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回程
海浪声一浪接一浪，周遭也越发静谧。
“那你……”
庚辰青有些迟疑，指尖扣在礁石砂岩上硌得生疼，“那你怨过我吗？”
如果那时她不是那副不成器的模样，或许白潇就能和她一块远走高飞，或许就没有后续这些……这也是她一直歉疚着的。
“怨你做什么？”
她声音很轻，也很困惑，“有缘无份罢了。”
即便庚辰青当时能养着她，她又能躲多久？她也深知命运这东西不会让她活得太轻松，无论从哪个角度。
所以没能把她带走反而是必然的，甚至可以说庚辰青只是刚好站在了命运的节点上，而她的节点又刺激了处于底谷的庚辰青。
心不死，道不生。
庚辰青轻咬着字句，“你该怨我的。”
无论从哪个角度。
“知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道理，也知道无非命运节点，以死局激我之心性，可这命运也太狠了。”
“对你太狠了，白潇。”
白潇咬着口腔内壁上的软肉，直到锋利犬齿带出一丝血腥味，她才停下。
“还行吧。”
她的声音又低了几分，“我好想回去。”
“快了。”
海浪骤然拍得猛了些，庚辰青拉起她的手，“走吧。”
……
新中市附近山中一处僻静道院，山门再次被开启，吱呀木门声在黑夜中显得格外抓耳响亮。
后宅院跑出来留院驻守的年轻人，看着来人激动大喊，“师父你终于下山了！”
来人满脸胡茬，一抹脸，低喝一句，“别喊。”
下山时才开机的手机里弹了不少消息，他草草浏览一遍，找到夏霖拨过去，“下山了，明天中午请我吃饭。”
电话那头习以为常，“明天中午家里馆子见。”
挂了电话，夏霖不禁要把他这次下山和地震联系在一起，但庚辰青那天也没提及什么，只说让他好好待着，别到处乱跑。
想了想，他还是给庚辰青发了消息，“我二叔下山了。”
庚辰青淡淡回一句，“知道了。”
想了想，又紧接着一句，“在凤城。”
果不其然，消息刚发出，她仿佛能感受到那条龙的兴奋和激动，“特产，师父，特产！”
夏霖一直把凤城看作第二故乡，对这地方心心念念，却一直没空正儿八经地走一遭，听见她回了一趟，自然也想顺点东西尝尝。
她给晚上拿了联系方式的店家又发去一个地址，加订了五斤，然后切回夏霖的页面。
“明天就走了，给你弄了点牛肉丸，别的没有。”
“好啊好啊好啊。”
庚辰青满脑子都是那条黑龙瞪大了眼睛咧嘴傻笑的画面，看得无语，只好把那画面一抹，转回神看看白潇。
明天要开车回去，白潇刚收拾好躺下，察觉到她的视线便转过身来，指腹轻轻地抚着她唇角，“怎么啦？”
庚辰青抓住她的手亲了一下，“没怎么，怪好看的。”
狐狸懒洋洋地卷起尾巴，“我知道。”
庚辰青一时失语，但也习惯了，她确实有说这话的资本。
“睡觉了。”
温热的花香味萦至鼻尖，白潇窝进她怀里，舒舒服服地调整了姿势，“哄我。”
庚辰青正苦搜着睡前故事大全，手头又被她揪了揪，狐狸柔柔地表示，“算啦，抱紧我。”
“好。”
满室寂静，只剩下彼此呼吸声，白潇的呼吸声渐匀，恬淡睡颜让人心生美好，眼下一切平静无波，可庚辰青总觉得，更大的浪就要来了。
夏霖二叔下山，或许就是一个信号。
回程白潇还是一路开了回去，庚辰青在车里感慨，“出来一趟，竟然还有点想家了。”
白潇打趣她，“你现在是滇城人啦？”
“那不是，我依旧是南粤人，只不过滇城待久了，家乡话都说不利索了。”
庚辰青讲粤语的时候很好听，讲凤城方言的时候也很好听，无论哪种调调都比讲普通话多了几分温柔质感，白潇一直深有体会，毕竟从前她总缠着她学粤语。
“还好吧。”
白潇安慰道，“看你跟火锅店老板唠得挺利索的，我一句没听懂。”
“不过话说回来，下个高速站就是楚庭，要不要顺路回家看看？”
庚辰青有一瞬愣神，她确实好久没回去了，前两天家里来了电话，说了些近况，还问她过得如何。
“想见我妈吗？”
白潇以为自己听岔了，“嗯？”
“我说，你要是想见我妈，那就去楚庭，不见就算了，直接开过去。”
“你这叫什么，二过家门而不入，你妈知道了不得骂你？”
“有什么好骂的。”
庚辰青若无其事地喝着水，“她又不知道。”
话题转开，白潇暗暗松口气，她也不是不想见，只是还没有光明正大的理由见，也不知道该拿什么身份见，更不知道问及家庭情况工作收入是该怎么说。
回程的路还算顺畅，第二天早上她们就到了家门口，下了车进了家门收拾完，白潇困得几乎要虚脱，整个人有气无力地趴在床上，等着庚辰青从浴室出来跟她一起入睡。
浴室水声稍一停，她就感觉自己绷着的弦瞬间断了，再次醒来已是晚上八点。
庚辰青醒得早，推开房门进来问她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她想了想，“想吃牛肉丸。”
“好，洗漱了下来吃，我去煮。”
她磨蹭着下楼，庚辰青也刚刚煮好，清汤米粉加上铺满大半碗碗面的牛肉丸，闻起来和那天庚辰青最后烫给她吃的粉几乎一模一样。
“尝尝，丸子早上到的，汤底就是丸子汤加胡椒粉和盐。”
白潇先喝了口汤，随后乐滋滋的表示，“一个味儿，好鲜。”
往常吃惯的米粉加上凤城的丸子，简直不要太搭，在庚辰青习以为常的目光里，她又怒加了两大勺油辣椒，然后高高兴兴地吃一口。
“好吃，爱吃。”
狐狸尾巴四处扬着，妖娆得庚辰青眼晕，她忍不住轻咳一声，“吃饭归吃饭，尾巴不要乱晃。”
白潇向来是个反骨的，纷乱有序的尾巴在话音刚落间便晃得更厉害，甚至抽了条出来缠着她，“就晃。”
“行吧。”
大龙落了下风，只能默默看她吃完，手还不自觉摸着腰间那层毛绒质感，直到狐狸轻咬着牙骂她，“臭木头。”
她嬉笑回应，“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