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月升沧海玲珑3
传国玉玺找到了,就在太液池下密库里。
随之一道找到的还有一笔堪称庞大的财富。
是年八月初三,日月换新天,新王朝拉开了序幕。
新朝开辟,一切百废待兴,要安朝政,也要彻底肃清戾帝余孽。
更何况乱世起义还有其他势力需要各个击破。
这初登基之时也是文帝最艰难之时,大熙几百年皇朝,死而不僵,戾帝生前大将公孙离还在,且手底下还有二十万大军,也是大熙曾驻扎边关最精锐的兵马。
文帝几次招降都不成,是要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了。
二十万精锐大军啊,文帝手下一共加起来也不过三十万。
若不是这支军队一直驻守边境,文帝不可能长驱直入,攻入皇城。大军首领公孙离是戾帝刚登基便一手提拔上来的人,他感念其知遇之恩,对戾帝忠心耿耿,一收到消息天都塌了,疯了一样不管不顾径直南下。
他的国灭了,他还守什么国门,替谁守国门?
霍翀驻扎在孤城,带领全族人拼死相助,以一座孤城拖住这二十万大军半年有余,这才给了文帝足够时间击破各方势力,稳定时局,新朝基业这才站稳了。
只是没想到,孤城城破,霍翀全族死于围城屠戮,儿孙尽没。
援军终于赶到时只有满城尸横遍野,这座孤城当真是成了孤城,霍家满门连同城中所有将士百姓,整个孤城没一个活口。
如此惨烈,震惊朝野。
消息传来的时候文帝大恸,几乎晕了过去。
下朝后便倒下了,连续罢朝七日,也是文帝登基后首次罢朝。
所有人都以为霍家满门已经全部覆灭,连丈夫凌益也是,以为妻子死在孤城,一年不到就续娶了表妹淳于氏,不想一年多后霍翀的妹妹霍君华带着儿子回来了,不知道他们一路上到底经历了什么。
霍君华曾经多盛气凌人一个人啊,骄傲不可一世,什么时候都一身光鲜亮丽,如今带着儿子,两人瘦的几乎不成人样,一身破烂蓬头垢面比难民还不如,让人几乎不敢认。
但确确实实是他们回来了,霍君华大闹一场,对凌益和他新娶的妻子喊打喊杀,闹的不可开交,还要和凌益绝婚。
她疯了。
文帝念在她是霍翀的妹妹,允了她,把她安排在杏花别苑休养。
她这样子是照顾不了孩子的,凌不疑又是霍家唯一仅剩的血脉,文帝便收了凌不疑作义子,把他接进宫里教养。
养在皇后的长秋宫。
玲珑也在长秋宫,她还是明章公主,只是不一样了。
人都有迁怒之情,再通情达理的人也不例外。
宫里的奴才最是会看人眼色,面上让人看不出,可却能处处让你不如意。
她没什么资格说,因为那个宠着她的人不在了。
只是过分了她也无所畏惧,有一次被那群皇子公主捉弄,被关到一间偏殿里整整一天一夜,她险些一条命没了,足足躺了一个月,之后她也一一报复了回去,他们凶神恶煞要追她,她就跑到崇明殿前坐着。
披头散发,光着脚,在下朝的时候坐那哭。
父皇说过一切行为礼仪最终目的就是让自己过的更好,不被人欺负。
让人不敢欺负。
她被人欺负了,还要什么礼仪,什么规范呢?
文帝那天的脸色好看极了,下朝后狠狠责罚了那几个人。
玲珑更招人恨了,也偷偷继续找过她几次麻烦,可不知道为什么,是他们太倒霉了还是怎么的,凡是想找她麻烦,欺负她的人,不是摔折胳膊腿就是磕掉门牙。
查也查不出什么不对,结论一致都是意外。
渐渐的,再没人敢来找她麻烦,也没人敢靠近她了。
爱热闹的小玲珑也习惯上一个人安静独处,一动不动,一坐半天。
这皇宫曾经是她的家,她熟悉极了,人又小,常常一个人躲起来别人也发现不了。
也因此知道了不少本不该她知道的事情。
皇后是个温柔善良的人,太善良便显得软弱,被那些人精一样的奴才试探几回便摸透了,阳奉阴违是常事。
越妃在天下平定后也在永乐宫深居简出,不撞见就只管自己一亩三分地。
所以这种情况下凌不疑孤身一人出现在这偏僻之处,被人戏弄落水玲珑也不意外。
“救……救命……”
他已经九岁了,可还是好瘦小,慌乱在水里扑腾,惊恐又绝望。
可这湖水太深了,玲珑看了看自己的小手小脚,比凌不疑还短,救不了他。
但她还是从假山里出来,准备找找附近有没有什么绳子杆子或者喊个人,她穿了鞋,两个桃花铃被系在了手腕上,一动便是一阵清脆的铃声。
也让另一个提着杆子的人准确无误看了过来。
比她大三岁,生的极好,只是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是这宫里另一个孤僻不合群的人,一双眼睛好似寒星。
玲珑看到他手里的竹竿,眨了眨眼让开。
“你快去救他吧,他似乎坚持不住了。”
“……”
他唇抿成一条直线,提着比他整个人都长的杆子伸到水里,“凌不疑,抓住!”
还好凌不疑在杆子范围,他紧紧抓住这根救命杆子,泡了水后的体重差点把文子端一起拖水里去。
就在这时身边多了一股好闻的桃花香气,他一侧头就能看到她白皙柔软的小脸,眉心一点朱砂如画。
玲珑和他一起拉杆子,对水里的凌不疑说。
“你也用力呀,顺着杆子游一游,否则我们得一起下去了。”
凌不疑也是一个韧劲的人,当真爬起来了。
即使住一个屋檐下,玲珑和他也不熟,见他上来了就想走了,却被人叫住。
文子端皱眉看她的手,“你的手受伤了。”
玲珑举起小手,娇嫩的手心已经被磨破皮,一道道血丝已经青肿起来了,看起来就很疼,可她只是弯眸笑了笑,那一点朱砂也一下明亮起来。
却不再灿烂耀眼了,多了几分如月的静美。
“回去上个药就可以了,一点小伤而已。”
她走的不带一点迟疑,铃声也越来越远。
文子端低眸看向竹竿上的红色,他见过她,刚进宫不久,她因为摔了一跤,一个人蹲在地上哭,就在他必经之路上。他不敢走过去,听她哭了两个时辰,嗓子都哑了。
可现在她不哭了。
他转头问比他大,却比他瘦小很多浑身湿淋淋的凌不疑,“你自己还能走吗,用不用我去叫人?”
凌不疑看了他一眼,沉默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