谈判。

“我先进宫去看皇上，告辞了！”秦仪君丢下这么一句，直接带着师傅和珠鸢，牵了马儿骑上便往皇宫跑去，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唉……”程开霁深深叹了口气，真是多事之秋，皇上还没过继立储，要是就此去了，他们这些一心跟着皇上的臣子怕是处境不妙。

“以防万一，老夫也得进宫，明达，回去知会你祖父一声吧。”

众人各怀心事，就此散去。

秦仪君骑着马来到宫门前，拿出昨日到手还热乎着的御军统领腰牌，这次三人连马都没下，一路骑到隆庆殿前才下马。

跑到隆庆后殿前，只见房门紧闭，门前守着温石头和魏源。

“见过统领。”魏源态度恭敬，身体却稳稳挡在门前。

“郡主！您怎么来了，皇上正歇息呢，不好进去。”温石头那紧张的神情，一看就是在说谎。

“别挡着了，皇上脓疮症发高烧昏迷的消息已经在外头传开了！”秦仪君急促的语气让温石头一怔。

张珈一巴掌把魏源拍开，珠鸢跟拎小鸡崽子似的把温石头扯开，秦仪君毫不犹豫地推门进去，只见里头跪了一地十几个太医。

靳皇后和温小泉站在榻前，建隆帝面如金纸躺在榻上，两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额头搭着湿帕子，呼吸微弱。

靳皇后听见了她在外面说的话，脸色一变，目光如刀扫过那些战战兢兢的太医。

“魏源，把这些太医和隆庆殿的所有宫女太监都关押起来，好好看守，不许接触任何人。”

温小泉和温石头是皇上心腹，又一直没离开过皇上跟前，自然不包括在内。

那天的刺客已查明是崔兆荣派的，殿试结束皇上才撑不住昏迷，现在消息就传了出去，这些太医和皇上身边服侍的宫女太监里头肯定有崔氏的内应，才会传得如此之快。

脓疮症除了重新刮去伤口腐肉，再想法子退烧之外，没有别的对症之法，如今只能盼皇上福大命大撑过去了。

尽管他们都晓得希望渺茫，脓疮症一旦发作，能活下去的百不存一，皇上本就身体虚弱，还发作得来势汹汹如此严重……

“温小泉，你亲自去请滕相和程御史进宫议事。魏源，让宫内御军戒严，无我命令不许任何人进出，令李德元和何劭带兵封锁城门！”靳皇后是个果断的人，立即作出决定。

“等等！”秦仪君出声打断：“让我先试试。”

她将手伸入袖口，实则是从空间里拿了一个小瓷瓶出来。

“这是退烧药，效用极好，起码能让皇上先清醒过来。”

秦仪君说着，从桌上拿了个干净的茶杯，先倒出一点点来，当着众人的面喝了下去，然后又拿起一个茶杯，按剂量倒出半杯，递给温小泉。

温小泉接过茶杯，看向靳皇后。

“殿下，相信我。”

在秦仪君笃定的眼神下，靳皇后缓缓点了点头。

温小泉端着茶杯，小心翼翼地捏开皇上下颌，慢慢将药一点点灌进去，再擦去嘴角溢出来的一些。

靳皇后紧盯着榻上的建隆帝，一刻钟后，只见面上的潮红明显褪了一些。她忙上前用手探了探温度。

“没刚才烫了，仪君，多谢你。”

秦仪君微微摇头，没有多言，她在等建隆帝醒来。

又等了小半个时辰，榻上垂垂危矣的老人终于睁开了眼睛。

“皇后……朕怎么了？”

“是脓疮症，皇上，你腿上的伤……”靳皇后说到一半，喉咙哽住再也发不出声音。

她心绪纷杂，是这个男人让她失去自由、囚于后宫如笼中鸟，她不是没有恨过。但年轻时待她的好、相伴几十年的情分不是假的。

作为皇帝，他从未对不起天下百姓。如今他须发皆白，性命垂危躺在床上，爱恨成败皆成过往，她有些不忍说出接下来的话。

“朕……还能活多久？”建隆帝抬起右手，用力握住锦被上靳皇后的手。

“太医说，多则一月，少则……三五日。”靳皇后说完，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别哭，别哭……温小泉，取圣旨笔墨来，皇后，你替朕写……”建隆帝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抬手拂去靳皇后脸上的泪水，面容平静。

秦仪君在旁边默默举起手，打断这感人的一幕：“皇上，我有件事儿想和您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