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清醒了吗,表舅
原本效益极好的两家工厂,自从由他掌管后,黄了许多单子。
工厂领导层一个个怨声载道,车间工人们也皆是怨怪之言。
大家虽不敢明说,但心里无不是怪何肖恩拖累了工厂。
以前有新历创投罩着,工厂接不完的生意单子,无论领导、工人日子都好过。
现在生意少了,工资自然就少了。
关乎到切实利益,即便何肖恩是工厂大老板,也止不住民怨滔天。
何肖恩此时却哪里顾得工厂里的事,巨大的打击让他一蹶不振,终日窝在家买醉。
看着冷清得没有人气的家,想到妻子女儿都在服刑受苦,不由越发悲从中来。
“老祖宗,你怎么能这么狠,这么狠,一点余地都不留!”
何肖恩将酒瓶甩出去,玻璃瓶撞在墙上,玻璃渣瞬间迸射开来。
酒水也随着满天飞溅,撒得墙壁、地面到处都是。
保姆躲在厨房,暗暗看着一片狼藉的客厅,皱起了脸。
又喝喝喝,酒瓶扔得到处都是,等会又要打扫,真是烦人。
保姆厌弃地嗫嚅两声,扭头寻了个清净地方刷手机去了。
何肖恩独自沉溺在痛苦之中,喝得昏昏沉沉,困了就靠在沙发上睡一觉,醒来外面天色都暗下来了。
保姆也全然把他忘记了。
他对外界全无感知般,继续捞起酒瓶就喝。
再有一次醉得头昏脑涨时,门口隐约响起开锁的声音。
何肖恩整个人半倚在沙发上,脸色发青,目光浑浊,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正一步步朝他走来。
他声音虚弱地嘀嘀咕咕着‘狠心’‘残忍’这些词。
来人在他面前站了许久都未被察觉,他蹲下来,凑近何肖恩唇边听他呓语了什么,半晌直接笑出了声。
“表舅还不甘心呢?”
何肖恩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在他耳边说话,他摸索着想要支起身子,眯着浑浊的眼睛转了转脑袋。
“谁在说话?你是谁?”
他目无焦点地晃了一圈脑袋,头又重重地砸倒在沙发上,抬不起来。
对方扛起饮水机上的水桶,朝着何肖恩的脸就浇了下去。
何肖恩瞬间被冰凉的水柱浇醒,水柱直往他脸上浇,水流进鼻孔,灌进嘴巴、耳朵,砸上眼皮,让他根本没法呼吸、睁眼。
他躲避地挣扎起来,用手挡住那激涌的水柱,终于能够换气,也看清了正恶搞他的人。
“清醒了吗,表舅。”
何肖恩感官已经恢复,大脑还被酒精混沌着。
他思索了半晌才消化年轻男人短短几个几字,他是、他是……周寻?
何肖恩猜到这人身份,当即腾地一下站起来,伸手就要抓他衣领。
就是这个人,教唆他女儿,给她女儿,才害他们一家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都是这个祸害害了他们家。
然而何肖恩错估了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连日醉酒让他身体虚软,加之酒还没完全醒,起身后整个人直接不受控制地往边上倒。
别说抓对方衣领,狠狠教训对方一番。
连让自己站稳都困难。
周寻嘲讽地蹲下来,拍了拍何肖恩的肩膀。
“就你现在这副德行,还想教训我?跟你爷爷一样,果然都是废物。”
何肖恩咬牙切齿地瞪着面前这张脸,“周寻,你害我们至此,总有天会遭报应!你别得意,老祖宗已经知道何琳没死,你是杀害魏平洋和Abner的真凶,她早晚会收拾你们。”
周寻放肆地哈哈大笑,那笑声张狂又透着股诡异的兴奋,整张脸都变形扭曲起来。
他低沉的嗓音发出咕噜咕噜的抽吸声,凑近何肖恩的脸,高挑起眉,极尽嘲讽。
“还叫老祖宗呢,人家认你吗?果然是天生贱坯子,上杆子给人当孙子,还被人弃如敝履,呵呵呵呵……”
他又开始疯狂大笑,感觉精神状态有问题,有些疯疯癫癫。
“你极尽讨好她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落得这么个下场。我是洗脑了何舟儿,但你对她却是一片丹心,她最后还不是连带你一起抛弃了。说到底,她心里对你始终怀着芥蒂和防范。”
何肖恩恍惚地听着他的一字一句,本就脆弱迷茫的心理防线,被慢慢攻陷。
“从何琳血洗席家开始,姓席的和姓何的,就不可能真正和谐共处。同样是草原上的猛兽,鬣狗非要和狮子为伍,最终只会落得被分食的下场,斗争到死才是它们的宿命。被误导了那么久,该醒醒了!”
周寻拍拍何肖恩的脸,何肖恩感受着脸颊上地痛意,感受到的不是屈辱,反而是一种解脱、一种豁然开朗、一种大彻大悟。
是啊,老祖宗以前对他们家多好,知道真相后,态度瞬间大不一样。
即便那根本不是他的错,但却把前人的错迁怒到他身上,不就因为他跟何琳都姓何,他们天生是一个阵营。
连老祖宗都做不到完全的抛开立场身份,和非我同类共处。
他也何必强逼自己得到老祖宗的认可。
或许从一开始爷爷就错了,又把这个错误延续到他身上。
“想通了吗,谁才是你真正的同类?”
周寻再次拍他的脸,脸颊被拍得啪啪响。
何肖恩回过神,一把挥开他的手。
脸上酒意终于散去,重新恢复惯常久居高位的沉稳威严。
“你突然来找我,想要我做什么?”
周寻对他的态度转变很满意,还以为意志会多坚韧,还不是手到擒来。
“关于席合的事,一五一十,细枝末节,我全要知道……”
*
何舟儿和席合画作侵权案之前在网络上传得沸沸扬扬,何舟儿名声尽毁的同时,随着席合新历创投董事长身份的发酵,她的作品价值一跃攀升。
之前以何舟儿之手流动到市场上、被闹着退货的作品,瞬间变成人人追逐的抢手货。
特别是想要和席合攀关系,想拉投资的人,都铆足了劲抢席合的画。
可惜何舟儿之前也就算个新起之秀,卖出的画作也不算多,挤破头也就那么几幅。
席合偶尔在网上看到有人发文,说席合画家的画有多难稀缺。
听到别人称呼她画家,心头不由暖暖的。
但转眼看到自己被困的豪华办公室,顿时又泄气了。
她自由浪漫的画家梦,就这么被如水般的文件淹没了。
外人想套近乎到处求购也就罢了,没想到占斌那呆瓜也高价买了一副回来,还乐颠颠带到公司来给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