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安陵容90
淳贵人和甄嬛虽不知道其中内情。
可两个都是揣摩人心的高手。
甄嬛有意模仿柔则回话。
是柔则，而非先皇后。
淳贵人在看到甄嬛那番做作姿态时，就生出了不妙感。
不出所料，下一刻就听到皇帝说。
“你喜欢，朕自不会厚此薄彼。”
经此一事。
甄嬛开启了正式的，算得上是半个宠妃的生活。
而她得宠的消息，自然而然地传到了慈宁宫。
“竹息，哀家是老了。”
太后身体每况愈下。
出场戏份连原剧情的一半都没有。
她刚说完话，便引来一阵剧烈的咳嗽，竹息连忙上前给她顺气，“娘娘还年轻呢，不过是受了点风寒，没什么大碍的。”
“你啊，就知道哄我。”
“娘娘，先用药吧。”
太后接过药，又放下。
她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皇帝在想什么，柔儿在世的时候也不见他有多上心，如今却去宠幸那个甄氏！”
“皇上总归有自己的考量，娘娘何必拿自个儿的身子置气？”
“考量？他就是天天考量才把哀家的十四丢去了那苦寒之地，无召不能回！哀家都病了也不见他心疼哀家，便是让十四与哀家通信都不能容忍，他这般薄情寡义之辈，怎会是哀家的亲子！”
“哎唷，奴婢的好娘娘，何苦来哉，说这样的气话。”
“去把甄氏给哀家叫过来！”
竹息叹气，认命去请人。
太后顺利借着生病的理由，传话让甄嬛侍疾。
“哀家第一次见你，便觉得你是个懂事的孩子。”
太后靠在床头，半阖双目，眼底却是上位者不含感情的冷淡。
她亲手教养的柔则都不能在这宫里长长久久。
又怎么允许她人坐享其成，树下乘凉。
“孝敬太后是嫔妾的本分，当不得太后娘娘的夸赞。”
甄嬛接过竹息递来的汤药，小心翼翼地服侍太后用药。
“好孩子，你可知为何哀家就要你来咳咳咳！”
“嫔妾不知。”甄嬛轻轻替太后抚背。
“说来你莫要心里怪罪，好孩子，你也知道，你与先皇后长得十分相似，哀家看着你，便仿佛看到哀家那苦命的侄女还在似的。”
甄嬛的手微顿。
太后笑容加深，这些文臣清官的女儿们，培养出来的傲骨自尊是刻在骨子里的。
她这番话就是在提醒甄氏。
即便甄氏能得一时宠爱，也不过是皇帝在透过甄氏看柔则罢了。
太后的招数不错，可惜思路错了。
如今的甄嬛早就不是刚入宫的甄嬛了。
比起那点可怜的自尊，她更想体面地生活。
“嫔妾能有几分像先皇后，已是天恩浩荡，嫔妾能依靠与先皇后相似的容貌，换得太后娘娘片刻的心存慰藉，更是嫔妾之幸。”
她柔顺得接过话。
看不出有丝毫的不情愿。
太后深深得看了她一眼。
待人走后，决定加快催促皇帝新一轮的选秀日程。
而正在被太后念叨的皇帝。
此刻正在延禧宫门外。
春蚕硬着头皮，“回禀皇上，娘娘身子不适，恐怕不能接驾。”
“宣过太医了吗？”
“上午才请了太医，太医说娘娘气结于心，要注意调节修养。”
春蚕的声音越来越小。
皇帝的眉头越来越深。
“朕进去看看。”
“皇上不可，娘娘怕您过了病气。”
“朕是天子，有真龙护体，怎么可能轻易过了病气。”
起初是他刻意回避。
后来成了她避而不见。
他若再不来，恐怕这段感情是再难修复了。
皇帝挥开继续阻拦的春蚕，推门而入。
屋内灯光昏暗，仅有几盏微弱的油灯闪烁，美人枯坐贵妃椅，满头青丝如瀑，听见动静，双眸呆滞地回神看他。
“卿卿！”
不过数日不见。
怎么会消瘦了这般多。
他的心仿佛被狠狠刺了一下，连忙上前将人抱进怀里，清瘦的身躯仿佛毫无重量，似乎下一秒便会离他而去。
不可以，他不许。
他才失去了柔儿，不能再失去卿卿。
“对不起，对不起，是朕不好。”
皇帝双手微微颤抖，眼眶泛红，“卿卿，是我不好，生气了就打我吧，别压在心里。”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面庞，感受到她呆滞的眼眸重新泛起波澜，他握住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打。
想到这几天他的刻意回避和暗自责怪。
在见到眼前人这般模样时。
他只觉得自己简直是个混蛋。
卿卿有什么错呢。
一直以来都是他的选择罢了。
他怎么能怪她。
“打我吧，打到消气为止好不好。”
皇帝握着她的手，言语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恳求。
他想继续牵着她的手打向自己，却先一步感受到，砸在手背上的热泪。
安陵容双眸氤氲着泪光，挣扎着，想将他的手掰开。
可不论怎么用力，都不能将他挪动分毫。
皇帝将人抱紧，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处。
“卿卿，原谅我。”
感受到眼泪落下，安陵容停止了挣扎。
她终究是不忍见他这般。
“臣妾，原谅皇上。”
“是阿禛。”
“嗯，原谅阿禛。”
烛光摇曳中，两人互诉衷肠。
皇帝为自己的迁怪而道歉，并承诺绝无下次。
安陵容静静聆听。
听皇帝讲起他与纯元的恋爱故事。
从相识的惊艳一见钟情，到后来的陪伴被她的才情征服。
两人就像话本子里标准的才子佳人，有风花雪月的浪漫，也有共同努力的抱负。
或许他们彼此都没发现。
从骨子里来讲，他们是同一类人，擅长伪装，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皇帝说了很多，似乎想要一次性把这么多年的美好都说完，就像是要找个人一同记忆一般。
安陵容靠在他的怀里。
在他温柔诉说里，轻声回应。
“答应朕，不要离开朕。”
“朕已经失去了柔则，不能再没有你。”
安陵容抬眸。
“只要阿禛永远不会欺瞒我，我便永远不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