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黑影
外头天色将晚,滇城天黑得慢些,可她看见的那个地方,天色几乎是完全暗了。
她又闭上眼,企图多找些线索。
以她现在的水平,大部分时候只能看见自己设了屏障的地区,那场景太过清晰,所以一定是自己设了结界的地。
那也就只有一个夏家了。
夏家老宅的神坛是坐北朝南的,倘若是在自己左手边的话……那应该是在东面。
东面!还有比这更巧合的事吗?
她又闭上眼,画面里一个小脑袋出现在她的视线里,那脑袋转头跟她打了声招呼,金色的眼睛无辜又清澈。
庚辰青看他有些眼熟,白色的蛟,头上长了两个小角,角不锋利,看着嫩嫩的,像刚长出来的。
庚辰青带着困惑,问了一嘴,“你是?”
那小蛟睁大了眼睛,仿佛听了天方夜谭。
“我,是我,那天你让我来这守着的。”
庚辰青愣是没认出来,变化太大了。
他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我好久以前也是白色的,你见我时我一身黑,还没角,现在没认出来也正常。
原来是长好了。
“你看看你看看,原来是相由心生。”
做了恶事,连带着清灵水白的模样都变得凶神恶煞,白变黑,不要太生动。
她戳戳这小白龙刚长出来的龙角,“可要长长记性。”
“有名字吗?”
他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没有。”
有过那也想不起来了,一直没人叫,时间又久远,他们重名率也高。据他所知在山脉上喊一声小白或小黑,能炸出一大片来。
“那就叫大白。”
这家伙身形高大,就算失了修为身形也比同修为的大些,身形高大,且白。
大白直点头,这名儿他喜欢。
“怎么了嘛这里。”
庚辰青指指他眼前的地方,“看见一个黑影没?”
大白循着她的方向看过去,空旷的荒土地一个人影都没有,更遑论黑影了,只有时不时传来的狗叫声。
“没有。”
笃定的回答让庚辰青背脊发凉,因为那黑影依旧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同一个位置。
她等不及确认,直接打了一道雷去,那黑影被击中,瞬间消散,像纸一样脆弱。
不是真身。
庚辰青忍不住骂了两声。
她抬眼看了看在边上的大白,给他添了一道金光,嘱咐他一定要多注意。
临走前又忍不住唠叨两句,“有事立刻通知我。”
“知道的,知道的。”
那东西修为在大白之上,所以他看不见。
目的自然不是为了吓他,想来应该是像监视器一样的功能。
庚辰青总觉得不太舒服,但她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这黑影出现得太过莫名,别说大白不知道,就是家神和夏霖也不知道。
上次那件事让她和夏霖惊觉他的身子和那神坛的联系有多紧密,这事儿他们不知道,可那伙人却清楚,也不知是无意中还是故意而为之。
用着不太邪性大白破开口子,然后再来一手邪的,那杀虫剂应该是没加东西,只是夏霖本就肺弱,吸了刺激的自然更弱,因此趁虚而入罢了。
精妙恶毒的手段,细思极恐。
究竟要干什么。
庚辰青头又疼起来,这件事还没完,如此狂热的作派,只要没得手,一定会想出更狂热的方式来。
“庚辰青。”
白潇奶呼呼的声音从卧室里传出来。
“来了。”
她用力揉了揉太阳穴,回到房间,白潇果不其然在床上窝着了。
“困了?”
小猫朝她伸了伸爪子,“嗯,帮我关灯。”
工具龙本龙。
庚辰青乖乖把灯关了,想想又觉得不服气,闯进被窝里对着小猫一顿揉搓。
冷冽的气息随着庚辰青闹腾把自己辛辛苦苦暖起来的被窝也弄凉了。
白潇有些不满,可又舍不得庚辰青冻着,她伸出尾巴包裹起庚辰青的脖子,把她拉近自己身边。
“睡觉。”
庚辰青很受用,有些享受的眯起眼睛,“洗个澡就来。”
浴室里氤氲的热气让她短暂性地放空,兴许是天性使然,只要一接触水,她便能想到许多从未想到过的。
就好像杂乱无章的大脑被理顺了。
似乎真是起了作用,庚辰青突然想到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按常规的理解,人身上有天地人三魂,但神仙下凡除外,像她这样的,不入轮回,基本无地魂人魂,只有受封印的天魂。
那为什么白潇会出现两个神魂呢?
她又卡住了,这次是无论怎么冲也冲不顺的。
她没有再想,答案总会出现的。
当庚辰青带着湿漉漉的水气钻进被窝时,白潇心里的火气一下消了,只剩下充盈的雨后青草味。
她听力极好,当了猫之后更甚,庚辰青洗澡时那稀里哗啦的水声让本就困倦的她怨气极大。只是现在那股怨气被一场油润润的温柔春雨浇熄,只剩下突然袭来的困意。
还没入睡,边上就传来细密均匀的呼吸声。
今天居然睡得比她要快,难得。
她仔细端详着她的脸,却在额角处发现一道极细微的口子,她凑上去闻了闻,细细的血腥味,像新伤。
笨龙,又让人打着了。
而且她还不知道自己挨打了,不然她一定会在自己没看到之前处理好。
那伤口已经结痂,明明是细微得不能再细微的小伤口,可白潇总觉得不安。
她把爪子盖在上面念了好几遍金光,直到那股极淡的血腥味也散去,心中那股不安感似乎也随之消散。
庚辰青五官生得周正,眉眼间的淡漠和疏离看着便是杀伐果断的战神模样,柔美英气的五官,倒是和玄女姐姐长得有些相像。
只不过,比起玄女,她更像是深不见底的青绿潭水,掀不起任何波澜。
直到遇见她时,那水面上才能溅起些波澜。
她爱惨了她这副为她折腰的模样,可越是爱,越是怕万劫不复。
……
庚辰青是被热醒的。
一起来就看见白潇毛乎乎的爪子搭在自己额头,温温热热的,可也太热了。
她下意识一摸,竟然摸到了一个小小的疙瘩,是一道细小的划痕,微不可闻,但已经被补好了,只是剩点痕迹。
什么时候弄到的,还在额头。
她打开微信,夏霖给她发的消息像积压了许久一样,一条一条往外弹,震得庚辰青手发麻。
夏霖家住一楼,前几天他发现总有个男人在他家附近不知道看些什么,当时家里拉着窗帘,近傍晚的时候,隐约能看见那踱来踱去的影子。
后来他把窗帘拉开,那人听见里屋的声响,头也不回地走了。
当时天暗,具体是什么样貌也看不清楚,只知道是个身量中等的男人。他没多在意,只当是什么小偷踩点,发现屋子里有人就跑了。
可今天早上他不在家,可他前脚刚走后脚来了个人按门铃。
夏霖妹妹还小,从猫眼看是个陌生人就没开门也没吱声,谁知扭头就看到那人站在阳台外的那片空地上探着头往里望。
光天化日下,那人就站在那直勾勾地盯着,也不说话,也不行动,看了好一会儿扭头走了。
把人小姑娘吓得够呛。
一问身形,居然与那天傍晚在他家窗外游荡的人差不多。
他着急忙慌的从外头赶回家,手上还捏了块路过工地找的红砖。
只是四周绕了好几圈,什么踪影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