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一个除夕
临近春节，大街小巷里节日氛围渐浓，但白潇从小到大没有正经过过一个好年。
去年过年她一个人回了自己住得最久的那个宅子。
偌大的宅子只有她一个人，外头到处都是烟花和鞭炮的声音，她很害怕，像一只躲在角落里舔舐伤口的小兽。
后来她饿了，翻遍了外卖软件，一家配送的都没有。
她拿着导航走了好久，最后找到了一家24小时便利店，便利店里没什么她爱吃的，徘徊了许久买了一块面包，在便利店里顶着店员怜悯的目光吃完了。
冷冰冰的面包，像是在嘲笑自己一无所有。
去年她的状况，庚辰青是知道的，那时白潇大概是难过到了极点，主动给她打了电话。
电话那头此起彼伏的鞭炮声混着她落寞至极的声音，衬得她更悲凉。
她试探性地问了一嘴，可白潇没哭也没闹，只是自嘲地告诉她，她没被邀请。
庚辰青是喜欢过年的，所以那年她很不好受，可也无能为力。
今年还没到过年，她就张罗起来了。
她跟家里说好了不回去，爸妈虽然惋惜，可也没多说什么，还给她寄来许多楚庭特产。
庚辰青一大早给庚母打了电话提前拜年，一如既往的唠叨。
“囡囡，是自己一个人过年吗？”
“不是。”
庚母来了兴趣，一脸八卦的问道，“和女朋友吗？”
庚辰青往旁边看了一眼，“对。”
是的，我那变成小猫的女朋友。
“她不回家过年吗？”
“不回，她回不去家。”
“噢…”
原来是个小可怜。
庚母放心了，让她跟女朋友好好过节，旁的也没有多问，庚辰青向来冷清，也不爱回家，问多了总是不合适的。
白潇在旁边抻着耳朵听了好久，最后小心翼翼的问她，“你不回去过年吗？”
庚辰青晃晃手机，“招呼都打好了，干嘛要回去。”
“我跟我妈说了，我在这儿陪女朋友过年。”
“你妈没说你？”
“没有。”
白潇松了一口气，没挨骂就好。
想着接下来几天商家都在休假，庚辰青拉着白潇去买了许多东西，把整个冰箱都囤满了。
年前仅剩的那大半天，菜市场总是热热闹闹的，这年挣着钱和没挣着钱的都指着这天能吃顿好的，然后开开心心地开启下一年。
也算是对未来的一种展望和希冀。
白潇何时经历过这种场面，看着庚辰青在人群里挤破了头还护着她，想想也是有些可爱。
除夕夜的晚饭总要丰盛些，她把家里寄来的海鲜处理好，留了些放到晚上汆烫，剩下部份放到冷藏冰起来了。
除夕夜不吃炭炉火锅总少了些什么，所以她一如既往起了炉子。
又想着人多热闹，她把玉塔里的诸位都请出来了。
他们把体型缩了，满满当当的围了一桌，混合着五彩斑斓的辉光，看得白潇眼花。
她细细数了半天，龙，凤凰，麒麟，天狐，白虎，白泽，天马，有大有小，数得她眼晕，好在全都化了人形。
家里杯子不多，她只能象征性地放上几个，倒上酒和茶让他们一块品品。
庚辰青坐在主位举杯，“诸位，今年辛苦，敬大家。”
他们不知从哪变出杯子，从庚辰青给倒的酒水茶水里匀了些出来，回敬庚辰青。
庚辰青一饮而尽。
“新年快乐。”
屋子里响起此起彼伏的祝贺声，“新年快乐。”
白潇坐在椅子上，突然生了许多感慨，窗外的鞭炮声似乎也没那么怕了。
耳边传来庚辰青温热的祝福，“新年快乐乖乖。”
“新年快乐。”
她湿润的鼻子碰了她的脸颊，在猫的世界里，这大概等于亲吻的意思。
窗外烟火声突然密集起来，小猫耷拉着耳朵躲进她怀里，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嘴里呢喃着，“不怕的乖乖。”
白潇偷着喝了一小口白酒，那是庚辰青刚刚给他们倒的，她的酒量其实很不错，成了猫之后这倒是她第一次喝酒，只那么一小口，她好像就有点上头了。
她跌跌撞撞跑到她身边，庚辰青有些嗔怪地捏了捏她的爪子，但还是把她带进怀里。
“你知道吗？庚辰青。”
“嗯？”
“去年，她没邀请我，我知道她为了什么，为了维护自己所谓的面子，为了她想要的荣耀。”
“前年，她想让我过年陪她，过年前几天喊我回家，对我嘘寒问暖，到了晚宴的时候，我才懂她什么意思，那天她愣是让我喝了好多酒，好让她在那其他人面前涨威风。”
小猫委屈起来，眼里止不住的掉泪。庚辰青不知说什么，只能静静抱着她。
“人嘛，我知道的，你拥有一样很好的东西，注定要失去一些东西。”
“可我还是羡慕。”
“喝到最后我小姨看不下去，悄悄把我拉到一旁，让我自己先回家。”
“我小姨只是我爸的二老婆，可她是我亲妈。”
“庚辰青，做人太苦了。”
“我只不过想得到她的认可罢了。”
豆大的眼泪一颗一颗砸在庚辰青身上，濡湿了衣服，她手忙脚乱，不知如何安慰，只能等她哭完。
“太苦了…”
等了好久，一点声响都没有。她低头一看，白潇已经睡着了，脸颊两边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她叹了口气，用温热的湿毛巾给她擦干净。
世人之苦千千万，求不得，爱别离各占一半。
求不得，爱别离，她都占尽了，莫说她觉得苦，就连庚辰青听了都觉得苦。
小熊站在一旁听了大半天，早已气得摩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冲过去白家搅个天翻地覆。
“老大，要不我去一趟？”
庚辰青撇他一眼，“你忘了人家家里有什么了？”
“到时候把你困住看你怎么办。”
小熊不服气，嘴里嘟囔着，“有几个能困得住我。”
庚辰青把白潇送回房间安置好。
出来轻轻拍了他的熊脑袋一下，“你别这么自信，他们家我看没那么简单。”
“那白夫人也是会点东西的。”
“虽然论术法肯定不及我，甚至是远不及我，可眼下我们要对付的东西太多，不能再节外生枝了。”
小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怪我，我想的太简单了。”
“再一个，能发展到如此地步的家族总有些气运在身。”
“无论如何我们也无法横加干涉，至于他们后世如何，我们管不着，天道守恒，该如何便如何。”
“记住，只要他们不伤害白潇，别的暂时不管。”
嗯嗯，小熊认真的点点头，表示自己听进去了。
窗外漆黑，浓夜如水，庚辰青突然感觉头皮发麻，但下一秒那感觉便消失了，扭头看看窗外，平静无波。
她愣了一会，还是在结界上多加了几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