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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彪小子

我们这座不大的农村小城市,原本就是几个村子拆迁之后动迁得来的房子,可惜想当年,爸妈结婚之后没有买个小土房,谁能想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在未来的二十年内,居然会面临城乡改造。

所以买座小二层楼,跟银行的贷款,硬是撑了十多年才还上。

周围小洋楼里的居民大部分都是拆迁户,所以过的都比我家好,早在我上大学那会,这条街的大部分年轻人都买上了小汽车,而家里的老家伙们也都开上了价格相对便宜的货车或者是轿车。

唯独我家啥也没有,我爸那辆破旧的两轮小电动,在我的记忆里,每次行驶在路上,除了铃不响,哪里都吱嘎吱嘎的响。

周围的邻居们看到我爸神气活现的开了一辆二十多万的大吉普回家,表面上都是羡慕之情,在市中心混了五年销售的我,自然也能看出,这表面称赞的背后,也少不了嫉妒和议论。

管它呢,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爸爸年近六十,终于有了一台自己的车。

暂且不说人性的好坏,我们这条街上的老邻居,但凡谁家里有点事,大家都会互相帮忙,我爸把车子停在了门口,下车时还用袖口蹭了一下玻璃上的灰渍。

回到家里,妈妈得知这是金子义送给爸爸的车,更是激动的眼眶发红。

中午爸爸在门口挂上了谢绝迎客的牌子,今天中午,他和妈妈商量,决定做一桌子的好菜,请周围的邻居来家里吃饭,庆贺自己买了新车。

说到这里,我不得不提到原先的青沟村里有这样的一号人物,他的岁数跟我爸妈差不多大,智智力不是很健全的样子,谁家不管有任何事,黑市白事的酒水宴席上都能看到这个人的影子。

赶上冬天,指不定他还会溜到谁家刚烧好的炕上睡上一个大觉,待人家主人从河沟洗衣服回来,看到在炕上睡觉的男人,便会指着鼻子骂上一通,谁也不知道这个人的家具体道理在哪里,反正他的身影无处不在,时间长了,青沟村的大人小孩就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彪小子’。

我爸上午刚把车子提回家里,彪小子中午就赶到了我家的小二层楼,看到坐在门口的我和金子义。

低头哈眼地说道:“欣儿回来啦!”

从小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尤其是看到彪小子嘴巴里的一口大黄牙,我更是恶心地不想直视他的脸。

他见我不说话,一溜烟地进了厨房,等我去卫生间时,看到他正帮我妈拍着黄瓜。

爸爸把年前金子义给买的几瓶好酒给藏进了厨房的一个柜子里,招待邻居,他还是舍不得用这样的好酒。

他看了我一眼,本想招呼我去买酒,随即转念一想,金子义搞不好又会去办几瓶价格贵的离谱的好酒回来,于是,他拿起电动车的钥匙,自己出了门。

我不擅长做饭,只能在用餐区帮妈妈剥大蒜。

彪小子利落地炒着一道道菜,妈妈倒也清闲了不少。

妈妈把炒好的几道菜剥出一些,单独装在一个小盘子里,用保鲜膜缠裹好,放在一个篮子里。

“妈~你这是干嘛?”我疑惑不解问道,妈妈倒像是要去看什么人。

“今天是你大姨的生日,等会儿我去看看她,给她送几道菜。”妈妈的表情里流露出止不住的伤心。

她就这么一个姐姐,还突然就走了,妈妈的心里一直都不愿意面对这个事实,毕竟是一奶同胞,搁谁谁也放不下。

“大嫂,等会我帮你给亚晴送过去吧。”

彪小子拿起大铁锅一副大厨的架势,他把妈妈切好的海鲜扔进锅里,瞬间大火从锅里腾空而上,彪小子不慌不忙的拿起锅铲子翻炒着铁锅里的海鲜,我在心里默默地佩服,就凭彪小子这一身精湛的厨艺,去市里,随便找个厨师的工作,整个万八千一点问题都没有,何苦当个无业游民,混到现在连个媳妇都没有。

妈妈拿起一旁的纸巾擦拭着眼泪,哽咽地说道:“等下我和欣欣一起去吧,亚晴去世后,欣欣还一直都没去看过。”

说完,妈妈便脱下围裙,换上羽绒服,挎着装满菜的篮子,示意我跟她一起走,临走前还嘱咐坐在门口的金子义。

“子义,你在家待会,我们马上就回来。”说完,妈妈的眼神故意使劲瞅了瞅正在厨房忙的热火朝天的彪小子,一楼所有的钱都放在收银台的柜子里,即使上了一把小锁头,但还是一撬就能打开。

我笑着看向金子义,他身上随便的一件行头,怕是都能买下我们这栋小馄饨馆,妈妈委派给他的这项任重而道远的艰巨任务,使我忍俊不禁。

我和妈妈打车去往离县城不远的村里,落寞的村庄里,我一眼就认出了山根底下的破落房子,那不就是爷爷家的老房嘛!

妈妈指了指山下面的一个小台阶,给了师傅一些钱,问他可不可以在这里等我们一会。

司机说正常按照计价器走就行,见妈妈同意了,司机师傅就把发动机熄了火,电子计价器经过改动之后,没有随着车子的熄火而停止计价。

在这个交通不发达的农村里,这座山上几乎埋了村里的两代人,整座山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白色墓碑和坟包子。

很多来这里祭祀的人,往返打车都很不方便,所以县城里的大部分出租车,都对车上的计价器进行了改动。

由于是初春,台阶上的冰还没有完全的化,我和妈妈吃力地互相挽着胳膊,费了好半天的力气才爬上山。

坟地这种地方我还是第二次来,除了上大学那会,爷爷去世后,我来过一次,至于姥姥和姥爷去世,都是埋在他们的老家,我们这有个习俗,女孩子最好不要来这种地方,因为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只有男孩才有资格来这里祭祀。

大姨除了妈妈这一个妹妹,也没有别的亲人了,前夫是不可能来,她的女儿刘曼夕又住进了精神病院,爸爸对大姨的横死很是忌讳,所以只能拉着来看看大姨。

我们很快找到了一个相对心的坟圈子。

妈妈把篮子里的菜放在了墓碑前的白色石台上。墓碑上刻着刘亚晴三个字样。

我的眼泪也是止不住的一个劲儿的往下掉。妈妈更是泣不成声。

“姐姐啊,我带着欣欣来看看你,曼夕回来了,你别担心,我们大家会把曼夕照顾好,你出殡的前一天晚上,我没想到彪小子能为你守了一晚上的灵,这一点真是让我感动,没想到我们这些亲人都做不到的事,他做到了。你走后的没几天,王二虎来我家蹲了好几天,他误以为是咱家欣欣害的你,我的老姐姐啊,你到底是因为什么走的,你现在应该都知道,不怪咱家欣欣的啊~我和你姐夫给了王二虎提点钱,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们没有报警,希望你能泉下安宁。。。”

妈妈一边哭,一点对着大姨的墓碑念叨着,我在一旁,心里感慨万千,没想到彪小子居然为大姨守了一晚上的灵,而大姨的情夫叫王二虎,这个名字怎么听的那么耳熟,总感觉之前在哪里听说过,我绞尽脑汁也没想起来。

妈妈颤颤悠悠地站起身来,我辅助妈妈因为哭泣而颤抖的身体往回走。

下午四点,天气逐渐黯淡下来,夕阳笼罩着整片山头,漫山遍野饿墓碑,死亡对每一个人呢都是公平的,只是早晚的时间问题,而我们这一生不管经历多少,仿佛一切都会是浮云,向老一辈说的那句老话,死了真是什么也带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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