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冷情宫主vs断角神龙（46）

意识到这次是真的将人弄生气了，寒江雪刮蹭着近在手侧的眼睫。

指尖的痒意弄的他也是难耐的紧，指骨在墨清池眼尾处蜷起，他胸腔发紧，也是心绪不稳的吐息。

“墨清池，你就真的笃定我能随时抽身？”淡淡的问话，寒江雪拿过墨清池的手，贴上自己振动不平的心口。

轻颤的睫羽动了动，像是一只停驻的蝴蝶终于扇动翅膀，遮挡严实的眼瞳展露，墨清池眼底的墨色闪过星星点点的光点。

而后……蔓延开来，浓墨晕染的眼中墨色淡去，触纸沉黑的墨迹晕开清透。

他掌心的位置在剧烈跳动……不输于他的跳动。

——寒江雪远不止他看上去的这般风轻云淡。

抬头，便是寒江雪悠然远望的眼，轻移视线，墨清池与他直直相望，才探清他眼中并无任何山水，清浅眸子里是漾开的。

“如今你可还笃定我能随时抽身？”寒江雪有些无奈，唇角抿出一个笑来，可他眼中却是泛酸。

“墨清池，其实自小银龙带我走出池沼的那一晚，我便已经放纵自己陷入旁的牵扯，并且……心甘情愿的沉沦。”

墨清池没有安全感，寒江雪一直都知道，他也试图改变，可不知究竟是哪出了错。

无论他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墨清池就是认定了他自己认知的那一套。

这些天寒江雪也发现了，墨清池身上的问题有些严重了。

平日更粘人不算什么，夜间强行被按住睡了便能看出异样来，他每回都是骤然惊颤梦中惊起。

他也曾问过墨清池是否有何不如愿的地方，才致使他极度不安。

毕竟睡梦之中的他每每惊醒后便会盯着自己看很久，魔怔似的一眨不眨，好像是他通过看他这一举动明白些什么。

将贴于自己心口的手拢住，寒江雪闭眼吻了吻墨清池光洁的额头，动作轻柔，一触即走，就像是墨清池在他睡着后吻他的力道一样。

“小墨，你还要迟疑我对你的心吗？”退开些距离，二人仍是咫尺相望，看着陡然乖巧的他，寒江雪仍是问他。

墨清池蜷起的手被迫抚平，隔着沁凉的衣料贴于大起大落的心口上，遏制他呼吸的酸涩逐渐退去，穿插心间的细密冰凌消融成春水。

墨清池四肢百骸陡然一轻，随之而来的是一种他从未体会过的飘忽感，醉酒微醺似的，他红了脸，连带着脑子也烧着了。

“寒江雪，我好像……怕了。”

飘忽着，墨清池试着袒露那没由来的心慌，他张扬肆意的眉眼紧紧皱起，脸上似笑非笑，不显山露水的压迫神情，此刻空余低落和迷惘。

寒江雪捧起墨清池的脸，细细看过，他拨动眼睑下的两弯光影，清泠的声音低缓几分，带着诱哄，“你具体怕什么，我们来一起面对好不好？”

火红的枫叶习习而落，打旋的落于二人周身，无形的为有些冷场的二人添上别的氛围，热烈张扬的颜色为两颗踌躇的心增添勇气，将那些深埋心底无人探寻的心思一一告白。

在此之下，墨清池试着别扭的吐字，邪肆张扬的脸上是破碎苍白和深深地无力。

“寒江雪，我不喜你有事瞒我……”

“你同旁人讲话时从不会分神看我，哪怕只是一眼……”

“你不喜同我亲近……”

“你在试图逃离我。”墨清池再次黑沉的眼一错不错的对上寒江雪的清浅眼瞳。

微哑的声音缓缓道来，他重申：“寒江雪，我抓不住你，半点都抓不住，从来，都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你甚至不愿知会我一声。”

“你将我当成小龙崽子，当成小孩儿，当成弟子，唯独没有将我当成你的……爱人。”

忆起百年来的种种，褪去的苦涩无力又如潮水般涌上来，心脏喉头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墨清池眼底的墨色愈加翻涌，里面的癫狂却暗含着无力的痛楚。

一次次不辞而别，每一次再见皆是我的一厢情愿，道浔子是，道浔是，寒江雪亦是。

再见，面对的无一不是破碎的你，数次消失不见，只会留下空余等待的我……

寒江雪默了片刻，将陷入回忆而滞愣的墨清池拢回肩头，借此动作掩饰各自的狼狈和破碎，照例一下下抚着他的后脊，喉间微哽。

“……对不住，是我考虑不周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不再抗拒墨清池对他的感情变化，或许是那次月华清辉下的披风，亦或是沉睡时周身缠绕的温暖，他记不清了。

数次将他圈定在一处，以修炼的名义独留他一个人，数年的独自修炼，无数次的死里逃生，墨清池始终都是一个人。

而他……确实也是一次次的欺瞒伤害他。

换了种方式，将他的高傲、邪肆都踩进了尘埃里，在无形的博弈之中，他总是输的惨烈的那一个。

“墨清池……”

寒江雪顿了顿，停下动作，垂下眼，他将身前的热度狠狠揽进怀里，交颈相依的动作，是冷与热的交汇。

“从即刻起，再不会有那些欺瞒了，其实……我寒江雪已经早早的就有了牵绊，从我遇见你的顷刻，你便已经抓住我了。”

开始或是感同身受，往后是对小银龙的喜欢，再往后是对小墨的弥补和治愈，后来，便是对另一种感情的牵引探索。

无形之中，他们两人早已割舍不开了，破碎的人聚在一处，是能相互依偎、互相救赎的……

扎人的地方于他们而言，那是另一层自卫甲胄，亦是对方需要层层加固的裂碎起处。

“可愿同我结下其它术法？毕生牵绊的那种。”既然现在不能给他足够的安全感，那此刻借助外物算是一个过渡。

“不必了，”搂住他的腰背，墨清池深嗅眼下衣领中冷冽，像是累了，又像是想通了，他将全身的重量交付出去，全身心的感受身前人的微末动作，“若是我想，自有千千万万的法子将你强行束缚，可我想要的……只是你的心甘情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