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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法贴

待鱼烤熟了之后,白小乙又拿出美酒请郑一剑品尝。

二人边啃着鱼,边酌着酒,左一句右一句聊着些碎事。倒有些江湖两相忘、对酒当歌之意。

又回想自己前世今生,不禁也有许多思绪万千。

“郑大侠可听过一首名为《将进酒》的诗歌?”白小乙忽然问道。

郑一剑微醺半醉摇头,“不曾听过!”

白小乙一时诗兴发作,单手执着烤鱼用的棍子当作剑,飞身而起,白衣飘飘,身姿翩跹,舞起剑法。

边耍边吟诗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他剑出如蛟,弯弯曲曲,脚尖一点,飞过溪泉。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他剑似细柳拂清波,荡起一圈圈波澜。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他身若惊鸿掠过树梢丛间,片绿不粘。

郑一剑看得出神,这样的剑法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可惜!无缘得授哇!

白小乙唱毕,也舞完,只觉得心境大有升华,哈哈一笑,轻轻一落复归坐到篝火旁原位。

此时他心情大为舒畅,倒也想到个折中的法子,便对郑一剑说道:“我深知你痴慕剑法,若真心想学,你答应我两个条件,我便指明你一条出路!”

郑一剑听得白小乙松口,顿时精神一振,想也不想就应承:“我答应!不管什么条件我必做到!”

白小乙认真道:“这第一件,你帮我去寻访一个名叫张英英的女子,她为报血仇必然会去高阳找那闵、廖、刘、罗这四家权贵豪门麻烦,你看看她近况如何?我曾传她飞剑之术,你若能寻到她便是你的缘法,持我信物让她将《新衍虫飞剑诀》传授于你!”

“是!”郑一剑将每个字都牢牢记住,不管如何艰难,总算是一条路子。

白小乙将手伸进衣袖里摸出一个巴掌大的金色金属鸭子,随手一抛,鸭子“嘎嘎”叫了两声扇着翅膀落到郑一剑的怀里。

“这是我随手炼制的一个小玩意,没什么特别的作用,可作为我的信物。”

郑一剑大感新奇的抚摸着金鸭:“我一定寻到张英英姑娘!”

“这第二件事,等你学会了飞剑术,便帮我去搜寻四种云气。这四种云气分别为高天之上太阳久晒不化的天罡云气,地肺喷吐的万载火气,集齐万家的炊烟,海底深渊之中的淤污浊气。这四种云气,每种需收取一瓮之数,尽量将其浓缩收藏。其中万家炊烟每家一缕,万家合计一瓮。”他怕郑一剑理解有误,还特意补充了说明。

“好!我一定办到!不负真君所托!”郑一剑暗自发誓,无论如何一定要将这两件事办好。

白小乙也相信他能办好这两件事情,就当是个交易吧!总归他没什么损失,既成他之美,自己也能有些获益,何乐不为?

夜已渐深,柴尽酒干,郑一剑独自一人下山去了,白小乙返回阁楼酩酊好睡。

自那夜会谈之后,第二日郑一剑一家便搬离了沿江小院,全家齐返高阳。

白小乙又恢复了每日枯燥单调的苦修生活。

只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没过一月,便有麻烦寻上了山。

靖安司巡检差柳永前来传信,进门就大叫:“祸事了!祸事了!”

白小乙早在客厅蒲团上端坐等候,见他如此慌张模样,不禁问道:“什么祸事了?”

柳永急不可耐的说道:“五松山大脱寺的六欲活佛通过靖安司向你下了辩法帖!法帖我给你带来了,你自己瞅瞅吧!”

说着将后背一个包裹丢在了地上。

白小乙满是疑惑,伸手一指地上包袱,包袱自行解开,露出里面一张血淋淋的人皮,不由厌恶皱眉。

那人皮缓缓飘浮在半空展了开来,一面血淋淋,一面白惨惨,白的那面刻画着渗血的红字,估计是在活人背上刻好了字才剥下来的。

“太乙接帖,二月十日,高阳城外江阳码头,辩法论道一较高下,大脱寺六欲邀!”

白小乙看罢人皮书,不解问道:“我与这个什么大脱寺的六欲活佛素未谋面,从无瓜葛,他这是犯了哪门子的病来找我麻烦?”

柳永唏嘘:“你道那肉莲佛母称号何来?只因她便是这六欲活佛的生母,修行界中便有人抬高她称作佛母,实是对这六欲活佛的敬畏!”

白小乙大感惊讶,“原来是为报母仇而来!不知他是个什么境界水平?”

柳永无奈摇头道:“那却不知,想必肯定比那肉莲佛母只高不低,不然也不能母凭子贵不是?”

这倒是有些麻烦!转念又想到什么,一脸怀疑的盯着柳永质问:“这无缘无故的,他上哪知道我的跟脚?不会是你故意向外透露的吧!”

柳永连忙举双手否定:“冤枉!我别说是对外透露了,便是在司里,我也从未谈论!不过你的道场住址在司里都是有所登记造册的,还是你自己填的,所以也不算什么秘密,知道的人不少。”

“那倒是奇了怪了!”

柳永压低了声音一脸认真的说道:“我听到个小道消息,不知道真假!”

“什么消息?”

“我听说是观慈禅师去五松山大脱寺挂单的时候闲聊,不小心说漏了嘴!”

白小乙一听是观慈禅师透露的消息,心里立马肯定,必然是他不假!好个小气睚眦必报的老秃驴,不就是斗鹿力的时候没有站他队吗?这就怀恨在心寻机报复了!

“他既然知晓我的场地,为何不直接找上门来,两两放对岂不更直接?何必如此脱裤子放屁搞个什么法贴,还递到了靖安司去,他想作什么?”白小乙百思不得其解。

还是柳永厮混在江湖庙堂,消息八面来风,摸着一脸胡渣揣测:“听说大脱寺正值新主持甄选,我看他是有意将此事做大,预想通过此事扩大自身威望声名,好谋求上位。”

白小乙嘲讽笑道:“什么活佛,还不是终日为这些名利情仇争来夺去!他修的什么道?参的什么禅?想通过打压我上位,只怕他打错了主意!靖安司里可有他的详密?”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特别是修士间的斗法尤为如此,最忌讳两眼抓瞎乱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碰壁吃灰。所以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柳永回复道:“有倒是有,不过列入了密档卷宗,如要查看需要花销功勋值。”

听到查资料还要花功勋值,白小乙大皱其眉,这可真是尽显封建王朝剥削本色,无处不压榨,偏偏自己平常根本不去领什么任务,功勋值常年处于空白状态!

“唉!明天我去司里打探看看吧!”白小乙。

最后赠送了柳永两壶男儿翘酒以作谢意,就打发他回去了。

如此又过了一日,白小乙搬运了一晚上的灵能运化为法力。到得天明,收拾妥当便放出飞剑驾剑光往大都高阳而去。

此时正值寒春正月,万物萧条,他于高空放眼望大地,白皑皑无边无际,人烟稀少,万物蛰伏,唯有那平原之上耸立的大都城尚有些人气聚拢。

照旧在城外野林里落下剑光,才奔着城门去。

此时的城外早没有了昔日那杂乱繁臃的难民营,变得空旷一片,仅有一些商贩赶着骡车马车往来进出。

白小乙暗想,那些难民不是死绝了,就是拉去什么地干苦力了吧。没有哪个王朝能够容忍一群难民整天无所事事的聚堵在都城之外,天天耗费米粮,还有损大国体面。

他信步走到城门口,早有守门的兵士远远看到他,急走几步恭迎道:“太乙法师!好久不见您的法驾了!今日小的有幸得见尊面,真是祖坟冒了青烟十世修来的福分!”

白小乙好一阵无语,见过拍马屁的,没见过拍得这么用力的,马屁股都要拍肿了。

看着眼前这个有些眼熟的小兵头,白小乙努力回想道:“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那兵头嬉皮笑脸说道:“法师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小的叫古八。”

白小乙一拍拳,释然道:“对,古八。怎么你还在这呢?就没挪挪屁股?”

兵头道:“挪啥呀?在这里才好呢!安安稳稳!不像其他军营,拖到了伏牢关,就没几个能回来咯!”

白小乙拍了拍他的肩,“不错不错!还是你看得通透懂得明哲保身之道!”

“法师过誉了!您可是要入城?”古八转头喊道,“你们几个别拦着了,快给太乙法师让道!”

白小乙摆摆手,“后会无期!”径往城内而去。

三步两步,已经消失在人流中。

经过重重关卡盘查,白小乙重踏旧地,来到靖安司八层大楼。

刚走近大门,便有两个不知名的接引巡检差向他行礼问好:“这位法师有礼了!不知有何事莅临八楼?”

白小乙刚想说话,楼内边有人大声斥喝道:“你们两个新来的好没眼力见,这位是混元伞太乙真君!”

白小乙眯眼往楼内瞧,见是柳永走了出来。

两个守门的巡检差大惊失色,这位的名声早就如雷贯耳,却始终未曾得见过,当即再重新行礼:“拜见太乙真君!”

“不必多礼,都是同道中人!”

白小乙越过两人,朝柳永走去,道:“柳兄可真早啊!”

柳永笑面迎道:“我知你今日要来查询卷宗,特意早早的在此等候于你!”

“有劳了!”

二人并肩走入大楼,只见楼内人员往来不少,各司其职,又或行走匆匆,三三两两攀谈。

更有不少认识他的人见他进来,连忙行礼:“见过太乙真君!”

这名号却是实打实杀出来的,才赢得诸多人敬畏。

白小乙也不托大,有礼必回,显得谦谦温良。

柳永边走边说道:“上头知晓了你的要求,有意见你一面,不知道你是否方便?”

白小乙却迷糊起来:“什么人想见我?”

“负责总揽八楼事务的李阁主李文矶。”

这他倒是没有听说过,何惧一见?

“前头带路!”

“请!”

柳永领着白小乙首次搭乘了一间机关升降梯。

“咯咯咯……”升降梯直接将两人送至第八层楼。

这第八层楼与那下方几层迥然不同,布置得尤为雅致,也没什么闲杂人等,很是静逸。

二人穿过一个走廊,来到一间大门前,柳永走上前去拉了拉一个绳索,里面有个铃铛“零零”响了两下。

“柳永引太乙真君到!”他报了一声。

便闻里面传来一个悦耳清澈的女子声音:“真君请进!”

柳永伸手示意白小乙自个进去,微微一笑,转身就离去。

白小乙自是不怂,抬手掌左右各扇了一股气,两扇门栅“嚓啦”自向两边移去,大门洞来。

他往内打量,见有一名英姿貌美,透着一股刚毅之气的女子正在桌案前提笔泼墨,想来便是八楼阁主李文矶吧!

在他瞧对方间,李文矶一边挥毫,头也不抬的一边说道:“太乙道友可有雅兴来品鉴一下我这幅《洛春山居图》?”

白小乙迈轻步走入室内,将目光移到桌面宣纸之上。但见一幅气韵生动的山水画卷跃然纸上。

“李道友这幅山水画卷干湿浓淡挥洒自如,意境优美,真乃不可多得的佳作!”

李文矶粲然一笑,如三春明媚,方抬首望向他,停笔道:“能得太乙真君如此夸赞,令我受宠若惊,窃喜自骄矣!”

白小乙不欲胡扯太多,直截了当问道:“不知李道友要见我所为何事?”

李文矶也不矫情,回道:“自是为了六欲法贴一事!”

“愿闻其详!”

李文矶讲述道:“那六欲和尚佛法高强,手段多端,凶威赫赫,许多老前辈对其都敬而远之不敢招惹,你可知为何?”

“但请赐教!”

李文矶一脸严肃认真的道:“只因他是数世转修,打娘胎里边带着前世记忆出生,不锻肉身,不炼灵能。”

白小乙有些不理解,问:“那他修什么?”

“他修神魂,悟禅机,勘天地自然,明宇宙真谛!”

白小乙听得更糊涂了,不锻肉身不炼灵能,他能有些什么手段?难道真个就只动嘴皮子辩论大赛?

李文矶自是看出他心中疑惑,打击道:“你莫要小瞧了他,他的手段鬼神莫测,兼具神魂境与悟道境两大境界的神通妙法!此乃佛家特有的一门转世修行法,一出生就是阿罗汉,故称活佛!”

白小乙倒吸一口气,神魂境他尚且没有踏足,现在又冒出来一个悟道境,这是上苍看他小日子过得滋润,就安排些大能要将他摁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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