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您今年高寿？
“我和李素还是亲戚，以前何阳来我这买毛线，我还给他优惠了一分钱。”
亲戚，在这镇上，和李素有七拐八绕亲戚关系的海了去。
李素带席合回到石红镇时，本以为在老家能有个安稳生活，却不想根本没有人接纳她们。
便是和李素有着血缘关系的亲朋故旧，也只顾着驱赶她们，生怕和她们沾上一点关系。
若非如此，她们也不会躲到山里。
后来倒是正好合了席合避世的念头，自此就没离开过有熊山。
老大爷叽里呱啦地又说了许多，席合却没心思再听。
“李素和何阳呢，你成仙了，他们是不是也还活着？”
老大爷没眼力见地追问，席合看着街面上来来去去的行人，没有回答。
汪会会这时也收拾好东西出来了。
她叫了车，三人一狗便一道坐车离开了这座偏远小镇。
从石红镇到龙城医院，先要坐大巴，再要坐飞机，还要转机，之后才能到医院。
整个行程周折繁琐，汪会会却安排地妥妥帖帖。
坐在飞机头等舱上，汪会会看眼身份证件上的出生日期，然后还给席合。
汪会会控制不住满腔好奇，神秘兮兮地凑近她，压低声音问。
“能否冒昧问一句，您今年……高寿？”
席合正新奇地参观着飞机，探索着座位四周的各种功能。
飞机在她出生时已经存在，后来还运用于战争。
但那时造飞机还是项高端、隐秘的技术，数量少，根本不会拿来用于客运。
她还是第一次坐飞机，体验云端飞行的感觉。
确实很奇妙。
“山中无日月，倒是许久没人问我这个问题。”
她看眼座位前方电视屏幕上的时间，2023\/xx\/xx.
“算来……123岁，时间过得真快。”
汪会会庆幸自己提前捂住嘴巴，才不至于惊叫出声。
她的妈呀！
123岁，跨了一个世纪。
光这个岁数不足以震到她，最让人震惊的是与这个岁数相匹配的脸。
123这个岁数，加上看起来青春貌美的脸。
这能不让人惊叫么。
“那您的身份证件是谁帮您办的？您不说之前没下过山么？”
订机票时汪会会还担心席合这个长居深山的老古董没有有效身份证件，结果完全是她多虑。
身份证件上是席合那张年轻貌美的脸，以及刚刚20的出生年月。
“我没下过山，不代表我对现在的世界一无所知，小朋友。”
汪会会脸红了一下。
小朋友什么的，好羞涩。
汪会会早早给家人发了航班信息，所以出站时，一眼便看到了来接机的堂哥汪丞。
汪丞是汪会会大伯的儿子，身高180往上，长得挺帅，站在人群里很显眼。
他大步迎上前，眼底青黑，看着有些憔悴。
看见妹妹身旁一大一小的组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大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席合小姐，这个小朋友叫席望。席合小姐，这是我的大堂哥汪丞。”
满腹学识形象的汪丞，瞳孔震动。
“会会，别开玩笑。”
汪会会看了眼时间，“我现在哪儿有心情和你开玩笑。爸爸情况怎么样？”
汪丞压下心头震惊，先说正事。
“三叔情况不乐观，今早又心脏骤停了一次，差点没抢救过来。爷爷奶奶一整天都守在医院里，四叔也赶回来了。”
汪会会听到爸爸又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心狠狠疼了一下。
她下意识抓住席合的胳膊。
“席合小姐，我们现在就去医院，我好怕来不及。”
她努力压制想哭的冲动。
席合不动声色地将手臂抽回，拍拍她的手背，“走吧。”
一行人急匆匆赶去医院。
阿福不能进医院，席望便牵着它在医院外等。
汪丞周到地嘱托了一个护士帮忙照看。
席合这才知道，汪丞的父亲是这家私立医院的院长。
病人住在IcU里，几人赶到时，空旷的长廊尽头，两个年迈的老人正互相依靠。
汪佑聪捧着两盒套餐让他们吃一点，两人一把年纪，这几天跟着折腾，不吃饭哪儿支撑得住。
两人却都摇了摇头，呆呆望着IcU紧闭的大门，没有胃口。
两人神容都很憔悴，双眼红肿。
汪志民更是坐着轮椅，右腿打了石膏。
听到脚步声，汪志民陡然抬眼望过来，激动地撑着扶手缓缓站起，眼睛睁的很大，唇角翕翕。
“您、您……”
眼眶里瞬间盈满雾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既有时隔近七十年再见到恩人的激动，也有恩人容颜不老的震惊。
他就说恩人是仙人，有神通。
他没说错。
汪志民拖着一条伤腿往前挪，离席合只有两步远时，噗通一声便跪下了。
“恩人，我终于再见到您了，六十八年，我盼了足足六十八年，今日总算得偿所愿。”
声音哽咽到艰涩，并不怎么好听。
七十多岁的老人，像小孩一样抱着席合的腿，泪流如注。
“难为你还一直惦念着我，快些起来，腿还绑着石膏呢。”
席合像安抚受伤的孩子一样，摸了摸他花白的头发，弯身搀扶他。
汪丞从惊愣中回神，和四叔汪佑聪一起，将老爷子搀了起来。
如果说之前还觉得是妹妹在开玩笑或者找错了人，此刻爷爷的反应证实了面前这个年轻女子就是他念叨了几十年的救命恩人。
本应该垂垂老矣的年纪，却是一副少女容颜。
这究竟怎么回事？
难道当真像爷爷说的，她有神通？
“当年要不是恩人救我，我的命早就没了，更不会有现在的儿孙满堂。我和我儿孙们的命都是您救的，您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我天天做梦都想见您一面，给您磕头道谢。”
汪志民哭得鼻涕眼泪齐流，也不顾着擦，拉着身后的妻儿给席合介绍。
“这是我老伴孙敏，她也是那场地震的受灾孤儿，我们是在安置点认识的，之后一直在一起。这是我小儿子汪佑聪。我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可惜女儿早些年病逝了，现在三儿子又出了车祸，命悬一线，医生说希望非常渺茫……”
提到生死未卜的三儿子，汪志民哽咽地说不下去。
一家人都是黯然神伤的模样，瘦成纸片一样的孙敏强打起精神。
“恩人，志民说您有神通，求您救我儿子一命，我整个汪家都将感激不尽，有任何要求必定竭力。便是用我的命去换，我也甘愿。”
汪家人一个个充满希冀地望着席合。
席合从容无波，淡定道，“其他日后再言，先让我看看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