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恶魂
叶亭曈心里一惊,想也没想,提步便追了上去。
白色人影灵活如一只林间小鹿,似乎对迷踪林的地形十分熟悉。
叶亭曈没追多远就把人追丢了。
同时她发现,她把君离与鹤归也丢了。
叶亭曈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循着记忆往来时的路找去,一路走一路呼叫君离二人的名字。
背后忽有微微风声。
叶亭曈敏锐地察觉到危机,急忙拔出佩剑往身后一挡,恰好挡住一只惨白而尖利的爪子。
偷袭者的脸近在眼前,叶亭曈甚至能够清晰地看见她脸上的汗毛。
那是一个穿着白衣的女人。
与鹤归的白略有区别的是,她的头发、眉毛、眼睫甚至脸上的汗毛都是白的,白得彻底。
全身的皮肤是淡淡的粉色,瞳孔也是淡淡的粉色。
她的手——叶亭曈更愿意称之为“爪”——留着近一寸长的指甲,又尖又利。
如果叶亭曈没有挡住这一爪,说不定此刻已经被她从后背到前胸贯了个对穿。
“你是什么人?!”叶亭曈惊魂不定地问道。
女人不发一言,她一击未中,另一只手紧接着朝叶亭曈的脖颈扫来。
叶亭曈急忙往后退去,避开了她的长指甲,同时左手捏诀,一道法术朝她身上招呼过去。
白衣女人衣袂一甩,竟然将那道蕴含了叶亭曈八成功力的法术轻轻松松地化去了。
叶亭曈心中一凉:她怕是遇上大麻烦了。
叶亭曈手中有剑,拉开距离之后,白衣女人再要近身肉搏已经很难。
白衣女人右手掌心凝出一道光,也没有多么炫丽的招式,就像扔石头一样简单粗暴地朝叶亭曈扔来。
面对对手接二连三的出招,叶亭曈刚开始躲闪得有些狼狈。
但她很快发现对方修为虽然高于自己,出招却毫无章法可言。
简直像乡下的泼妇打架——只是用的不是扫帚而是法术。
叶亭曈静下心来,将步伐迈得游鱼一般,溜着对方满树林跑。
白衣女人虽然身手矫捷,像块牛皮糖一样粘着叶亭曈不放,但显然开始有些急躁。
叶亭曈好不容易瞅准一个间隙,忽然之间反守为攻,左手一片花瓣化作老鹰,往白衣女人的眼睛啄去——
木傀术!
趁白衣女人闭眼躲闪的一刹,一招乐游派的“朝如青丝暮成雪”往她腰间的空门刺去。
这是叶氏剑法中的一招,听上去文雅,使起来却是锋锐无匹。
剑刃附着真气,剑风所到之处寒气逼人,即使不被剑刃刺中,也免不了被真气所伤。
这一剑刺得极快且刁钻,白衣女人想要躲避已来不及。
她腰间的一块云纹环佩因她躲避的动作而撞击出清脆的响声。
眼看白衣女人就要挂彩——
老鹰忽然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击碎。
古怪的力道缠上了叶亭曈的剑刃,将她这一剑冻住一般,再不可前进半分。
紧接着,那股力量忽然发难,把她掀上了半空。
但叶亭曈并没有坠落下来,有一双无形的手将她的咽喉锁住,使她像一只布偶一样吊在了空中。
林间卷起了一阵阴恻恻的风。
地上的白衣女人冷冷地看着她。
叶亭曈想问自己与她有什么仇什么怨,但此刻的她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只觉得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难过得要死,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
一柄通身黝黑的长剑破空而来!
压制着叶亭曈的力量随着这一剑而溃散。
叶亭曈觉得喉管忽然一松,身子就不由自主地坠落下去。
君离人在长剑之后赶到,轻巧地一跃,接住了几乎快要窒息过去的叶亭曈。
叶亭曈伸手一摸脖子,只觉湿漉漉黏糊糊的。
抬手一看,竟是脖子上被无形的力量割出了一道伤口,鲜血正在汩汩流出。
君离的手已经伸过来,封住了她颈部的穴位,又从衣摆撕下一块布料,缠在了她的伤口上。
那一边,无形的力量再一次凝聚,跟白衣女人同时发动进攻,与随后而至的鹤归交上了手。
鹤归也不知从身上何处摸出一把松针,朝白衣女人甩去。
女人仰身躲开,松针便扎入她身后的树干中,入木三分。
树林间的风先止了。
白衣女人盯着那排松针看了一眼,表情微微一变。
然后,她竟一声招呼不打,便往浓雾中撤去,如她来时一般,退也退得干脆利落。
与她一路的那股力量也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
叶亭曈虚弱地靠在君离怀里,好在脖子的伤口不深,血很快止住了。
她终于从眩晕中回过神来,此时方察觉男子特有的气息近在鼻端——
君离一只手尚且搂住自己的腰,在旁人看来,恰是一个极度暧昧的姿势。
叶亭曈连忙将君离推开,有些不自然地咳了几声。
君离一眼看穿她的窘迫,心跳不知所故地快了半拍,但又有些嘴痒:
“若不是怕你摔断了腿我得背你回去,我才懒得接你……你可比阿音重多了。”
叶亭曈刚刚升起来的尴尬顿时烟消云散,只恨不能拿根针将他的嘴缝起来。
君离看着叶亭曈,摇了摇头,又叹了叹气。
“怎么了?”叶亭曈狐疑地问。
君离道:“刚才远远瞧见你的招式,原本还以为你修为在我之上,现在看来,好像更像是……”
“什么?”
“不学无术只能耍小聪明的……哎哟!”君离的胸口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那个女人呢?”叶亭曈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鹤归去追她了。”君离终于管住了自己的乌鸦嘴。
他将手一招,斜插入泥土里的玄色长剑便听话地飞了回来,变回黑色翅羽挂回了腰间。
“我们慢慢走,等他和那女人打得差不多了,刚可赶上抢个功劳。”
叶亭曈有些好奇地看着那根翅羽。
“你的剑叫什么名字?”
“鸦羽剑。”十分通俗易懂。
“从你自己身上拔的毛?”叶亭曈忍不住捂嘴笑道。
“不许笑,这法器炼出来起码花费我十年时间。”
“哈,那我猜的没错了?”
“不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