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何大用不行了
宁氏见任氏眼睛直愣愣看着自己,面上满是扭曲,心里就有些不满,不由又催一声。
“体面你娘个腿,老娘把吉日都通知亲朋好友了,你现在说解除婚约,哪个烂嘴烂舌的编排我家鲜哥儿,下拔舌地狱的玩意,空口白牙泼人脏水,老天怎不降下雷给他劈死!”
任氏反应过来就是一通骂。
“鲜哥儿娘,咱们好声好气同你商量,这事儿说到天边去也与我家无干,你不怕你们左邻右舍听见,只管嚷嚷!”
宁氏对这一番指桑骂槐很是气恼,眼里便浮上厉色。
“娘……”谢威虎忙起身,扯了扯老娘的衣裳。
宁氏看儿子脸上全是忧色,极力平复心头的怒气,冷笑一声,道:“去把你家鲜哥儿叫来,咱们当面锣对面鼓说个清楚明白,这事儿是一个叫任大宝的汉子前几日来我家说的,咱们今早去双流的花楼也问过了,这事做不得假。”
任氏在听到任大宝这三个字的时候就颓丧起来,何大用闻言,深叹一口气,心里对任大宝恨得要死,起来就要去寻何鲜。
“爹娘,谢家伯娘说的都是真的,这婚事就这么算了吧。”何鲜推门进来东屋,一脸的沉寂。
任氏一时大恸,简直不能想象鲜哥儿这些日子是如何的煎熬。
“任大宝,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哪怕是上次听柳榆几个说,鲜哥儿是被任大宝掳到了牛头山,她虽生气,却也不恨。
这会儿亲耳听到自己最顾昔的大侄子想把自个的鲜哥儿卖到那种脏地方,任氏才打心底里恨不得他去死。
“亲家,不,姐姐,你方才也说我家鲜哥儿后面被人救走,也就是说他还是清清白白的,姐姐,请您高抬贵手,大人不记小人过,给我鲜哥儿一条活路!”
任氏把鲜哥儿拉到炕上坐下,自个哭的眼泪鼻子一大把,冲着宁氏和谢文忠求饶。
“我若是不给鲜哥儿活路,这事我家早嚷嚷出去了,便是毁婚不认,这事谁也不能说我家半句不是,正因为想着鲜哥儿,所以我们星夜登门,为的还不是不走漏风声。”
宁氏掰开任氏的手,坚定道。
“鲜哥儿他娘,今儿我给你交一句底,这婚我家今日是非退不可,你若能听进去,咱们彼此的脸面都不会丢,你若是不顾昔脸面,吃亏遭殃的还是你家鲜哥儿。”宁氏冷冷道。
“亲家,你要退婚也成,只是彩礼却是一分都没有,那八两银子都给我儿置办嫁妆了,现在家里一个子都没有。”
任氏见自己好话说尽,宁氏都不改其志,心下也难堪恼怒非常。
“呵!是吗,无妨,我们今儿来了三个人,待会儿借你们的板车一用,咱们把置办下的东西挑拉回家就成。”
任大宝那厮可是对他们说的明明白白,那八两银子的聘礼也都被他偷走还赌债了,她倒是看看任氏去哪置办的八两银子的嫁妆。
“你!……”任氏气急,转眼看向何大用,道:“当家的,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就这么看着咱们的鲜哥儿被人欺负啊!”
“算了,退就退吧。”何大用抹一把脸,不顾跳脚的任氏,看向谢家几人,诚恳道:“多谢你们保全鲜哥儿的名声。”
老大的汉子憋涨的脸色通红,艰难道:“不满几位,家里实在是拿不出八两银子的退婚钱,这聘礼也是被那杀千刀的给偷了!”
“这样吧,我给你们打个欠条,这钱我们一定还,三年之内肯定给还上,只要你们守口如瓶,莫要把事儿往别处说。”
宁氏有些不愿,方才任氏那副不讲理的样子她也看到,生怕这钱打了水漂,再要不回来,便拿眼去看谢文忠,看他怎么说。
“娘,不然八两银子的聘礼还是算了,现在天冷,我哪日带足干粮进山猎几只狐狸就都有了!”谢威虎扯扯老娘的衣袖,希望就这么算了。
他人年轻,只知道是他家退婚在前,至于爹娘担心的名声,他则没太多的感触。
“胡说,你以为猎狐狸是拔萝卜啊,进山就有,你莫吱声,一切有娘主张。”儿子哪次进山打猎,她的心都是煎熬着等,山里危险,这些银钱都是儿子拿命换来的,她一点都舍不得松。
“这是五两银子,伯娘,你们先拿着,剩下的三两,我有银钱就还!”何鲜从身上取出一块碎银,递给宁氏。
宁氏心里一喜,把银钱接在手上,又递给身边的老头子,谢威虎掂了掂重量,冲她点点头。
“鲜哥儿娘,你方才不是说给鲜哥儿置办了嫁妆吗,都拿出来看看,咱们按最高价定,看能不能把剩下的三两银子折了。”
握在自个手里的才是自己的,宁氏并不能信何大用和何鲜的承诺。
鲜哥儿是何大用和任氏的第一个孩子,又因为谢家的聘礼多,俩人并不曾亏待他,聘礼被偷后,俩人也算掏空家底给置办嫁妆,看着床上满满当当两床崭新的棉花被,两身的新冬衣,一套春衫。
地下何大用搬过来的子孙桶,盆架,满覆黑漆的大木箱子,还有一个炕柜,一个梳妆匣子。
宁氏看的满意,这些东西约摸也能值一两多银子,且都是合用的东西。
何鲜最后又抱着个包袱过来,解开道:“这是我这些时日绣的嫁衣,用你们家下聘的布料裁制的,你们若要,就也拿去吧!”
宁氏拿在手里看了看,大红的细棉布裁剪成了外罩的衣衫,想来应是大喜的正日子穿在新棉衣外面的。
衣服没甚花样,只在衣摆处绣了几朵花。
“行,零零总总这些,就算你们二两银子。”事儿还算顺利,宁氏也高高抬手,把东西给折的颇高。
事已至此,何大用和鲜哥儿也微松口气,剩下的一两银钱,到时把猪卖了,再凑凑手里的余钱,年底还清想是不难!
“亲…不!老哥,嫂子,咱们这贸贸然解除婚约,对外总有个说法吧!”何大用开口道。
“这事没有万全之策,我会放出话,就是我病的起不来身,让神婆一算,就说是两个孩子八字不合,属相相撞,冲撞到我了。”宁氏斟酌说道。
“不行,别人还不得以为我家鲜哥儿不好,克婆婆啥的,以后还有哪个好人家敢娶!”任氏断然拒绝。
“那你说怎么办!”
任氏还真不知怎么办,她就是下意识反驳宁氏,觉得这老妇不安好心,作甚说什么冲撞到她了,以为自己是哪个排面上的人,还冲撞!
“当家的,你说呢!”任氏看向何大用!
“不然就说我病的起不来身,你去庙里算上一卦,回来说也如此这般说,就说他俩命格不好,聚则五谷不丰,六畜不旺,散则各家都好,子孙满堂。”何大用也没啥好主意,绞尽脑汁道。
“成,就这样吧,你病你的,我病我的,咱们赶在腊月八慢慢好转就成。”宁氏也不愿自家的儿子背上克妻的名声,遂道。
事情既已商定,宁氏便要走,这么些东西不好拿,便又推了何家的板车,为怕碰见村里人说不清楚,何大用又亲自把人送到村口,亲眼看见人走过青石桥才折身回来。
“你那五两银子是怎么来的!”人都走光后,任氏揽着何鲜满心的歉疚,柔声问道。
对于娘突然的亲近何鲜不适应,也有些抗拒,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水三妹和田长寿实在是一颗定时炸弹,水三妹也就罢了,有村长压着,田长寿需得好好想一想怎么封住他的口。
且他娘平日常和水三妹搅和一起,整日的说长道短说是非,他也不喜。
“我告诉娘,娘可不能瞎嚷嚷,暂且也不能找人算账,不然我就真完了!”何鲜再三确定他娘会压住情绪后,方把事情缓缓道来。
听说连水三妹和田长寿也搅和里面,企图逼自己哥儿去接客,任氏恨的眼睛发红,恨不能现在就去田家把水三妹这贱人撕了。
手指深深掐在皮肉里,任氏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抱着何鲜的手微微收紧,眼里满是怨毒,任大宝,水三妹,田长寿,这些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去睡吧,娘不会寻水三妹他们的事,忘了这件事,我的鲜哥儿这般好,定会得个好丈夫!”任氏收拾好情绪,抚了抚鲜哥儿的头发,把人打发走。
二日天刚蒙蒙亮,村里便响起任氏的叫嚷声!
何大用起夜回来,就开始发烧,撑到天明人就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