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星汉灿烂何昭君21
半月后
袁善见收到了一个木盒,看上去平平无奇。
齐全开口,“这是何娘子送来的。”
说起来他也好奇,半月前何娘子和那程娘子一起去了庄子,闭门半个月他家公子上门也不见,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今日又突然送来了这么一个盒子。
袁善见打开了盒子,在看清盒子里的东西时瞳孔猛的一缩。
他缓缓拿起了最面上一张,指腹微微摩挲了一下,触手温润细腻,若蝉纱一般微微泛黄,轻薄若云。
上面写了一行字,字迹如行云流水,舒展优美。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齐全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颤抖着。
“这是……”
“取笔墨来。”
袁善见双眸亮的惊人,嗓音暗哑到急切。
……
廷尉府
梁邱起手提着一个小包袱进来,面色冷漠。
“少主公,何家娘子派人送来了一个包袱。”
“拿过来。”
“是!”
梁邱飞纳闷,“这何娘子怎么会无缘无故给少主公送东西?”
凌不疑看了他一眼,梁邱飞打了一个哆嗦。
包袱打开,一个方正木盒子映入眼中,凌不疑习惯性端详了一下,这才解开了锁扣,露出里面的东西。
满满当当一盒子,最上方压了一个规整的似玉圭模样的东西。
凌不疑眸光一闪,拿起了它,入手出乎意料的轻,像绢帛,又多了柔韧,平整光滑,被折了几叠,上面规整的写了几个字。
何昭君,程少商,敬上。
他展开一目十行看了一眼,把这折子放回盒子,啪的一声扣上。
“立刻进宫!”
扔下一句话,他大步流星的几步出了好远。
梁邱飞从未见过他家少主公这般凝重神色,心猛的一咯噔,那何娘子送来的盒子里到底装的什么?
就那似绢非绢,似布非布的东西,值得少公主这般动容?
他一头雾水的跟上。
梁邱起却是比梁邱飞敏锐许多,要变天了。
……
城外庄子上
昭君已经累瘫了,程少商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灰头土脸的瘫倒在椅子上,抬一根手指头都难。
椅子也是程少商做的,免了两人直接睡地上的惨况。
昭君最先只提了一个概念,描述了一下具体模样和大概用什么材料,其余所有东西都是两人一点点尝试。
院子里全是一人多高的大缸,密密麻麻上百口。
天知道试了多少种比例,失败了多少次才有如今的成品,昭君有生以来就从没有这么累过,每一口缸都要盯,每一丝变化都不能放过。
虽然做出来的纸张不如以前看过的白如雪,可她们真的已经尽力了,至少不会洇墨,也不会掉渣。
“那些大缸里的东西怎么办?”
“……厕纸?”
昭君拧起了眉,有些为难,“会不会太糙了,万一破了……”
额……
“那算了。”
程少商还是觉得有些可惜,“可以当肥料吗?”
都是些树皮,纤维之类的,应该是可以的吧?
“对了,你让人送纸到袁善见那,为什么还要送一份到凌不疑手里?”
袁善见师从白鹿山皇甫大儒,才名满天下,是文坛这一代执牛耳者,由他手里散出去自然要快许多。
可凌不疑就是一个冷面冷心,残忍狠辣的活阎王,为何要单独送他一份?还把配方都送他了。
昭君取了一张纸放脸上挡太阳,懒洋洋的。
“不是送他,是送圣上。”
程少商何等聪明,她这样一说顿时明白了。
这个饼饵太大了,她们吃不下,以她们两家也承受不住,只能寻求助力,再没有任何助力能比的上圣上。
圣上日理万机,她们要见一面太难,而对凌不疑来说却极简单。
他战功彪炳,在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深受圣上信重,由他去呈上是再好不过了,不过这也是一件得罪人的事,相当于强行将他们绑在一条船上。
若是世家反扑,怕是连他也免不了受波及。
“你这样信任他?”
信任他会呈到御前。
昭君扯下脸上的纸,转头轻轻一笑,清皎如月。
“信。”
虽然打定主意敬而远之,但她是信他的,他狠辣手段下是对万民的仁慈,杀伐果断却未伤及一个无辜。
他若是和光同尘,如今便是城阳候世子,可他不是。
她信任他,就如同信任袁善见。
袁善见也是胶东袁氏子,可他先是袁善见。
“好吧!”
程少商很难再信任别人,但她相信她,信她所信。
“等圣上的铺子开起来,我们也可以跟上,到时候我们的桃花笺,碧玉笺云水笺也制出来了。”
“嗯。”
“萋萋阿姊去林州半个月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程少商叹了一口气。
昭君微微蹙眉,“她三姊这次似乎不是小事,万伯母也一同去了。”
她缓缓坐了起来,把程少商也一起拉起来,“我们也该回去了,你一走半个月,你阿母那边没问题吧?”
刚开始她还每天两头跑,后来实在累了就和她一起住了庄子上,没回去。
“没事,我出来时和阿父说了,来你这里小住一段时日,三叔父的任令下来了,马上要去骅县赴任,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回来,大母他们应该都顾不上我。”
程少商伸了一个懒腰,混不在意的说着。
昭君已经在一边洗手了,一听骅县就觉得熟悉。
“我这几天应该要启程去青州,好像就要路过骅县。”
“你要不和我一起去,或者和你三叔父他们一起,等回来时我还要路过骅县,我们还可以一同回来。”
程少商有些心动,她想见识更广阔的天地,只是若是萧元漪不同意的话,她出不了都城。
“再等等看。”
“嗯,马车准备好了,我们这就回去吧!”
“好。”
两人腰酸背痛的上了马车,只想回去睡个三天三夜。
她们回去后就倒头就睡,也就不知道外面掀起了惊涛骇浪。
起因是善见公子破天荒办了一个文会,广邀大儒士子,以文会友,要知道袁善见从前可是出了名的孤高自傲,参加了几次文会后直言无趣。
十次相邀有一次都得让人受宠若惊了,这次居然主动相约?
不少人接到请柬出门的时候都忍不住抬头看看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
很正常。
那就是袁善见不正常了!!
怀着一种莫名的心情,众人如约而至,进门的时候衣冠楚楚,出来的时候一个个却全都面色涨红,神情激动恍惚,像吃了某种前朝禁药一样。
还各自紧紧宝贝的捂住胸口,看谁都像贼。
其他人莫名其妙。
谁都是有几个知交,有几个同门,有几个亲友。
第二日,一种名为纸的东西以摧枯拉朽的速度传遍了整个都城,甚至持续蔓延,如同瘟疫向天下扩散。
无数文人墨客为之疯狂,一纸千金难求。
袁府的门槛已经快被踏破了,当天下午,袁府闭门谢客。
在这种求而不得下,两人名字很快暴露在众人眼中。
众生百态,反应不一而足,所有人的目光都聚来。
一举成名天下知。
有人恨之入骨,自然有人奉之若神,在有心人推波助澜下携天下大势于己身,反而令心怀叵测之人不敢轻举妄动。
第三日,圣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