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冷情宫主vs断角神龙(9)
寒江雪带着墨清池来到了凡尘,来到了一处民风淳朴的乡间,这里是一个不会被人打扰的桃源,也是在寒江雪看来最适合消除戾气的地方。
搭了一个简陋的草屋,在屋前屋后种上几棵桃花树,再拦上一圈木头栅栏,这便是他们的家了。
夕阳烟树,盈盈秋水,淡淡远山,人间闲时好地方。
正值秋天,四处光秃秃的一片不好看,寒江雪便从别处挖来了一棵巨大的银杏树,天气好的时候,他就和墨清池坐在金灿的树下喝茶聊天。
墨清池现在已经能完全化作人形,就是还保留了头上的角。
每次寒江雪扫到他那一只孤零零的角,无可避免的又会看向他旁边的豁口,一个想法隐隐在他脑中成形。
龙是化作了少年模样,但他的心智是一点没变,按照他查资料的解说,目前的墨清池就是一个刚破壳没多久的小龙崽崽,完全就是人类三四岁幼儿的水平。
此时的墨清池呈现的就是一个天真无邪的状态,他对什么都保持本能的求知,话也是多到离谱,试想一个面貌俊美的少年整天一本正经的到处喊人是什么体验。
寒江雪是充分体会到了,他之前同事说过的孩子磨人是个什么状况。
要说先前墨清池缺乏安全感是绝不声张的内敛,那么现在他就是完全挂在脸上表现在行动之中。
只要看不到人,他就四处张望,嘴上喊叫个不停,直到看见寒江雪的人为止。
而且,他还会委屈,会表达不高兴,会明晃晃的要人哄。
这些体验让寒江雪很新奇,也很开心。
“道浔,为什么你穿个道袍却老喜欢往寺庙去啊?”托腮伏在桌上,墨清池眼睛跟着缓缓飘落的落叶走,直至那点金黄归于尘土。
“我以前是个小和尚,后来半路出家成了道人,因而偶尔会去寺庙看看。”半真半假的话寒江雪现在是张口就来。
“道浔,你说冬天快到了,我会冬眠吗?要是我冬眠的时候你会不会冻死啊?”想着昨日阴雨绵绵,墨清池忧心起了日后大雪飘飞的时候。
道浔身上一直很冷,若是没有他在一旁给他暖着,也不知他能不能熬过冬天,毕竟人可是会死的,前不久那个常在田里耕作的白胡子就死了。
道浔也是花白的头发,他会不会也……
“我冻不死的,要不届时你冬眠了,我就将你从土里刨出来?”清浅的眸中平滑的划过笑意,寒江雪故作沉思的提议道。
墨清池挺起身子认真说道:“刨出来倒也不必,我也没打算去挖个洞,届时天冷的时候我哪天一睡不醒了,你将我抱回床上便好了,你冷的时候就自己过来抱我,你自己记得长点心,到时我可不能主动抱着你了!”
道浔身上一直都很冷,冷的比清晨井里刚打上的水还冷,墨清池一直缠着他一起睡,一方面是他确实会做噩梦,其次就是他担心道浔一个人睡会冻死。
寒江雪听完他说话,只是笑笑摸了摸他的角。
冬天确实来的很快,早上起来便能见到草上未散去的厚厚白霜。
想着这里也待够了,寒江雪打算让墨清池去见见热闹,突然出现的一个念头,他们便行动起来,坐上牛车往京城的方向走。
在草屋待的这些天,寒江雪不曾使用过任何术法,故而在墨清池了眼中,他就是一个普通道士,从未将他和习灵者联系起来。
一路走走停停,一个多月的时间,靠牛车,马车和人走,或者是有时候运用一些小术法,在第一场雪到来之际,他们终于到了皇城脚下。
寒江雪不动声色展现他财大气粗的一面,买下一个四合院子,院中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一棵红梅树下,他们坐在四角亭下闲谈温酒。
天地洁白,稍有大的动响,便会击落一簇雪白,松柏上的雪簌簌而落。
墨清池脸颊脖颈已是一片粉红,他蒙蒙的看向对面的道浔,却见他依旧清明,端坐的挺直,一身紫衣,他永远都是这副淡然的道修模样。
或许是喝了酒的原因,墨清池总觉得今日的道浔有些不同,是哪里不同呢……大概因为四周都是雪的缘故,在一片刺眼的白中看他,墨清池觉得道浔也许更适合穿一身霜色白袍。
晕晕乎乎间,他好像看见了一个人朝他走过来,那个人一身寒凉的霜白,看不清他的脸,可依仗气息,墨清池觉得那人一定是冷情寡淡那一类的。
撑住难受的头,蓦然,一张他从未见过的脸闯入脑海,那张脸分外清绝好看,只是眉目太过清冷疏离,看着就如同是云雾缭绕的雪白山巅……
可不知为何,墨清池看到这张脸竟会生出恨意,浑身热血上冲,被控制住一般,脑中的恨意甚至驱使他扑上去,将那张脸的主人狠狠地搅碎……
寒江雪好笑的看着对面红彤彤的墨清池,见他一杯接一杯的往嘴里灌酒,寒江雪还以为他多能喝,想着这是不醉人的果酒,寒江雪也就由着他去了。
没一会儿见他趴在了桌上不愿睁眼,寒江雪无奈想将他带回去睡,凑近了,他才知道墨清池嘴唇微动在呢喃着什么。
俯身听了没听明白,寒江雪也就由他去了,将他扶起,踏过碎雪时,墨清池忽的挣扎。
“寒江雪,我要杀了你——”一道短促而充满恨意的话在寒江雪耳边炸开。
瘫软在他肩头的墨清池突然如此,寒江雪险些滑倒。
在雪中踉跄两步,稳住身形后,他在雪中愣了很久,那一声短促的梦呓像是一个禁咒,将他炸的四肢僵硬。
良久,睫毛轻颤,待根根睫羽染尽霜白,寒江雪终于动了,修长寒凉的手拂去身侧人头上的簿雪,长臂穿过腿弯,他将已经沉沉睡去的墨清池抱回房间。
寒江雪静静的看向床榻上的小少年。
墨清池脸颊粉红,陷在柔软的锦被中睡得很是香甜,不似先前的肆意张扬亦正亦邪,现在的他眉宇间只是纯真和稚气,很像被宠大的官家小公子。
衣袖被极为信任的扯着,寒江雪坐在床沿,垂眸看了墨清池良久,他一贯无波似境的眸中满是复杂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