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盂兰盆会
到了半夜,拢共又来了五人,皆是疲惫不堪,满脸憔悴。
此时庙里一共十五人,各自歇息,俱没有闲话。
夜晚的月光透过破败的屋顶稀稀落落照了进来,屋外蛙鸣虫唱不止。
在那墙角一个穿着斗篷正盘膝打坐的无名修士突然大汗淋漓,浑身颤抖了起来,神情显得十分的痛苦,不时发出低吟声。
众人无不被吵搅睁开双眼望去。
“他这是怎么了?”有人问道。
观慈禅师也睁开了双目,哀叹了一口气,长长道:“哎——又一位道友走火入魔了!”
“许是连着几日奔行,透支过度,境界不稳,被魔侵吞噬了吧!”有人似乎看出了点什么。
这个世界修行有毒,总是要付出代价,一朝不慎,可能就会走火入魔化作没有神智的诡怪。
那无名修士越发的抖动的厉害,浑身湿漉漉流淌出粘稠的液体,突然仰头张开大口,发出“咕噜咕噜”奇怪的声响。
“小心!”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众人纷纷退避得远远的。
那无名修士的嘴巴越张越大,有个脸盆般大小时,一个白惨惨光秃秃的脑袋从他的嘴里钻了出来,沾满黏腻的液体。
“这是什么鬼东西?”有人惊吓叫道。
那诡物像个没有器官没有毛发的光溜溜人体,先是钻出了头,然后扭动间身子也出来了,没有手没有脚。
“吧唧!”裹着黏糊糊的液体落到了地上,像一只长着人头的鼻涕虫。
那无名修士好似只剩下一张干瘪的人皮,和着衣物垒成一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擅自行动。这诡物看着怪异,不知根底,胡乱出手只怕会吃亏。
那人头鼻涕虫没有神智,行动如同野兽全凭本能。随便逮着一个修士,突然飙射了过去。
那名倒霉的修士大惊失色,“滚开!”叫喊间慌忙抽出长剑往前力劈。
寒光闪过,人头鼻涕虫瞬间被剖作了两半,落到地上时,已然化作了两只同样大小的人头鼻涕虫。
“什么!会分化!”有人惊叫起来。
两只诡物毫不停歇,又弹射飞起。
不容那持剑修士思索对策,眨眼就又到了眼前,他只能继续舞动长剑,唰唰几下,又将两只诡虫削作十数段。
就这短短时间,已经化出数十只人头鼻涕虫,最终一拥而上,顿时将那个修士淹没在了黏腻的虫群里。
“啊——”只发出一声惨叫,便被那些黏液腐蚀成了一具白骨。
众人无不惊骇,大叫着:“速速出去!”
一时间众人四散分逃,有的从门窗飞出,有的从屋顶破瓦飞出,也有的直接在墙上撞了个窟窿眼冲出。
白小乙自屋顶破瓦飞出,平稳落到庙外地上。虽然他自信可以轻易解决那诡物,却也不想当个出头鸟,随意露了自己的手段。
“现在怎么办?那诡怪越杀越多!”有人问道。
观慈禅师左右看了看没人出声,于是道:“此种不死诡物多怕雷火,可有哪位道友有此神通的,可出手将之消除?”
龟真人看了看白小乙,知其有此神通法宝,却缄默不言,心下了然,只神秘一笑,继续不动声色一言不发。
等了半天,见没人出声,观慈禅师只能叹息一声,说道:“既然大家都没什么办法,那便算了,留它自生自灭吧!大家也歇息的差不多了,我看便就此继续启程吧!”
随即跨上坐骑僵尸魃猊,飞蹄如烟便去了。
“如此不好吧!留此邪祟,岂不遗祸无穷?”有人担忧的说。
“那你留下慢慢对付吧!我们先走了!”
“那还是算了!”那人最后也只能放弃。
白小乙放出飞剑御空跟去,根本没有想除此邪物的意思。天下间的邪物多了去了,每天每时,都有那因为各种各样原因受诡异侵染变异的,杀得完吗?
心情好时碰见看不顺眼的便杀几个,心情不佳时遇到也不想理会。
……
又经过七天的跨山越水,总算来到南荒一座擎天巨山面前。此时仍旧跟随到来的只有十二个人了。
此处地界已然出了大乾王朝的疆域,属于蛮荒的原始丛林,各种毒虫猛兽诡怪无数,更有天然的毒瘴漫布,实在不合适人类居住生存。
而面前这座雄伟庞大的巨峰,便是他们的目的地——天柱山。
这山像个倒扣的米斗,上部长年积雪是个平顶,那盂兰盆便在其上。
“此山便是天柱山,贫僧任务便算圆满完成了!御空飞行的道友可先行一步直抵山巅盂兰盆地!”观慈禅师传音喊道。因他骑着魃猊而来,只能攀岩而上,飞纵跳跃间却也如履平地,毫无阻碍,速度丝毫不慢。
白小乙等九人,便直接朝着山巅飞去。
到了山顶,果见一个碗状的山口盆地,盆地上耸立着大大小小一百零八根通天石笋,最小的有房子粗细,最大的有数亩方圆,顶上俱被削平了形成一个个擂台。
每个擂台上都有人占据,有的擂台上正在上演激烈的斗法拼杀,或一对一,或单挑众,又或两帮人等互斗,混乱不堪,法宝乱飞,光烟四起,嘶喊不断。
也有的正在盘膝打坐,静待他人挑战。更有人正在忙着布置各种陷阱阵法等。
白小乙随着众人落到盆地边沿,并未擅自行动,打算先观察了解一下详情再作定夺。
与他一般想法还未入场,只在边沿观战的人数不胜数,形成了一个围观的人潮圈。
人们议论纷纷,不时点评这个,议论那个,不时欢乐大笑,不时惊叫连连。
“道友可看出了什么?”龟真人走到他旁边,闲不住的开口问。
白小乙神色凝重的道:“我原以为这听法席位争夺,大家一对一公平竞技,胜者留,败者走,哪曾想是如此不堪混乱场面。”他伸手一指某处擂台,继续道,“你看那处,十几个人围殴一个,直接将人剁作了肉泥,怎如此没有规矩?”
龟真人抚着胡须哈哈大笑起来,才道:“修行界哪有什么规矩可言?大家各凭本事罢了!这听法擂台也从来没有什么规定,所有的经验都是前人探出来的。”
白小乙不由疑惑,问:“都有些什么经验流传?”
龟真人还没作答,另一边同行的仙鹤童子嘎巴着尖尖长长的鸟啄忍不住插嘴道:“你这小娃娃好没见识!这擂法台虽然不禁人数,但是人越少,得到的机缘越大。相反,人越多,机缘越小,而且很危险!”
“危险?”白小乙不解。
“不错!你别看他们现在人多占着听法台无人敢挑衅,实则最后留在听法台上的必然只有一人,其余之人都是为其助力铲平道路而已。”仙鹤童子似乎是个好为人师的,咕叽咕叽讲个不停。
“呱!”也不知道得了什么毛病,说几句话还要突然来一声鸟叫。
“其实法会开始的时间也没个固定准确的,有时早有时晚。一旦法会开始,台上留了过多的人,法台对人的助益就会被分散,以致听法人抵受不住佛法中的邪染,走火入魔化作怪异。呱!”许是讲得口渴了,从腰间拿下一个扁平的水壶,拔了塞子,就往鸟嘴里灌了几口水。
“哇!真爽快!”喝完还不忘吧唧几下长长的嘴啄。
白小乙见他似乎不再叙述,作了个稽施礼感谢:“多谢道友不啬赐教!”
“好说好说!呱!”仙鹤童子显得很是爽快。
“仙鹤道友见识广博真令人钦佩!”龟真人笑眯眯的恭维道,“你看,那些人这不就下来了吗?一会可就有的苦果他吃了!”
白小乙闻言望去,果见刚才围斗的那帮人纷纷飞身跳下擂台,最后只留了一个看似年岁古稀的老者在上面。
立马,便有一个等待时机的修士飞上擂台对他进行挑战。许是觉得这是一个软柿子可捏,刚才抢占法台尚需一干人等助其围殴,现在只余他一人,拿下他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想的挺美,现实却往往不如他意。
那些老者的护道人刚从法台上跳下,也没有离开,而是守在下面,还没喘两口气,就见有人飞身上了擂台对他们的尊主进行挑战,顿时勃然大怒。
“好胆!敢上我们的法台!”
叫嚣着又一拥而上飞上擂台对那名修士围追堵截。
那名修士一边狼狈的闪躲逃窜,一边气愤叫喊:“岂有此理!你们就不怕法会时间降临,届时大家一起完蛋?”
“时间有的是,等我们剁了你,再下去不迟!也能杀鸡儆猴,看还有谁敢来此送死!”
“哼!我偏不如你们愿!爷便守在天上,不信你们敢一直呆在法台上!”言罢,后背展出了一对翅膀,振翅呼风飞上百米高空悬停。
台上众人顿时大眼瞪小眼,他们无人擅长飞天或者超远程攻击的手段,一时也是没了办法应对。
白小乙已然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如若组队多人一起上擂,法会随时有可能降临,届时便出入不得,有全军覆没的风险;而且就算一时成功夺擂守擂,事后也容易被人针对挑战。
不过也总有人存那侥幸心理,想着各种算计,什么先群推后单守,或者车轮战等,五花八门的战术应接不暇纷纷登场。
白小乙暗自决定,待会上场就展现出强大的手段,震慑住旁人,令人生不起挑战的勇气,省得无穷无尽的麻烦,最后反倒可能被别人轮番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