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是与不是？

宝鹃只觉被一盆雪水当头灌下，周身冰冷。

她瞳孔震颤，复又低头，弱弱开口：“是…”

小主那双眼睛虽然平静，却带有看穿一切的睿智，直叫宝鹃心惊不已。

被这样一双慧眼看着，只觉身处无形。

又怎能撒谎！

“宝鹃，你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我且问你，以后你是否还会听命她人，意图不忠于我？”

宝鹃‘砰砰’地磕了三个响头，大声哭到：“小主！奴婢是真心想要服侍您的！就算奴婢一时间误入歧途迷了心窍，却也没有想真的伤害您的身子啊！

您对奴婢恩重如山，年前奴婢家中母亲病重，是您让齐公公给奴婢拿了二十两银子救治，奴婢感念您的大恩大德，只是皇后以奴婢家人性命威胁，奴婢不敢违逆啊！”

说完又‘砰砰’磕了几下，再抬起头时额头已经红肿不堪，泪水鼻涕也糊了一脸。

陵容有些感慨，没想到对宝鹃的一点宽容今日竟然救了自己。

所谓有因必有果，这人啊还是要广结善缘才是，皇后啊皇后，你就不怕人在做天在看，善恶终有报么！

“可是昨夜六阿哥满月宴时，剪秋特意来吩咐你的？”

陵容叫菊青扶起宝鹃，菊青偏头不愿，见陵容欲要亲自扶起，只得气哼哼地扶起宝鹃，随即便偏头不愿再看宝鹃一眼。

这小主都知道？难道…小主很早便怀疑自己了吗？

想到这，宝鹃越发愧疚，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难怪小主信任菊青不喜欢自己，自己这样也是活该啊！

“宝鹃，你怎知是我给了你银两。”

“齐公公刚分到咱们这没多久，他能攒多少月银？就算他有又凭什么愿意救我一个外人，只有小主您菩萨心肠，才会愿意伸手援助，都怪奴婢蠢笨该死！这么久以后才发觉…

奴婢是拿了剪秋给的一些好处，只是她昨夜叫奴婢过去威胁奴婢若不照办便要把京郊奴婢的家人在这寒冷的正月里赶出京城，自生自灭！奴婢母亲身子不好，祖母年纪又大了腿脚不便，若是没有了家怕是要死在这凛凛寒风之中啊！”

宝鹃说起家中的亲人，陵容心中也有些沉郁。

自己母亲身子同样不好，她难以想象若是自己的母亲于这样的天气中被赶出家门是否还会有活路。

因而对宝鹃便生出了几分理解与同情。

“菊青，你去把小齐子叫进来。”

菊青以为小主终于要下狠心把这蹄子赶出去了，当下便气昂昂地快步走了出去。

而宝鹃亦是这么想的，在菊青迈步之时已经双膝发软，两眼发黑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

“不知小主您有何吩咐。”小齐子恭敬地进来开口道。

“你过来。”只见陵容起身招呼小齐子，对他附耳交代了几句，随后小齐子便点点头出去了。

看得菊青和宝鹃都一愣一愣的，一个不解其意，一个暗呼谢天谢地。

菊青气得跺脚，“小主，您是不是忘了什么！”然后便抬起下巴指向了宝鹃。

宝鹃双手攥紧，随即仿佛用尽全身气力下定决心，“小主！是奴婢有罪！您逐我出去吧…奴婢认了！”随后又大声哭道：“感谢小主对奴婢母亲相救之恩，只是奴婢没有这个福气能再伺候陪伴在小主身边报恩了…”

这俩人啊，看得陵容真是一个比一个头大。

“菊青，你去屋外深呼吸几次再进来。”

“啊？”

陵容见菊青不解地看着自己，“还不快去？”

见菊青出去，陵容轻声道：“宝鹃，你放心，你家中的亲人方才我已经给了小齐子银两，交代他好生带你家人安置到别处了。你若不想再在宫中，我也可想法子放你出去，你可与你家人团聚在一起。”

陵容还未说完便见宝鹃头摇得急切有如拨浪鼓，不觉有些好笑，随即又正色道：

“若你仍想留在我宫中伺候，有几句话你要谨记，倘若再有下次，便没有这么容易了，慎刑司会是你一生的归宿。”

见宝鹃忙又点头，陵容声音也平缓了些许：“你可还记得我从前便与你说过，我与二位姐姐交好，那些个腌臜心思我是不会有的，而你显然没有听见去。”

宝鹃羞愧地低下头，陵容又道：“我知你是个孝顺的孩子，可是在我这做事的只得听我指令与我主仆一心，你可见菊青什么时候向你一样这般多话？”

宝鹃闻言头越埋越低，随即顿悟：是啊，小主与惠嫔和莞贵人交好又有什么不好呢？小主对待下人一直宽容，每逢过节，自己的赏赐并不比别的宫里差，跟着这样的小主已是天大的福气了。

陵容见宝鹃稳重地点了点头，眼神坚定，便知她应是想明白了，“如今你打翻药碗，也算是护了我，从前的一切我便既往不咎。只是这以后你必要忠心对我，若再有下次我必不饶你。你可清楚了？”

“是！”

陵容点头，“小主，让奴婢先服侍您更衣吧，别着凉了。”

菊青已经回来了，见宝鹃上前顿时如护小鸡一般挡在陵容身前，看得宝鹃很是受伤。

“菊青，你去再给我炖一碗冰糖雪梨来。”菊青临走还回头警告地看着宝鹃，宝鹃紧紧攥着手指，心中有了决定。

陵容眼底涌进笑意，这菊青，不过倒是有些可爱呢。

看着宝鹃犹在原地发愣，陵容心中暗叹，“不是说扶我去换衣裳？”

宝鹃顿时两眼亮晶晶地，就好像前世刚入宫时那样，心思没被旁的污染。

陵容笑笑，眼前的人信任危机算是解了，只是皇后那边，让她如此如意，这口气自己倒是咽不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