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安陵容93
屋内暖气很足,空气里弥漫着安陵容用惯了的熏香,淡淡兰花清冽幽香。
皇帝许久不曾踏入,才发现里面变动得竟是这般大。
原本摆满了各种小物件的地方变得空空荡荡。
他记得床边有不少针线钩织的小玩偶,窗台有各色奇形怪状的陶瓷摆件,桌上地上铺设着应季而换的桌布地毯。
这些原本都还是不起眼的小东西。
只是一个个巴掌大的针线玩偶总会躲在不起眼的角落,做一些看来偷偷摸摸又很可爱的事情。
一只只陶瓷罐罐,或叉腰或仰头等待着雨天被水蓄满。
地毯桌布同样充满灵气,让人很难忽略。
此刻通通没了踪影。
曾经他便是才踏进便觉得温馨欢愉的地方,竟突然这般空荡冷清。
皇帝的手不自觉抚摸着床上人的小脸,想到春蚕的话,他眼中闪过决绝。
长痛不如短痛,他与卿卿还有一辈子,他不会允许他们中间一直存在第三个人。
单凭这一点,傅涯就该死万次。
“卿卿,别怨朕。”
“好不好。”
皇帝隐忍着情绪,俯身吻在她的唇边。
却被躲过。
床上的佳人侧头,清泪从眼尾划入发间,三千青丝如绸缎散落在身侧,将那张小脸映得莹白。
她缓缓睁开眼,空洞失神。
似乎是隔绝在了自己的世界一般,无论皇帝是激动还是欣喜,她都一动不动,静静躺在床上。
太医来来回回。
皇帝召来一批又一批的人。
她听得见皇帝私下里的柔声哀求,也听得见皇帝面对惠贵人与祺答应的暴怒咆哮。
可对于这些她都置之不理。
春蚕哭着求她用些汤羹也好。
不吃饭怎么能行呢。
娘娘身体本就不好,若再这样折腾下去可怎么办呢?
后来连许愿也来了。
许愿不情不愿得给皇帝行完礼,便立刻扑到安陵容的床前。
看到安陵容苍白如纸的脸后,顿时六神无主得哭出来。
她连忙握住安陵容的手,大颗大颗眼泪往下砸。
皇帝在旁边冷声提醒,允她进来,是让她安抚卿妃的,不是过来添晦气。
许愿怕被赶走,抽抽嗒嗒止住泪。
她不忍得用最干净的真丝帕沾了茶水,替安陵容湿润唇瓣。
“姐姐,不想吃饭没关系的,一顿两顿饭咱们不想吃就不吃。”
“可是一定要喝水的,姐姐,要喝水。”
她固执得一遍遍替安陵容湿润唇瓣。
等到一杯水见底才舒展眉眼。
许愿不是个会安慰人的。
她最先想到的是讲笑话,然后换成讲故事,最后就连八卦都搬出来了。
可除了让皇帝脸越来越黑外,安陵容仍然没有半分起色。
许愿不免有些心急。
这时灵光一闪而过。
她借着说八卦的时候。
在安陵容的手里写下“出宫”二字。
果然,许愿感受到了手心里微微的动摇。
接到信号的她开始一边哭一边说。
说她文不成武不就却会搞发明的爹爹,说她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打得了流氓的娘亲。
说她爹爹会开一种叫做“飞机”的器具,她管那叫公共交通,她说以后姐姐想,便能坐着飞出去。
说她娘亲会做好多好多,这里没有的点心,姐姐定然爱吃。
那个傻姑娘讲了很多。
却忘了,这一世,她的爹爹是地方知府,文采斐然是当年的状元,她的娘亲是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最常做的事情也是与贵妇人喝茶看曲儿。
许愿越讲眼睛便越来越亮。
可能此时的她也分不清,自己是讲给安陵容听还是讲给自己听。
她说她一定带姐姐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南方的小桥流水烟雨朦胧,北方的银装素裹豪迈气概。
她说出去看看,去哪都好,走过绿草如茵的地,便看那石缝里野蛮生长的草,走过蜿蜒曲折的山,便看那姹紫嫣红生机勃勃的花。
不拘形式的,看飞流直下的瀑布,看青山疏影里的古寺,去看大漠孤烟直,去看日照金山外。
说着说着,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心虚得看了眼脸色漆黑的皇帝。
乖觉得闭了嘴。
皇帝赶走了许愿,并说她胡言乱语没有规矩,让娴贵妃派了两个教养嬷嬷教她,什么时候学会守规矩了,什么时候才可以出来。
屋子里再次安静下来。
两人静静对视。
面对着那双不含情绪的眼眸,皇帝败下阵来。
他想像之前那样过去抱抱她,却被她手中的发簪吓得站在原地。
那发簪,是他送的。
玉质的木槿花瓣层层叠叠,从最尖端用银丝缠绕过半,仿若花藤相缠。
也正是这一丝银,让玉原本圆润顶端变得尖利。
“卿卿。”
皇帝以为她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却见她将发簪递了过来。
“我不要这簪子了,把暖玉还给我吧。”
“别耍性子,卿卿,朕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
“那我能出宫吗?”
“不能!”皇帝几乎咬牙切齿,开始懊悔让许贵人进来,“卿卿,你是朕的,除了皇宫,哪里也不许去!”
“可是我已经哪也没去了,不是吗?”
皇帝眼眶发红,安陵容直直看向他,“你答应我,我进宫,你许他大仇得报,富贵一生,可你没说他的一生这样短。”
“你答应我,不会伤他性命,却瞒着我让他背上污名而死。”
“明明你知道他早忘记了我,明明你知道我为了让他彻底与我没有关系,甚至让双姨骗他说那是明月,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他呢?”
“你说不会骗我,却一直在骗我。”
“皇上,我本该不是你的。”
安陵容流着泪,低声道,“我梦见傅大哥了,他说我应该是自由的。”
不知是傅大哥三个字刺激到了皇帝,还是前面的话刺激到了他。
他大步上前将人紧紧锁在怀里,“朕是皇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朕杀的都是该死之人!”
“除了这件事,朕再无其他欺瞒你。”
“朕以后不会在瞒着你了,你是朕的,永远都是!”
皇帝抱得越来越紧,也越来越口不择言。
“傅大哥?你还想着他!你忘了自己已经是我的女人了吗?”
“你忘了你已经被朕睡了无数遍了吗!”
“你要是忘了。”
“朕帮你记起来。”
皇帝好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只要涉及傅涯,他总觉得自己这段和卿卿的岁月是抢来的,迟早要归还一般。
他不管不顾怀里人的抗拒与哭喊,就连她眼中的恐惧和害怕也不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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