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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无巧不成书

一九三七年冬,日本人统治下的中国,为了蒙上一块遮羞布推出了汪精卫成立的伪政府。同时为了笼络人心和顾忌国际舆论,日本人除了严明了军纪,日本兵也不会随便在城里胡作妄为。当然只限于城里的华界和租界,偏远地区和乡下经常会有被日本兵挑死人的事情发生。

尽管行政公署换上了带着多家的一道黑色的青天白日满地红的旗子,可人们还是觉得世道不一样了。想比之前本就不太平民生不安的世道,现在的日子似乎更艰难,除了艰难之外还多了些惶恐不安。

这种惶恐让原本中国人都期盼的春节蒙上了一层阴霾,而人们对新年的期待更多的就是什么时候能赶走日本人,过上太平的日子。

眼瞅着进了腊月,余振生最担心的两件事,一件就是张竹林被人杀了,他知道这件事一定和张群青有关系,好在一个这件事似乎无声无息的结束了。张群青也刘超再次离开天津,刘超去哪里余振生知道,而张群青又和上次一样走的无声无息。

另外一件事就是家里的事,好在刘超来了消息,家里一切平安,钱也送到了。当然消息也不只这一个,二姐的病刘超找人帮忙看了,说是按中医说是郁症。按时吃药不敢说能康复,但至少不会出问题,药费不算少却也是当下余振生寄过去的钱能负担的。

现在的余振生差不多所有的积蓄都贴补了家里,他应成为支撑这个家的主要经济来源。他知道,自己也必须撑起这个家,父母需要赡养,姐姐的病需要医治。

爹娘不能没有二姐,尹慧和尹超也不能没有娘。思前想后,余振生决定听从余二河的意见,这路上到处打仗也不安全,这个春节就留在天津。

一场战争,让所有的人都突然变了许多,年轻的一下子就老了,少年的一下子成了成年,孩童也也一下子长大了。

坐在窗边的振家朝窗户上哈了一口,然后用袖子擦了擦融化了冰花朝院子里看着。

刘福翻个身眯着眼睛含混的问道:“振家,又不用上学,醒这么早干什么?”

振家穿好衣服跳下床,开门出去的一瞬间,刘福不禁将被子又拽紧了些。

余振生正在扫着院子里的积雪,振家跑到余振生面前:“哥,你就让我跟栓子哥一起回去好不好。”、

“崔哥,福子哥都回家过年,这院子不能只剩下师娘和蕊小姐是不是?”

“那不是还有武姐姐嘛!”

“武姐姐也是女人啊?”

振家拦在余振生面前:“哥,那不还有贾大哥吗?”

余振生无奈的停下扫着,他呼了一口气:“贾大哥不得看着那院子?再说人家贾大哥就不回家过年了?”

“你骗我?”振家抬着头盯着余振生:“你之前说,如果群青哥回来,咱们就回家。后来又说,栓子回去咱们就不回了。我觉得你就是不想让我回去。”

“振家!别闹了好不好,明年栓子留下来,我们回去好不好?”余振生本想呵斥,但他怎么人心呵斥振家呢?

振家一把拿过余振生手里的扫把:“算了,你就当我是小孩子吧,其实我都知道!”他挥动起扫把用力的扫着院子里的学,落在地上的雪被他扬的又飘飞了起来。

“你知道啥.....”

“你不说我也知道,我爹娘和振和是不是也死了?”

余振生一把拉住振家厉声问道:“谁跟你说的?”

“这还用说嘛,这都多久了,我爹娘我弟弟一点消息都没有。还有二伯二娘,以前都没这么疼我。上次二娘一看到我就哭,我猜的。你们就是不肯告诉我,就像我不会告诉张蕊一样。不过,哥,你知道吗?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我们都懂的。”

余振生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振家,好在这个时候院外传来敲门声。他走过去打开院门,门口站的是杨四丫。

张竹林死了之后,杨四丫就已经被张竹林原配夫人赶了回来,而贾丰却依然住在群青的院子里。余振生抬头看了看灰蒙蒙尚未大量的天,他很诧异为什么这个时候杨四丫会来。

杨四丫却在门口噗噗跪了下来:“我是来报丧的,麻烦你叫贾丰和杨五都回家吧。”

“你等等!”余振生没有问,杨家是谁的丧事,按理说这人情的事余振生不会不知道,可他见到杨四丫自然想到张竹林的事,心里便总是回想起杨四丫说过的那句我:“我的今日都是拜你所赐。”

的确,之前的事余振生觉得都是四丫一厢情愿,可张竹林的事自己是万万脱不开干系的。他赶忙回到房间,拍起来杨五,又跑到群青院子去找贾丰。

去叫贾丰的时候,余振生还在寻思,当下贾丰跟杨家已经断绝的了关系,还会管杨家的事吗?

可事实证明,振生是多虑了,贾丰知道杨四丫来报丧的,披上棉衣趿拉着鞋子就朝院外跑。

一院子人,也被这突然的声音惊扰醒了。刘福多问了句,余振生才知道,是四丫的爹没了。杨家老头卧床多年,似乎也不算什么太让人意外的事。

然而,就当院子里的人打算开始一天要做的事的时候,栓子突然回来了。

栓子昨晚回去收拾了一下东西,顺便跟老孙头夫妇吃个送行饭,当晚也就没回张记院子住。

早上栓子回来原本是件正常的事,但是栓子的样子却是极不正常,他一脸焦急的进了院子,一眼就看到余振生,上来拉着余振生就裂开嘴大哭了起来。

“栓子,咋了这是?”振生赶忙拉着身子往下沉的栓子。

“我干爹,没了!”

“怎么回事,你别顾着哭,赶紧说啊!”

栓子这才东一句西一句呜咽的说了事情经过,原来昨晚栓子和老孙头两口吃过饭,又跟崔卫唠了会家常,看时间太晚索性就没回这边。

老孙头照例去河边去看看他死去的亲儿子,回来的时候路过日本鬼子的哨卡。

放在平时,经过鬼子的哨卡鞠个躬,在给鬼子看看良民证也就过去了。可偏偏老孙头晚上多喝了两口,又刚去儿子坟头骂了几句不争气的儿子,这会酒正上头便也不鞠躬就朝城里走。

这晚在北大关浮桥上执勤的日本兵也正因为没能去成慰安所的事心情不好,老孙头不鞠躬鬼子急了,就把老孙头踹下了河堤。如果不是十冬腊月,摔晕了老孙头也不会就这么冻死在浮桥下的河堤上。

这事也是巧,老孙头和日本兵争执的时候,被急着去请大夫的杨四丫看到了。

杨四丫是顾不上管老孙头的事,自己的爹那正倒气儿呢。

更巧的事,孙婶忙了一天也累了,到了晚上知道到点儿老孙头也就回来了,所以昏昏沉沉的也就睡下了。等到早上睁眼发现老孙头一宿没回来,孙婶一下子慌了神,赶忙去喊隔壁院子的崔卫。

栓子和崔卫都知道老孙头晚上去哪,就顺着原路找,正碰上来报丧的杨四丫。

栓子要去跟日本兵理论,幸好有崔卫死拽着栓子,跟日本人哪有理可讲,赶紧安葬了老孙头才是正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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