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各怀鬼胎
任大宝在惧怕之余顺带连任氏都埋怨上了。
姑姑没说这哥儿不止性子暴戾,更是个狠角色啊!
任大宝内心疯狂咆哮。
虽然只要能弄到银钱,他啥也不在乎,但他不能没命啊!
如今老任家就他一根独苗,他还没后呐!
任大宝打起退堂鼓,咽了口唾沫,抬眼看向面前一脸狞笑盯着自个的人。
任大宝觉得这人发起狠来真能打死自己。
“这核桃可是我们兄弟几个好容易从山里背出来的,可不能浪费。”
柳榆避开核桃的新名字,这样一个人,柳榆觉得对他提起长生这两个字都是一种亵渎。
“不,不浪费。”看着陡然一脸阴沉的柳榆,任大宝腿一软,哐当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
他也不敢说旁的,忙把地上散落的碎核桃壳都扒拉一起,两只手颤抖着收仔细:“我回去就吃,回去就吃。”
说罢,也不管一旁恨铁不成钢看着自己的任氏,抓着核桃壳,跌跌撞撞跑出去。
任氏被任大宝打了个措手不及,拿眼镜狠瞪柳榆一眼,一跺脚,也跟着走了。
两个瘟神走了,一家人还余怒未消。
想着任氏方才的话,年氏怕长生多心,走到灶房门口,三言两语安抚道:“这婆娘惯是讨嫌,赶明儿就让榆哥儿找村长,看看怎么把你奴籍消掉。”
长生微微摇头,对年氏温和道:“阿奶放心,她的话我不会放心上,奴籍还是暂且留着吧,过个几年再说。”
他那养父母可不是省油的灯,若知道他销了奴籍,说不得就要上门吵闹。
柳榆待他亲厚,阿爷阿奶年纪也大了,虽说不怕水三妹折腾,但惊扰的老人家他终究心里不安。
年氏没再说什么,转身又回了灶房。
一边翻炒,一边嘟囔:“这任氏越发不像样,她家的鲜哥儿听说前两日已经同钩子岭的谢家定亲,也不知谢家知不知道她是这么个无风还起三尺起浪的性子。”
又道:“榆哥儿今儿做的不错,那个叫任大宝的一副贼眉鼠眼,邋里邋遢被酒色掏空的样子,就那一副熊样还敢肖想我的榆哥儿,做他娘的美梦。”
任氏虽然没明说,但她贸贸然带着个陌生男人来自家,大家都心知肚明。
之所以都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过是怕闹的难看了,他一个酒徒赌鬼的下流人没甚可在乎的,自家的哥儿可不能被人背后议论说嘴。
“咳,咳咳……”柳福生轻轻咳嗽两声,示意她够了,孩子们在外面,这又是酒色,又是肖想的。
说着不合适,听着的人也难免多心。
年氏看着自以为多周全的老头子一眼,轻哼一声,却也没继续往下说。
柳榆拍拍长生的手背,有些懊恼,“方才吓到你了吧。”
说着又急忙解释:“我平时不那样,我一般很少打人。”
柳榆的声音渐低,只是握着长生的一只手。
“没有,我知道你是生气何大用婆娘说的话,你是护着我。”长生把自个另一只手覆上去,冲柳榆包容一笑。
柳榆心里的不安焦躁顿时一扫而空,复又变得甜滋滋的。
“行了,快去吃饭吧,再不吃就赶上中饭一起吃了。”
………
另一头
任氏黑沉着脸一路回到家里,路上遇见打招呼的村民,任氏也没闲扯的心情,指着还要给鲜哥儿准备嫁妆,便脚步不停的奔回家里。
一把推开院门。
一眼见到在灶房门口择菜的哥儿,问道:“你表哥可回来来了。”
何鲜努努嘴,示意在表哥在老娘自个屋里。
任氏听侄儿在自个屋里,暗叫一声糟糕,丢下一句“怎不拦着些”便三步并作两步往东房跑去。
何鲜听这话心有不满,表哥又不是他招家里的,往日他略多说一句,老娘就不高兴,不过今儿见娘对这个好吃懒做又爱赌的表哥也没好脸。
心下也不由开心起来,赶紧把这人赶走才好,每日挑吃挑喝,眼睛梢来梢去,他着实伺候透透的。
因着这讨厌鬼终于要走,何鲜对又一次起身关院门也没了不耐烦。
“你作甚要跑,他还能吃了你,大姑不是同你说了,那榆哥儿家底厚实,娶了他,以后柳家还不是你说了算。”
任氏进门看见侄子半死不活躺床上,打眼一扫,见屋里也没翻动过的痕迹,心下就松一口气。
“姑你可没说他脾气恁坏,你看他捏核桃那利落样,以后捏我还不和玩似的,我不要娶他。”任大宝心中有气,只觉姑姑诓骗自个。
“他脾气再坏,还能如何,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若是尥蹶子,咱们就饿他两顿,好不好的绑起来揍一顿,我就不信你一个男人还斗不过一个哥儿。”
任氏口苦婆心劝道。
任任氏说的天花乱坠,此刻的柳榆在任大宝眼里那就是一个煞星。
任氏说的口干舌燥,任大宝却是充耳不闻,只在心底暗自琢磨,娶柳榆弄钱这个法子显然行不通了,赌坊那处又逼的紧,不先把利钱还掉,怕是又一顿毒打。
至于那几十两从赌坊借来的赌资,且到临头再说吧,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任大宝听着耳边的喋喋不休,摸摸自个至今还隐隐作痛的胸膛,眼珠转起开始不动声色打量这间屋子。
态度也一概方才的摆烂,对任氏是各种俯首帖耳,点头应是。
任氏见他受教,面目也缓和下来:“你去阿舟房里歇会,我要归置东西。”
“姑,您老是不是给鲜哥儿置办嫁妆,这事交给我啊,十里八乡的镇子我都熟,必能花最少的银钱买最好的东西。”
“去去,家里一个子都没有,我拿甚给他置办嫁妆,也只好委屈我的鲜哥儿光身出门了。”
任氏听到侄子要帮忙置办自家哥儿的嫁妆,心中就是一紧。
便说边把任大宝往外面推,让他早些歇着,若是饿了,让鲜哥儿做碗面条垫垫。
任大宝看着紧闭的房门,眼睛里浮起戾气。
任氏一把关上门,折身就忙去炕尾的炕柜里翻找,三掏两掏之下,掏出个脏兮兮的枕头。
拆开枕套,把卷着的枕芯打开,见银钱都还在,心里才舒一口气。
得赶紧想个法子让两人抓紧成亲,任氏一计不成又来一计,眼中便浮现狠厉。
给脸不要脸,好好的八抬大轿不坐,偏要被人戳着脊梁骨进洞房,说不得只好让大宝毁了那贱货的清白,到时不嫁也得嫁。
且那贱人失了清白,往后还能抬得起头来,以后还不是任自己搓圆揉扁。
任氏想到这儿得意的狞笑出声。
“你在这儿作甚!”
任氏听到自家哥儿的声音,忙收起枕头,重新放好。
“我有事找姑,鲜哥儿,去给表哥做碗面,卧个荷包蛋,汤底再放点荤油。”任大宝整整衣裳,收敛起脸上的表情,眉一扬,指使起何鲜。
“你……”何鲜眉头一拧。
“鲜哥儿听话,给你表哥做碗面。”屋里任氏的声音传来。
任大宝看着何鲜气的脸颊鼓鼓,得意一甩头“快去。”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姑,我想到用啥法子娶到那哥儿了。”
“刚好,我也想到一个法子,咱们合计合计。”
“哎,好,我都听姑的。”任大宝看一眼炕尾的黑漆大柜,笑的见牙不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