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方淳意62
莺常在，并非是她看不上对方。
实在是几次交手，都感觉不到任何值得她重视之处，有时候她都在想皇上宠幸莺常在，除了容貌还算不错，便是秉性举止实在叫人瞧了生乐。
这宫里最缺的便是乐子。
倒是没想到，人畜无害的淳常在竟会藏得这样深。
曹琴默心里陷入纠结。
随着温宜渐渐长大，华妃对温宜的敌意跟恨意每每都让她看了心惊。
她知道，华妃独得皇上恩宠。
便是如今新人云集，也不能撼动华妃在皇上心里的位置。
可是华妃千不该万不该对温宜生了杀心！
明明当初是华妃主动找上她。
说只要她肯为之卖命，肯为之贡献出那些阴谋算计，她就能保下温宜。
彼时的曹琴默只觉得天无绝人之路。
在感受到身体隐隐作痛，心中怕保不住孩子的时候，华妃的到来，像是一束耀眼的光照亮了她整个人。
在她凭借微弱的力量怎么也无法阻止身体渐渐虚弱，怎么也无法求得太医大发慈悲救下她的公主，怎么也见不到皇上的时候。
华妃仅仅是将她带进翊坤宫两个月，她的胎相就慢慢稳健下来了。
那时候的华妃看向她的肚子时，虽然也是有嫉妒和嫌恶的。
可更多是有恃无恐的轻蔑。
她觉得孩子是迟早的事，眼下更重要的是皇上全心全意的疼爱与恩宠。
但随着新人进宫，每一次新人侍寝就会分走一次华妃的宠爱。
短则一夜长则五日。
皇上每月踏进后宫才多久啊。
曾经每日都能与皇上长相守的华妃第一次尝到了冷落的滋味。
她开始害怕和恐慌，开始不断陷入愤怒与嫉恨中。
起初是与她有直面冲突的嫔妃。
富察贵人、莞常在、沈贵人还有莺常在都是华妃主要针对的目标。
而在莺常在怀孕后，她的温宜也成了华妃的眼中钉肉中刺。
自开春，华妃就要她抱着温宜去翊坤宫。
那么寒冷那么漫长的路。
她的温宜每日都不得不遭受一遍。
这便罢了。
每当华妃用她那冰冷的护甲划过温宜娇弱的面庞时，每当温宜感受到害怕哭闹华妃不耐烦得摔打东西时，每当华妃看着温宜越来越冷越来越凌厉的目光时，曹琴默的心就会提到嗓子眼。
她在害怕。
怕那些新人被打倒后。
她的温宜同样会成为阻挡华妃专宠的绊脚石。
怕她的温宜，会在某天也不知不觉被下毒被推入水中。
光是想想，曹琴默心寒不止。
所以在发现花麦不对劲的时候，她从拿花麦向华妃邀功，到考虑跟花麦身后人结盟为自己留后手的思想反复变化。
“小主所言极是，奴婢同样有此猜测。”音袖扶着自家小主躺下。
“淳常在隐藏这样深，来日成长起来，恐怕是个劲敌。”
曹琴默思索许久。
还是决定将花麦的事告诉华妃。
原因无他，现在她的温宜还需要华妃的庇护，尽管华妃嫉恨尽显，但远比藏在暗处的杀机要叫她安心许多。
音袖在曹琴默身边伺候这么久。
闻弦声而知雅意。
自是明白了小主的打算。
她面露难色，挣扎许久轻声开口。
“奴婢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曹琴默停下沉思，看向音袖，眼中满是信任，“你是从小跟着我的，有什么话直说就好，若是连你都信不得，在这宫里我才是真的成了寸步难行。”
她握住音袖的手。
丝毫不吝啬心中的信任与善意。
许是在外伪装太久，面对音袖时，她的情绪才能这样轻松外放。
“小主。”
感受到这样的信任，音袖深受感触，眼眶隐隐发热，“奴婢僭越，但奴婢起誓绝无私心，只是心疼小主和温宜公主。”
“公主年岁尚小身子骨还弱，若是小主有什么不测，公主该怎么办呢？”
“华妃看似器重小主，可每件事都在将小主逼上绝境，一旦事发华妃有家世宠爱傍身，便是真的山穷水尽了，也不会殃及性命，可小主和公主都只剩下彼此了。”
“小主要多为自己考虑考虑啊，哪怕是留条后路也好。”
音袖的话宛如石子砸进曹琴默心口。
她久久无言。
清晨随着第一缕阳光划过金瓦朱墙洒向地面，清露从枝叶低落，惊醒树梢的飞鸟，鸟鸣划破长空，唤醒了这座古老而庄严的紫禁城，飞翔的姿态让沉闷的宫廷更显辉煌肃穆。
静谧角落处的新芽也在散发勃勃生机，在阳光下镀上金色纱衣，为沉闷朴素的启祥宫东殿添了几分活力。
“哇！哇！呜呜！”
婴孩的啼哭声像往常一样响起。
曹琴默的脸色却更加苍白了几分。
她的视线停留在温宜大腿内侧，眼中已经蓄满泪水。
温宜竟在她的眼皮底下，被人的指甲深深掐过。
昨日只是发红，在昏暗烛光下不算显眼。
今日已经变得青紫，在晨光中与嫩白的肌肤上，触目惊心。
曹琴默死死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痛苦得跌坐在地上，音袖和乳娘同样吓得愣在原地。
启祥宫服侍公主的人，包括曹琴默，所有人的指甲都被剪得很短，且圆润光滑。
那样细小尖利的指甲痕迹，明显是长甲才能留下的。
除了华妃。
温宜再不会接触到其他人。
曹琴默双眼含恨，接过乐裳递来的药膏，轻柔得替温宜公主上药。
昨夜挣扎一晚上的选择。
在这一刻有了明确的答案。
-景仁宫-
皇后开完晨会后，带着众人去了咸福宫看望沈贵人。
曹琴默还像往常那样跟随着华妃的部分。
可余光却在暗自打量起甄嬛。
自从下定决心后。
她才开始认真思考淳常在是花麦主子的可能性。
淳常在年纪小，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宫里，或去碎玉轩和咸福宫串门，其余时候则在御花园内玩秋千放纸鸢或者捉迷藏之类的孩童游戏。
这样的人真的能心思深沉到，刚进宫没多久就物色好人选，并成功买通策反花麦吗？
花麦在翊坤宫虽然受其他宫人欺负。
但也远比在不得宠的宫里过得舒适。
从音袖观察发现，花麦家中人都在年府做事，花麦进宫不足半年，因算得上是家生子才破例被放进翊坤宫待着。
正是因为身份特殊，才招致其他人嫉妒，从而招来了些无端打骂。
可随着绿菊一事后，这样的情况已经消失了。
没道理会为了淳常在给的蝇头小利。
就这样轻易得，眼皮子浅得冒着生命危险背叛华妃。