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碰见何鲜
柳榆看一眼柳繁,又看一眼柳山,总觉得大哥三哥在打什么眉眼官司,话虽然听着正常,但三哥脸红啥。
柳榆凑上前,正要作势打量柳山,问问三婶给他做多少好吃的,惹得大哥这般吃味,却被柳山一把躲开:“咳,咳咳,阿榆啊,你拿着锯子要去干什么。”
“哦!你说这个啊,我正要去山上找些枯树枝回来呐!”
柳榆举起锯子,方才想起自己还有正事要做,拿起锯子便要出门。
“你等等,咱们和你一起去。”
从自个房间出来的时候,看到二哥柳雁正从东屋出来,柳榆心中一动,几步跨到东屋门口,探头往里一看。
见长生的手正放在颈间的一个盘扣上,正要把衣裳从身上脱下来,屋内有些昏暗,昏黄的灯光从身后亮起,照的长生越发的身高腿长,形容挺拔,人也长了肉,再不是刚来家里时消瘦的只剩一把骨头的模样。
柳榆心里百感交集,见长生抬头疑惑看过来,便冲长生露出个大大的笑容:“衣裳很好看。”
长生略微扭头看一眼兀自刻门钱子刻的专心的阿爷,也冲柳榆漾出个大大的笑容。
两人目光注意不到的地方,柳福生手劲轻巧,眼尾的纹路都多了几条。
四人一同上山,互相说着各自的酥饼生意,柳榆便把阿奶让他停了板栗酥的生意说了出来。
“我家的这两日怕是也停了,这几日我上山都找不到多少板栗,所幸以前捡的多,还能再撑个几天。”
柳山摇头叹气,从他受伤以来,爹娘便让他在家里做些砍柴捡板栗的活计,不让他跟车去摆摊了,说是怕吓着客人。
“你心思有一半放在找板栗上,咱们家怕是撑到月底都没问题。”柳繁斜睨一眼吊儿郎当的柳山,略含调侃。
“这可不能怪三哥,这板栗树又不是咱们自家的,谁人都能捡,三哥上哪给你捡这许多,况且板栗也不禁放,捡那许多都冻坏了,不是糟践东西吗。”
柳榆最烦柳繁调侃人的模样,活像这世上他最聪明一样。
柳雁只是嘿嘿的笑,并不接腔,见柳榆找他评理,便说柳榆说的对,确实不能糟蹋东西。
又说自个家里这两日已经不做了。
“转眼就是腊月,我爹让先把门钱子都刻出来,甜玉身子越发不方便,一个人在家里照看绿丫和棋哥儿我娘也不放心。”
“二嫂什么时候生产。”柳榆顺口问道,这些日子赵甜玉没钱帮忙做衣裳,小娃儿出生,他这个小叔叔也得送上见面礼。
“正月底差不多。”柳雁也拿不准,模糊道。
“二哥,你不想知道二嫂怀的是男娃还是女娃还是哥儿吗。”柳榆好奇。
“这又不是我想啥就是啥的,总归也没多久了,到时生出来就知道了。”提起孩子,柳雁的眉眼喜色尽现。
“也是。”
几人说些有的没的,很快便到一处有几棵板栗树的平地,几人散开来,拿着锯子斧头砍柴刀就开始打起柴来。
山上灌木丛颇多,柳榆没有管它们,这些东西既不好砍,又不好锯,村里人也都不爱弄这个,柳榆也不费这个力气,只专心搜寻枯枝死树。
待终于找到大腿那么粗的一棵死掉的桐树时,柳榆正要拿锯子锯,就听到一声“山子哥。”
柳榆探头看去,就见不远处的灌木丛旁,何鲜正背着背篓同正在与灌木奋战的柳山说着什么。
柳山却是一脸紧张,四下打量张望,看到柳榆看过来的眼神,扯出一个干干的笑。
“鲜哥儿,你也来捡柴禾啊!”
自从上次一别后,柳榆再没见过何鲜,这次在山上碰见,柳榆便暂且放下手里的死桐树,一边走,一边同何鲜打招呼。
“咦,大哥和二哥哪里去了。”
何鲜听到柳榆的声音却是吓了一跳,忙把手从背篓里拿出来,起身抬头冲柳榆扯出一个讪讪的笑。
“阿榆哥哥,上回多谢你,我正打算这几天去你家里看看呢。”何鲜的面上有些不自在,接着道:“昨儿村长喊我去他家里,当着田富贵夫妻俩的面给我五两银子,说是他家赔给我的压惊钱。”
“我,我正打算买上几刀肉几只鸡去谢谢你们。”
“压惊钱这事我娘不知道,我只能偷偷去你们家,这些日子我娘把我看的很紧,我不好出去,只能借着捡柴禾和板栗才能出来。”
何鲜生怕柳榆误会自个忘恩负义,忙忙解释。
“我当什么事儿,那些银钱你自个留着傍身,你受这么一遭罪,这些是你该得的,不用破费,听我阿奶说你定的腊月的日子,这些钱留着当个压箱底。”柳榆摆摆手,忙推拒。
“阿榆哥,我,我,我做了些白面饼子,你要不要尝尝。”
何鲜的面色瞬间由绯红变得苍白,忙忙就从背篓里取出一只布口袋,从里面拿出几片白面饼子出来递给柳榆。
柳榆不忍拂了他的意,接过一片尝了尝,味道竟意外的不错,温热香软,葱香满满,竟然还有极细碎的肉沫。
一口下去,麦香满口,又有油脂的荤香。
“三哥,你怎不吃,鲜哥儿手艺真好,炕的油饼一点糊花都没,香香软软的。”
柳榆吃完一块饼子,见柳山兀自盯着手里的饼子发呆,面上也不复之前的神色,旁边的何鲜则苍白着脸,紧抿着唇盯着柳山,一副无措的样子。
怕何鲜面上下不来,柳榆不由催促柳山快些尝尝。
吃过饼子,柳榆便又去锯那棵枯死的桐树,等一棵桐树锯好,柳繁和柳山也不知从哪儿过来,上手就一同帮柳榆拖起。
“三哥,鲜哥儿啥时候走的。”
三人拖着桐树走到灌木旁,只剩柳山还在砍着灌木,何鲜早已不见踪影。
“他捡够一捆柴禾就走了。”柳山砍着柴,并不抬头。
柳榆也不在意,几人帮着柳山把砍掉的灌木收拾捆扎好,让柳山自己背着,三人一手拎着柳繁和柳雁捡拾的枯枝,一手拖着死树走在前面。
晚间睡觉时候,柳榆摸着炕里头的新衣裳,想着自个明日就要和长生定下婚约,心里又紧张,又有些期待,还有些难得的羞涩。
沉入梦乡前,柳榆突地想起白日里何鲜听到婚礼日期的苍白无措。
他的面上好似并无羞涩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