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诡异老人
陆铭意识即将涣散，数以万计的飞剑废除了他的修为，磨灭着他的意志。
除了最先一批的术法之剑，之后的攻击仿佛已经感觉不到肉体的痛感，只剩下弥留之际的麻木。
万剑灼身，焉能不痛，只不过是肉身在极致凌虐中经脉已经断却，再加上意志的疲态，再难感受到罢了……
“结束了，有太多不甘……”
这是陆铭还能做出思考时最后一个念头……
“咚！”
“嘶嘶嘶……”
天空再次一声巨响！
其后还夹杂着如同玻璃欲碎的丝丝声，那是阵法屏障隐隐要被破开的声音……
阵法承受已经接近极限了，可能撑不了多久就会被攻开。
徐剑秋微微皱眉，他事先查找了关于陆家的一些资料。
陆家地处万剑王朝边荒之境，甚至在整个剑域都是最为贫瘠的地带。
不仅如此，此地紧靠万死无生的禁区，无论凶兽还是修士进入那禁区都是必死。
有记载，古时曾有天人去过那大凶之地，也是有死无生……
那等惊世骇俗的绝地，离这城池也不过百里距离。
因此，这周围可谓是人迹罕至，走兽断绝。
如果不是出了一个陆家，这片荒地中连脚下这座城池也不会出现。
而且陆东来生平多为战场征战沙场，功至封侯，唯一可能的就是征战时候，少数结识的同位之人。
但这些人大多都在王朝核心地带，此处方圆数千里，陆家根本没有修为强大的亲友。
而且就是那些稍微交好陆家的诸侯王公，大多都会审时度势、苟求自保，不会为了所谓情谊和王朝对着干。
在强大王朝的淫威之下，根本不会存在敢忤逆剑皇之命的臣下！
而这攻阵之人会是谁？
会有什么目的？
“我倒要看看，谁敢与我万剑王朝作对？你，率些人去看看，是何人在攻阵！”
“是，属下领命……”
“哗啦——”
此人还未前去，远处一声刺耳的破碎之音已然传来。
周围隔绝外界一个时辰的法阵屏障彻底碎掉，如同大面积的镜面同时破碎，略微淡黄的能量碎片散乱掉落。
莹莹散落的光能给城中惨相增添了些许光彩，之后由于没有了阵法维持，慢慢消逝，直到不见……
“嗯？”
徐剑秋紧皱眉头，他很清楚知道法阵的强度。
这阵法乃是他亲自命人所布，几乎是能够抵挡天人之下的一切攻击。
如今，阵法被破，屏障碎裂。
如若是有人强攻，怕不是天人才有如此实力？
万剑王朝立国到如今三百年，期间剑皇虽无比强大，曾剑指诸方，开拓了大片疆土，积蓄极高的威望，但期间也得罪死不少势力和不少人。
而这些人中，不乏有着天人的存在……
不排除这个可能，与万剑王朝有仇的其他大势力天人到来——这是徐剑秋最不想看到的。
当然，假如来者是精通阵法，找到阵眼薄弱所在，也能以天人之下的修为破解此阵。
“停止施刑……做好警戒！”
徐剑秋当即发出命令，来者未知，他不得不谨慎些。
“是。”
万千法剑在一声令下化作虚无，此刻的陆铭虽然没有将法剑尽数接下，却也已经成了一个血人……
周身上下，无不是血肉极刑下的可怖伤痕，流淌的血沁润在了废土之下。
“希望不是天人……”徐剑秋一脸凝重望着破碎之处的城边。
他所带来之人，可以应对天人之下的任何人，却难以挡住一尊天人的攻势……
要知道，天人作为修士的第三个生命层次，已经完全超越了普通修士的行列，完全是另一种层次的生灵。
哪怕号称剑域霸主的万剑王朝，其中天人的数量一只手也可数的过来。
气氛一下安静了下来，安静得让周围惨象看起来更像是人间炼狱。
北风轻吹，血沙漫天……
只见残破建筑的战火飞灰之后，缓缓出现一道人影……
“只有一人……”
一人破阵，更证明破阵者的不凡之处。
徐剑秋连同身后众人凝视着那道远处的人影，心境逐渐起伏。
人影渐近，极目而视，透过已经被刚刚一击清扫过的近处薄尘，已经看得出的身形样貌——
这是一位老人，一位极为枯瘦的老人。
老人缓缓翻过身前残肢断臂堆积的尸山，朝着陆铭的方向走来……
渐渐看清外貌，他有些凹陷的眼眸无神且浑浊，蓬头垢面下的衣衫异常破旧，瘦弱到皮包骨的身躯在废墟中缓缓前行。
不似是一个人，却又像是一根没插稳的竹竿，上面多了些随风而动的碎布烂条，风大了，随时都会倒下……
“这位……前辈？敢问何事闯我万剑王朝大阵？”徐剑秋见身下诡异老者逐渐走近，试探性询问道，语气还算客气。
周围数百双眼睛都在细细观察，对着来者做出正确的判断。
“……”
老人未答，于残垣断壁中继续朝前，直至到了身下血人身旁……
“前辈欲欲何为？在这浩然剑域，哪怕修为通天的天人，万剑王朝历来也斩过不止一手之数，可否与我剑朝为敌，还望前辈仔细斟酌、慎之又慎——”徐剑秋继续说道，语气舒缓。
语气虽然平缓，却是威胁，不过，老人这一次依旧没回答他的话，而是望了望躺倒在地上已经变成血人的陆铭，之后退上半步，浑浊双眼慢慢望向四周。
半晌，他朝天低声而叹：“心比天高游百年，命比纸薄苟残尸……到头来，那个自视天高、叛道离经之人却只做了孽，孩子啊，我想，你也会笑这人可笑的一生——”
声音低沉却悠远，传至此方天地所有角落
“嗯？”
老人所说之话，徐剑秋等人一字没听懂，只知道来者好像没把他们万剑王朝放在眼里……
“殿下，我等观其此人身上没有天人之息，且并无施展隐秘之术，可以确定，此人断不是一尊天人！”片刻后，有人向徐剑秋进言。
“嗯？不是天人？好哇——大胆逆贼！攻我剑朝大阵，已有取死之道！藐视剑朝天威，更是万死难恕！来人！杀了他！”
徐剑秋得知来者并非天人境界，立刻收起了之前所有让他现在觉得有些可笑的谨慎。
身后众人出列足有近百人，面对可以攻破阵法的人，哪怕不是天人，也不会小视，得拿出足够的力量确保万无一失。
“杀！”
飞出的近百人转瞬而至，玄兵术法齐齐向老人攻来。
轰——
一声震荡的响声出现，老人没有血肉横飞。
他枯瘦的身躯中爆发出惊人的能量，红色的光晕转瞬出现，以超乎常理的速度扩张，直接将面前近百人的身躯完全吞没。
“不——”
上前攻击的众人发出绝望的呐喊。
片刻声音戛然而止，他们连带着的红色光晕一起消失在这方天地之间。
老人不见了……
里面连同老人的近百人也再无痕迹，仿佛从来没出现过一般。
不过奇怪的是，震荡中央多了一个数米长宽的绿色光球悬浮空中，并将重伤的陆铭包裹其中，未曾受到半分伤害。
“这这……他……他们都死了……刚刚那人呢……”徐剑秋被眼前之景惊出冷汗，他不敢相信自己这一方近百精英修士就这样化作虚无，仿佛人间蒸发了般。
“殿下，这是自毁肉身，以术法导之，形成可怕的威力，刚刚那人，也应该是死了。”立刻有经验丰富之人说道。
“自爆？都死了……”徐剑秋有些懵，近百炼术士以上的修士直接横死，连残渣都不剩，哪怕以他的身份回去也得承受很大的压力。
“殿下！那光球动了！”立刻有人惊呼，把徐剑秋状态拉回。
绿色光球此刻裹挟着陆铭，极速飞离，霎时间已经快到城边。
“愣着干什么！快追！”
徐剑秋开始嘶吼，面目也逐渐狰狞了起来。
此行的目的本来在他眼中如同探囊取物般简单，却没想到不仅让他丢失面子挂了彩，还损失了这么多人，甚至还被救走了要诛杀的最重要之人……
望着遁飞走的光球，徐剑秋有些发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