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祭拜坟头
“还有什么事……是你们啊。”
林荷花瞬间收敛了情绪,露出一个慈和的笑容。
“进来吧。”
她给几人拿了拖鞋,比昨天热情些,却也没有上赶子巴结的感觉。
距离感掐得刚刚好。
席合进了门,在客厅沙发落座。
林荷花象征性地关心了几句他们昨晚休息地怎么样?有没有吃早饭,一起吃点?
客套又礼节周到。
若非已经看穿她的脾性,怕是会被蒙蔽。
演技确实不错。
“早餐已经吃过了,你不必忙。我想看看照片。”
林荷花一脸理解她急迫心情的表情,立马去把昨晚找回来的照片拿出来。
“这就是我和席康结婚的时候,一家三口一起拍的。”
席合接过照片,一眼锁定照片中唯一坐着的男人。
他憔悴了好多,背微微佝偻着,一脸病弱的模样。
嘴唇苍白脱皮,头发几乎白了大半,脸上带着安心的笑。
左眼的镜片裂了却没有换,穿着带补丁的袄子,看着生活地比较艰难。
曾经身上那股意气风发的光采,都没了,五官却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
席合攥紧那张泛黄腐朽的照片,眼眶酸涩。
是她来迟了。
如果她再早一点知道真相,早一点找过来,她们姑侄说不定还能见上一面。
照片已经旧地不成样,边角磨损地厉害,上面的图像也是斑斑驳驳。
显然主人并没有好好保管。
幸好席向明的脸还很清楚,席合一眼就认出来了。
席向明身后站着的一脸憨直傻笑的年轻男人,就是他的痴傻儿子席康。
虽然不甚清楚,但隐约还是能看出,席康继承了父亲出色的长相,长得也高。
如果能生活在良好的环境下,应该会很好看。
想到席康的早逝,席合又是一阵心痛。
如果席康平平安安地没有发生意外,他们此刻还有机会相见。
她一定会好好照顾这个孩子,让他余生都快乐无忧。
可惜,没有这个机会了。
屋里人都感受到了席合周身低沉的气压,席望亲昵地抱住她的腿,无声地安慰她。
席合小姐这么难过,这上面的肯定就是她的侄子了吧。
人终于找到了,却已经天人永隔。
席望双臂收紧些,头轻轻靠在她腰上,无声喃喃。
‘席合小姐,我会永远陪着你,你别难过。’
“他们父子的墓在哪里,你给我们带下路。”
高蒙说完,就听林荷花直接拒绝,“我今天有点急事,改天再带你们去。”
说完就当真忙碌地回房间换衣服去了,像是着急出门。
这两人现在确定公爹就是他们找的人,看完坟,可能迫不及待又要立马去乡下老房子。
孙德兆才刚走,她得拖延点时间。
但是她错估了。
等她换了衣服出来时,席合几人已经收拾好等在门口,和她打了招呼就准备告辞。
“你有事忙你的,我们自己去鸡鸣村问问就知道了。”
席合作势离开,刚还说有急事要出门的林荷花,一下改了话头。
“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急躁,一两天都等不了。算了,还是我带你们去,那地头不好找。”
高蒙戏谑,“不有急事吗?”
“你们第一次去给公爹和席康上坟,让外人带路像什么话,别人还不知道怎么议论我这个叔祖母不懂礼数。总归你们的事更重要,我的事耽误就耽误了。”
说得好生冠冕堂皇,甚至已经开始叔祖母自称了,倒是一点不认生。
席合浅浅一笑,“那就麻烦了。”
林荷花坐上高蒙的越野车,好奇地左右看。
她不懂车,但也看得出这是辆好车。
小儿子女朋友第一次来她家的时候,开了一辆宝马跑车,坐都不让她坐一下,怕她把车坐脏了。
她又不是不换衣服不洗澡,坐一下还能坐脏了?
不就开辆宝马,把她傲得,下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以后他们家一飞冲天,小儿子的身份也会今非昔比,还不定看不看得上她。
到时候说不定还会反过来讨好自己,想想林荷花就得意。
如今的乡村小道修得很不错,车子可以直接开到家门口。
席向明和席康的坟在老房子后面的坡上。
林荷花没有带他们从村里走,而是到村口前就让他们下了车,顺着一条半人宽、窄小的土路从坡上往下走。
因为常年无人行走,土路上全是半人高的杂草,没一会就粘了满身的苍耳。
林荷花虽然已经六十好几,走起坎坷不平的土路依旧步伐带风。
高蒙走在前头披荆斩棘,把杂草都踩踏下,让身后的席合好走些。
阿福从小在山里跑惯了的,没一会就跑不见影,自己玩去了。
但只要喊一声,一会就能回来。
“就是这了。”
林荷花突然停下来,席合左右四顾,却根本没看见有什么坟头。
林荷花在草堆里扒拉了半天,终于露出一个小土包。
席合看着那完全被淹没在草堆里的土包,心中愤怒渐浓。
这么深的杂草,都没人帮他们清理一下。
席合冰冷的目光落到林荷花脸上,林荷花有些心虚,早知道昨晚该一起把这个坟头整理一下。
“农村里杂草长得快得很,一两个月就能窜到半人高。”
林荷花想糊弄席合,城里人哪儿知道农村什么样,还不是说什么就是什么。
席合冷笑一声,“是否好生打理过,我看得出,我不瞎。”
她压抑着心头的悲戚,俯下身,开始帮坟头清理杂草。
高蒙和席望跟着一起忙活,两座坟头渐渐露出本来面目。
两座坟都是用散土随意堆砌的,经过年年月月的风雨侵蚀,坟包已经不明显了,只剩矮矮的两块拱起。
席向明比席康去世的早,他的坟包比席康的还要更矮些。
两个坟头挨着,矮矮小小,没有墓碑。
看得出从没人给他们填过土。
若非知情人,根本不会知道这两个小小的土包里埋着谁家的孩子,谁家的父亲。
渐渐被后人遗忘,不被祭拜。
席望动作麻溜地将香蜡点上,跪在坟前开始烧纸钱。
熟练地好像做过很多次。
席合朝两座坟头深深鞠了三躬,沉默无言,垂在身侧的双手却抠破了掌心。
“对不起,是我来迟了。”
一阵疾风刮过,带落一片枫叶,徐徐落在席合的肩头。
似在回应她。
并传达着思念。
高蒙目光幽幽望着坟头上面的斜坡,点了点头,像是在回应什么。
席望抬头时正好看到这一幕,眼皮跳了一下。
他在和谁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