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孝顺

李延年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屋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出了院子，才看见自家老娘站在隔壁院子门口，正跟杨奶奶聊天。

李延年跟杨奶奶打过招呼，这才问张秀梅：“娘，阿词和小树呢？”

“阿词去了知青点，小树被小二带着玩去了。”张秀梅说完又跟杨奶奶聊了起来。

李延年点了点头，准备去几个老爷子家里转转。才走了两步，就听她娘道：“哎呦，你不知道，老二媳妇手有多松。光我跟他爹，一人扯了一身衣裳的布不说，还又是罐头又是麦乳精的。你说咱农村人，喝那些玩意干啥。”

“孩子们孝顺，又是好几年没回来，应该的。”杨奶奶乐呵呵的道。

“孝顺那是真孝顺。我原是想着阿词随军了，家里的日子眼瞧着也还行，就不让老二再寄钱回来了。哪知道他们嘴上答应了，却还是月月寄钱回来，怎么说都不听。”张秀梅点点头。

李延年脚步没停，回屋捡了包点心外带几包烟后，就先往大爷爷家去了。

还没到他大爷爷家，就见李庆丰坐在湾子口的大杨树下，正跟几个大爷聊天呢。他忙走过去，叫人后一人发了一支烟，这才调头往他大爷爷家走。跟他娘不一样，他爹说的是他，说他带回来的二锅头，就是比本地的散酒喝着更有劲什么的。那瓶二锅头是他救了一个人后人非要送的，自个没舍得喝，这次回来就想着带回来给他爹。他爹好酒，却因为家里孩子多负担重，硬生生的戒了。这几年日子好过了些，这才偶尔去打点散酒回来喝。他们这地方的散酒，很多都是兑了水的，自然没有外面卖的酒喝着带劲。李延年想着想着，人就到了他大爷爷家。

李延年的大爷爷叫李红军，是个老红军，跟他爷爷是堂兄弟，李延年就是受他的影响才去当兵的。

到的时候，就见着老爷子坐在树根上发呆。人都走到他跟前了，他都没发现。他先将点心送进了屋里，大人都去上工了。屋里除了一个正在写作业的孩子，一个人都没有，所以他很快就出来了。

“大爷爷。”李延年坐下来后大声道。老人年纪大了，说话不大声他根本听不见。

李红军缓缓回过头，眯着眼睛瞅了老半天也没认出他来，只得问他：“谁啊？”

“是我，延年。”李延年凑近了些道。

“是延年啊，你不是在部队，咋回来呢？”

“我请了年假回来看看，上午才回来的。”

“我听老二说你现在是连长了，可得好好干，争取多打几个小鬼子。”

“哎，我晓得。”

…

说着话，去上工的人都回来了。

李红军的大儿子李大有，见着李延年过来很是高兴，将肩上的锄头给了大儿子后，走过去道：“延年来看你大爷爷了。”

李延年应了声，又跟大家伙打完招呼，这才掏出一包烟递给李大有，“大伯，你们这是去锄草了。”

“红河，这烟可不便宜。延年啊，你真是出息了。”李大有高兴的接了过去。他这大侄子每次回来都会给他带包烟，是个记恩的。

李延年笑道：“几年不回来一回，回来可不得买点好的给你抽。”

“那也是你孝顺，别说侄子了，就是你学明大哥几个都没给我买过几包烟。”李大有说完有些犹豫的看着李延年。

李延年见了就问：“大有伯，你可是碰见什么难事呢？”

“哎，孩子都是债。学杰处了个城里对象，人非要一辆自行车，没自行车就不嫁。钱倒是好说，亲戚们借一借，倒也能凑出来，关键是没有票。我就想着问问，你能不能弄到自行车票？没有就算了。”李大有苦着脸道。

李延年想了下才道：“大有伯，我手里没有自行车票。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能不能弄到我也不能保证。”

“好好好，人家要是有什么条件你直接来找我就行，不能让你为难，没有就算了。要不是你伯娘天天在家唉声叹气，我管那臭小子结不结婚。”

“我知道的。”李延年说完又跟李红军说了几句话，眼看着天要黑了，这才往家走。

李大有拉着他让他在家吃饭，他也没应。

回到家，宋词已经在做饭了。小树跟嘉林在院子里滚铁环，见着他叫了一声后就又嘻嘻哈哈的玩了起来。

“听娘说你去知青点呢？”李延年坐到了灶前才道。宋词跟知青点的人关系并不好，结婚以后就没再跟那些人来往了。

“听说我考上了大学，喊我去给他们讲讲题。”宋词点了点头。

“人喊你你就去呢？”

“都是些小矛盾，再说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她们也不容易。”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那时候年纪小性子又傲呗，真说起来，她们中的有些人也帮过我。对了，你醒了去哪呢？”

“去大爷爷家了，大有伯托我帮他弄张自行车票，我想着明天去找顾易然问问。”

“不用问他，我这有。”

“我怎么不知道？”

“你每天除了训练，你还知道些啥？”

宋词参加高考后就给家里寄了封信回去，问她妈到时候能不能帮着带下小树。周美琴收到信后。立马给她回了信，不仅答应了，还寄了300块钱和一堆票过来，说是她结婚的时候，她们什么都没出，这是补给她的。除了自行车票，还有手表票，收音机票、缝纫机票，三转一响，全都有。至于原主为何不跟家里联系，却是跟她下乡有关。她大姐有个对象，两人说好高中毕业就结婚的，谁知道那人移情别恋爱上了别人，为了甩掉她大姐，就骗她大姐说自己要下乡。原主的大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没跟家里说就偷偷去报了名。谁知道临到要下乡的时候，才发现她那对象不用下乡，更糟糕的是，她大姐还怀孕了。那个时候，他们家已经被人盯上了，哪怕偷偷打掉孩子也不可能立马下乡，所以才有了原主下乡的事。原主先还以为自己是在救她大姐，所以家里一说她就同意了。只等到下了乡，她才知道下乡意味着什么。不仅如此，她大姐最后还嫁给了她那对象。得知这个消息后，原主气的肝疼，就写信回去跟家里大吵了一架。在那之后没多久，她爸妈就相继下放了，也没再给她寄信，两边也就此断了联系。去年年底，原主爸妈才从农场出来，两边这才又开始重新联系上。

李延年见她脸色不好，小心问道:“那你不买自行车啦？”

“我都要去上学了，花那钱干啥。”

“我把票给大有伯，你没意见？”

“那你说说你对大有伯怎么这么好？”

“我小时候有一回贪玩，进山迷路了，是大爷爷找到的我。那个时候不像现在，山里面是真有狼，人都不敢往深处去。”

“这么说你命挺大的。行，你拿去吧。不过你别说是家里现有的，你就说是跟人换的。”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